“重尋上古巫覡之妙法?”
玉虛宮,顧玙收到鄭開心定期傳回的消息后,沉吟許久。
巫,大概是人類最早的超凡群體,比如夏國,早在三皇五帝之前的石器時代,就應該有了巫。
人類對自然敬畏,視自然為鬼神,巫便是與天地鬼神溝通的人。后來生產力發展,建立社會,思想開化,各種修行理論出現,巫才慢慢退出歷史舞臺。
當時的社會是什么樣子?
靈氣經過萌生、暴亂、穩定這一漫長的演變過程,環境與生物都達到了一種巔峰狀態。修士強大,但是缺乏思想。
修為高,不代表全知全能。比如羅雪菩,她就算是地仙,也不可能懂得澀會主義的偉大光輝。
顧玙衍化的人間也一樣,以后也會有強如《山海經》里描繪的異獸,強如刑天、夸父、后羿等傳說中的大能,然后社會發展,建立朝代,統一政權…
但不同的是,夏國修行與社會是分割開的,顧玙的這個人間,卻是要指引先輩,一代代傳承與普及。
他就想看看,當一個孩童從出生起,就身在一個修行文明高度發達的社會中,會發生什么樣的事情。
至于龍秋的說法,確有幾分明了,一心化百蠱,百蠱歸一心,指不定真能重塑巫蠱之道,成為連通古今的大宗師。
顧玙想到此處,忽地抬起頭,卻發現昆侖的人都出去了,整座玉虛宮空空蕩蕩。
只有胖兄跑來,以跟體形極不符合的靈活性跳到他肩膀上,抱著堅果咔咔嗑,與三十年前一樣。
松鼠的壽命最多十五年,它活了三十多年還是倍兒精神,能吃能睡,成天出去約炮,像個毛乎乎的打樁機。
“小青已經朝著上古異獸的方向進化了,你怎么還是這樣?”
顧玙把它抱在懷里,用擼貓的手法擼了幾下。
“吱吱!”
胖兄翻了個白眼,簡直不屑一顧。
“不過也好,你不會講話,不會術法,見了你便如見本心。”
顧玙摸著它的毛喃喃自語,忽而神識一動,微微嘆氣,轉眼飛了出去。
“哞!”
“哞!”
昆侖二百里外,荒野之中,一頭青牛正以極快的速度撒足狂奔。
這牛跟大象差不多,毛色青瑩水亮,骨骼與肌肉的線條近乎完美,雖在倉惶逃竄,一舉一動間卻仍透著粗獷的野性美感。
而它后面,一個女道人不緊不慢的追趕,手中靈寶拋出,化作一道金色繩索。
“哞!”
青牛被繩索套住,奔勢立止,巨大的身形猛地向后仰去,硬生生被勒倒在地。砰的一聲,塵煙四起,仿佛地震了一般。
那女道人趕到近前,正要說話,忽往后退了兩步,見一道流光落在身前。
“宮道友!”
“顧真人!”
宮素然有些意外,道:“怎么無端前來,找我有事?”
“是有事,這牛抓不得。”他直接道。
“為何抓不得?我正缺個坐騎,這牛妖很合心意。”
“它不是牛妖,哦,它也是牛妖,但歸屬妖族。如今妖族入境討生活,一處落點就在昆侖附近。它許是貪玩出游,望道友高抬貴手。”
宮素然瞪大眼睛,不可思議道:“妖族堂皇入境,你竟然還為它們求情?”
“呃…”
顧玙頭疼,這位老姑婆平日就是靜坐清修,然后看看巴山派和神霄派的發展,別的屁事不理,更別說深入了解現代社會了。
他只好簡單解釋了一番,宮素然更加驚悚,道:“我們碰到妖魔鬼怪,不惜代價也要斬殺收服,免得禍亂人間。為何你們還姑息養奸,你,你怎么保證它們不胡亂殺人?”
“靠制度,靠利益,靠拳頭…”
顧玙跟她講不明白,道:“總之它們在城市里生活,與人類無異。你想收坐騎,要先爭得它同意,若是強行壓服,便也犯了戒律。”
“荒謬!荒謬絕倫!”宮素然高聲斥之。
“道理就是這個道理,還望道友遵守,不要傷了你我和氣。”顧玙道。
“哼!是非不明,引狼入室,早晚自食惡果!”
宮素然甩袖而去,打是不可能打的,反正也打不過,還不如去巴山派找小齋解解悶,里面個個都是人才,說話又好聽…
其實老顧也能理解。
除了上古蠻荒時期,古代的妖怪都是一代一代,基本被斬殺干凈。現在靈氣復蘇,環境突變,萬物異化,才導致大規模生物成妖。
你讓那些古仙面對夏國的狀況,照樣會做出這種選擇,相對和平的共處。
“哞!哞!”
青牛見宮素然離開,立即前蹄拜倒,小心翼翼的傳來一縷神念,“謝謝真人!”
“你是哪里的妖怪?”
“烏蘭縣,那里有一千同族,剛遷來不久。”
烏蘭…
顧玙點點頭,距鹽湖城不遠,一個礦產豐富,勞力稀缺的地方,“既然無事,就快些回去吧。昆侖除了那個女道人,總體還是安全的。”
青牛瞧著蠢笨,實則聰慧過人,頓了頓忽然五體投地,懇求道:“有幸得見真人,不敢妄想,只愿盡些薄力。小妖天生懂得一些遁行之法,水火不沾,真人日后出游,也能省些力氣。”
人的命樹的影,不外如是。
“起來吧,我無需什么坐騎,你我也無緣分,還是…”
顧玙正待回絕,忽地一皺眉,腦袋又開始疼,“你說你天賦神通是遁行?”
“正是。”
“那好吧,你去滇南走一遭,以后就跟著他。”
“真人,我…”
青牛還想問,忽感一道信息輸入自己腦海,再看眼前人,已經消失不見。
“滇南,陳越?”
青牛晃著大頭,在挖礦和未知之間糾結了好久,還是決定抱上這條大腿。
它渾身一抖,青色的毛變成了黃色,跟著鉆入土中,一路遁行向坐標奔去。
崇山峻嶺,層林疊嶂。
崎嶇陡峭的天然山路上,顧玙的小號也在撒足狂奔,氣喘吁吁,滿頭冷汗。
當初他中了羅雪菩的幻術,被封在密室里,靠本體施法才獲救。而上谷大戰之后,這貨又開始游山玩水,頂著巴山派棄徒的名號懲奸除惡。
他本是后天圓滿,經過一年多歷練,居然升上了先天。
于是更加忘乎所以,各種浪蕩。前不久,這貨便到了滇南,結果碰上了一位最不想碰到的人。
“要命啊,催魂啊!咱倆見都不能見,不然真坐實我扒灰的名頭了!”
丫邊跑邊嘟囔,激靈靈又一個冷顫,似想到什么可怕的事情,跑的更快。而在他身后,越來越近,越來越近,傳來一聲嬌喝:
“師弟,你給我站住!”
(波叔基本實錘了,涼了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