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本上,宇宙國跟它的燈塔粑粑一樣,在宗教體系方面各種狗屁倒灶。
它有“世界宗教博物館”之稱,種類繁多,令人難以想象。其中佛教和十字教占據主流地位,本土的天道教和邪教也非常可觀。
但這些在新世界來臨之時,都沒個卵用,有點道行的竟然是古老的薩滿教。
宇宙國的薩滿文化,保留的還算完好,更主要的是,它是被官方承認的。不像夏國這邊,只能暗戳戳的搞事情。
而此番鳳凰山,共有宇宙國、東瀛、緬、越、泰、馬等九國來訪,人員配置相同:一名懂夏國語的外交人員,再加一名本土的修行者。
“樸先生,您的要求我們真的很為難。這次活動是民間的自主行為,我們也是從旁協助,不好喧賓奪主,妄自替他們做決定。”
此刻,特異局的官員就在跟對方解釋,面上笑嘻嘻,心里MMP。
而那位樸先生瞇縫眼,四方臉,話未出口先笑三分,以一種卡魚刺的節奏道:“您說的我們理解,但我們千里迢迢過來,就是仰慕夏國的文化和強者,希望您行個方便,讓我們多加參與,也算不虛此行。”
世道變了,這人也學聰明了,不再一副“你是我們家的,他是我們家的,全宇宙都是我們家的”吹逼嘴臉。
姿態低,話放軟,各種虛心求教。
“這個…實在不好意思,真的不太方便。”官員也沒轍。
雙方在客廳里溝通,另外幾國代表坐的穩穩當當。若是談成了,大家一起借光,若談不成,背鍋只有一家,簡直美滋滋。
來來回回掰扯了半天,還是沒結果,那位穿著花花綠綠的衣服,腦袋包著黑布,拿著一根粗大竹子的薩滿巫師就甚為不耐。
他聽不懂夏國語,但能看出交涉不順,蹭的就站起身,邊吐出一串古怪的土語,邊使勁敲著竹子。
“空!空空!”
“空空!”
那竹子敲在地上,發出很悶的聲音,仿佛一種奇特的聲波韻律,開始影響著場中氣氛。
各國的修行者面色微變,對方的舉動雖然沒有攻擊性,但明確表現出了很不好的情緒…
艸,你特么在山里呆傻了吧?也不看看什么地方!
“嘰里咕嚕,嘰里咕嚕!”
那巫師敲了幾下,見官員還沒有松口,便愈發煩躁,更用力的敲擊地面。
“誰特么瞎嚷嚷呢?”
砰!正此時,大門突然一開,一道人影跳了進來,“怎么回事?”
“江小姐…”
官員大喜,還沒等招呼,身體就被樸先生撞開。只見那貨屁顛顛的湊上去,兩眼放光,道:“哎呀,久仰大名,久仰大名!”
“你誰啊?”
“哦,我是大X民國的特派代表。”
他故意突出國家字號,以提醒對方,自己是正兒八經的外交人員,“我們專程拜訪,就為了聽顧真人講經說道。但剛才看了活動流程,不免大為遺憾,我們心懷赤誠,就是希望能多多學習,如果能參加內部交…”
“滾!”
樸先生冷不丁一愣,還以為自己聽錯了,還問了一句:“您說什么?”
“滾出去!”
他聽得此言,臉色瞬間一沉,怎么說也是一國代表,豈容肆意侮辱?
“江小姐,我們可是正式來訪,你出言不遜,我們可以…啊啊啊!”
他猛然大叫,發現自己雙腳離地,居然被那個小姑娘拎了起來,“你要干什么?你要干什么?”
“不遜你妹啊!給臉不要臉…還有你!”
她左手一抓,又揪住那個巫師,像提倆小雞子似的,嗖的飛出莊園,又到了法陣邊上。
撲通!撲通!眨眼間,兩個碎催直接撲街。
臥槽槽槽!!!
夏國的幾個官員看得目瞪口呆,居然還能這么操作,居然真敢這么操作!他們的大面兒往來,講究的是套路辭令,你來我往,笑里藏刀,極少有這么簡單粗暴的。
小堇則煩的一比,回到客廳,掃視一圈,“誰還有問題?”
鴉雀無聲。
“沒有就好!鳳凰山開壇,讓你們聽,是福分;不讓你們聽,都給我閉嘴!”
六月八日,凌晨。
夏季天長,通常四點過后就開始微明。不過這個時候,還沒有亮起的樣子,天空就像一塊蒸透了的屜布,黑沉沉,悶熱熱的壓下來。
游宇在寶山鎮住了好幾天,老實說,沒一天睡得好的。
因為太熱了!躺炕上什么都不干,那汗珠子就一身一身的往上掛,又濕又黏。好容易能瞇一會,不出四五個小時,必然又會熱醒。
他近乎習慣了這種生活,但在今天,他不是熱醒的,是被吵醒的。
“轟轟!”
“滴滴!”
