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街道。
天似穹廬,籠罩四野,從這座燈火輝煌的城市向四周延伸,十里光亮通明,五十里人煙漸稀,八十里外便是黑壓壓一片。
那是無邊無際的荒野草原,危機四伏,充滿了血腥與殘暴。
顧玙走在街上,雖然來此不久,但已經充分感受到了這座城市的野性。各色皮膚,各個族群,各種流派的超凡者熙熙攘攘,大小黑市紛紛開張,搭配著相應的服務行業,畫風豐滿且浮夸,流水般填充著深夜的活力與沸騰。
短短的功夫,他已經拒絕掉五個女人、三個男人以及四個不男不女的挑逗搭訕,又敲掉了幾伙小混混的不軌尾行,索性縱身一躍,跑到一座百米高的建筑頂端吹風。
這是全城的最高點,剛蓋起不久。以前此類建筑,都要重金修建避雷裝置,現在卻不用了,樓頂上刻著一個道家法陣,可以抵御絕大部分的惡劣天氣。
顧玙饒有興致的看了看,貌似茅山的手筆。可以啊,修行也能出口賺錢了!
他轉了一圈,就一屁股坐在法陣旁邊,摸出一顆煙叼在嘴里。
本地特產,每顆跟九五之尊的價格差不多,火星閃爍中,點燃了淡藍色的煙絲。他只覺一股古怪的味道沖進鼻子和口腔,又順著喉嚨滑進肺部,兜了一圈再從鼻子噴出。
“還不錯。”
他品了品滋味,神仙控制力強大,不受沾染,若是普通修士,吸一支會比嗑藥還要爽。
自己上次抽煙什么時候來著,好像很久很久以前了,高中?大學?還是剛做小販的時候?
顧玙又噴出一口煙氣,望望頭頂仿佛近在咫尺的月亮,忽然想起一件事來。
仙歷二十八年,但自己在元年之前就吃了紅果,那時才二十一歲,所以今年…剛好五十歲。
“三十而立,四十不惑,五十而知天命,六十而耳順,七十而從心所欲,不逾矩。”
其實他總覺得這句話不對。
所謂知天命,是懂得順其自然,盡人事聽天命,成功不能得意忘形,失敗也不必頹廢喪氣。更應懂得取舍有度,有所為有所不為,是一種豁然開朗的境界。
六十歲,則是好話壞話都能聽得進去,我心中自如,波瀾不驚,舉重若輕。
七十歲,價值觀根深蒂固,雖隨心所欲,也淡定從容,行為有規范。
顧玙不喜歡后面兩個,貌似淡然,實則保守,將自己圈在框架中,喪失了發展和進取心。所以他始終覺得,五十歲才是最好的階段,尤其對修士來講。
“呼…”
不知不覺,他已經抽起了第二支煙。難得有短暫的,可以純粹用來思考的空閑,當然要完全利用起來。
他又想到了昆侖,玉虛有仙十二,皆為人仙,全是從鳳凰山跑過來的。外人艷羨萬分,他卻覺得太少太少。
陰土基本成熟,接下來衍化人間。他預計用五十年的時間,將三界完成,到時便可沖擊地仙。
古仙飛升,大能者不過數十年光景,他用了一百年,算中下。當然要是算上環境差異和操作難度,又可達上等。
等自己成為地仙,基本就告別地球了,不知肯跟隨的又有幾人?
他現在的壽命已有千載,地仙更是長生久視,理論上不老不死,屆時還能保證這份進取心么?
還有長生和九如,一雙兒女的未來又會如何…說起來,小師姐跟長生真的很配呢!
顧玙坐了兩三個時辰,直到一盒煙抽完。
他腦中想著事情,神識卻覆蓋全城,并非發現什么異常。此刻站起身,緩緩走到樓頂邊緣,下面街區空曠,瘋狂了一宿的人們正是最疲憊的時候。
東方也亮起了一抹微光,凌晨時分。
他居高臨下,似神祗似君王般的俯瞰全城,忽而目光一凝,鎖定住一個城市外圍的區域。那里建筑破敗,生活貧瘠,明顯是貧民窟。
本應安靜蕭條的街道上,突然多了許多老老小小,有白人,有黑人,也有本地人,借著微弱的燈光,三三兩兩的向城外走去。
他們衣衫舊且整潔,過度的勞作和饑餓,使得一個個身材枯瘦,但古怪的是,臉上都帶著虔誠的期盼,仿佛要去的是人間天堂。
顧玙悄無聲息的跟在后面,見那群人從貧民窟鋪開,一路不斷匯聚,最后形成了一條千人長隊。
他們顯然不是第一次聚集,彼此輕聲低語,穿過靜謐幽深的城市邊緣,踩著露水深重的石板路,拐到了數里之外的一處小鎮。
小鎮沒比貧民窟強多少,矮小的房屋如不規則的積木隨意堆砌,但意外的整潔干凈,沒有半點污水垃圾。
當隊伍抵達時,鎮民已在此等候,又一起走向中央的一座尖頂建筑。
“吱呀!”
木門被推開,現出一個身穿長袍的栗色頭發的年輕人,一雙綠色的眸子如春風般溫暖親和。
眾人一見他,呼啦啦全跪了下去,做祈禱狀。
年輕人也手指交叉放在胸前,閉上雙目道:“感謝神,在黎明的曙光來臨之際,讓憂愁嘆息盡都逃避。
求主用圣靈澆灌您的兒女,求您的圣靈幫助我來贊美您,求您拯救一切邪惡的力量,求您使我們警醒的禱告,領受您的話語和帶領,愿我一切的心思意念都能因主圣潔…”
他開口念出第一句,眾人便一同接上,語調輕緩低沉,卻充滿了熾熱的虔誠信仰。無論男女老幼,都顯出一股莫大的神圣感。
“感謝贊美您,一切榮耀都歸于您。”
這段禱告詞很長,當最后一句落下時,黎明前的黑暗終于破去,陽光躍出了地平線,傾灑在那一張張面孔上。
一股奇異的波動隨著旭日東升而越來越強烈,原本破舊樸實的小鎮瞬間一變,處處溫暖,靈魂洗禮,眾人都抬起頭,滿臉的歡愉享受,仿佛沐浴在圣光之中。
那座尖頂建筑更是光芒耀眼,似乎成了一座宏偉壯麗的大教堂。而最神奇的是,這邊的動靜絲毫沒有散發出去,被限制在了小鎮之內。
不知過了多久,隨著太陽完全跳出地平線,這場洗禮也宣告結束。大家對著年輕人拜別,各自返回。
很快,小鎮恢復了常態。
年輕人沒有進屋,而是閃動著綠色的眸子,對著一個方向笑道:“貴客登門,請出來一見。”
“好厲害的手段!”
顧玙顯出身形,由衷贊道:“直接為千人靈魂洗禮,還能影響到數千里外的信徒,佩服佩服。”
“數千里外?”
年輕人聽了微微驚訝,道:“福音已經傳播到夏國了?”
“呵,這個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該叫你圣徒,還是圣靈、圣子,或者…”
顧玙盯著對方,吐出兩個足以掀起驚天駭浪,包含了千年沉淀和禁忌的詞語,“上帝?”
為啥找本好看的種田這么難,我要那種對工農商詳細描寫,然后給人們生活帶來切實變化的書。“杰眾文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