“跟上跟上,別掉隊,別踩溝里去!”
“臥槽,你手電照著點,我看不見!”
“唔…”
游宇咕噥一聲,意識尚在睡夢中沒有抽離,只覺耳邊傳來一陣陣的細小聲響,擾的不勝其煩。
過了片刻,他清醒了一些,那些細碎聲音慢慢變大,最后清晰可聞,響徹著整座小鎮。
“快點!快點!不然搶不到位置了!”
“前面的讓一讓,我可壓過去了!”
“有種你就壓,誰讓誰傻逼!”
“小游,小游,你起了沒有?快點啊!”
游宇猛然一個激靈,陶通和陶怡的聲音將自己完全打回狀態,緊跟著,一個念頭在腦中閃過:今天,六月八號,開始了!
臥槽!
他嗖地就跳下床,臉也沒洗,濕衣服也沒換,就拎起昨晚準備好的一個背包,急慌慌的跑出門外。
“你怎么才出來啊,我們都晚了!”陶宇真夠意思,急的跟什么似的還在等。
“不好意思,睡過了!睡過了!”他連忙道歉。
待人員齊整,汽車開動,緩慢的向白城進發。而直到此時,游宇才看清了外面的樣子。
這座小鎮就像活了過來。
各種各樣的人,從各種各樣的農家院、單元樓和平房里鉆出,一兩個、三四個、七八個…迅速匯集在一條大路上。
來自不同地域,不同面孔的人們,緊張,焦急,煩躁,渴望,向往,就像一股愈發壯大的洪流,在黑壓壓的天空下向前流淌。
氣氛吵雜,混亂,但走了一程,又變得有點安靜。人們都在沉默,沉默的看著周遭,越來越多的人匯集到一處。
多不相識,路,卻指著同一個方向。
不知不覺中,一種奇妙的虔誠感在他們心底迸發,又從身上擴散,成倍成倍的加持成一個隱隱勃發的巨大力場。
游宇貼著車窗,怔怔的看著外面,這番光景直到很多年后,都深深刻在自己的腦子里。
他們三點鐘出發,二十多公里,整整走了兩個小時。
現在是五點鐘,天光的亮度已然足夠。白城市區就更加擁堵,近乎處于癱瘓狀態,他們費了好大的勁,最后干脆跑著過去,才勉強擠到了廣場。
這廣場不算小,以前的旅游設施又拆除,空間擴展,但遠遠不夠。
真有不少在此過夜的,鋪蓋躺了一地。占據好位的洋洋得意,越往后越苦逼,被擠到市區里的欲哭無淚,像極了網上流傳的國慶旅游表情包。
“人來的真多啊!”
游宇瞅瞅四周,不禁感嘆,現場都沒人敢坐著,因為坐著比站著的空間大,會被圈踢的。隨后,他又翻開背包,掏出些面包餅干之類的,問:“陶哥,你們沒吃飯吧,要不要墊墊?”
“我們不用,我勸你也最好別吃。”
陶宇摸出一塊巧克力,遞過去道:“要吃吃這個…哦,水也別喝。”
“水怎么了?”他不解。
“你看看這地方,你想上廁所出得去么?”
陶宇壓低聲音,湊近道:“不瞞你說,我事先都穿了紙尿褲了。”
游宇有點懵,自己緩了半天,好吧,年輕沒經驗,人家說的對。
“哎哥,那邊還有錄像的呢!”
正此時,陶通忽然發現了新鮮玩意,招呼大家一起觀瞧。果然,就在三面高處,政府早搭了臺子,架好機器準備攝錄。
“切,不要臉,人家還來偷拍。”陶怡很不齒。
“別這么說,顧先生應該預料到,既然沒阻止就是默認了。”陶宇道。
他們小聲聊著,很快天色大亮,隨著時間臨近,人群的情緒也愈發不安。當到了七點五十左右,不安變成了躁動,各處都在竊語。
“你說仙人到底來不來啊,別放我們鴿子嘍!”
“我是沒譜啊,你看講臺也沒搭一個,話筒音響也沒有,完全沒準備嘛!”
“我倒不怕他不來,就怕他說的我聽不懂。”
“聽不懂1!”
“哎哎,八點了!八點了!”
突然間,不知誰喊了一聲。從山腳開始,一直到廣場,再往外延伸數里,整整幾萬人,所有的聲音同時消失,竟無一絲雜響。
大家都保持著一個動作,伸長脖子,踮著腳,死死盯著那云霧彌漫之處,正是山門所在。
一秒鐘,兩秒鐘…十秒鐘…
一股磅礴浩大的威壓驟然涌現,瞬間席卷全場,眾人齊齊一震,皆覺神思惶恐,有心志不堅者,甚至面白驚汗,幾欲癱軟無力。
沒有任何人出現,就一個宛如神祗的聲音自山巔傳來,清清楚楚的傳到每個人的耳朵里。
“時辰已到,開壇!”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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