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爸升官后,便成了盛天數一數二的人物,算是位高權重。相應的,他的某些權限也隨之提升,能看到一些絕密的內部資料。
所以近年發生的許多事情,他都心中有數,此刻聽女兒問出這句話,沒有任何不快,反而道:“現在的形勢壞到這個地步了?”
“您眼中的形勢,和我眼中的形勢應該不同,您先講一講。”小齋道。
“也好,我們是該交流一下。”
江爸捋了捋思路,道:“我目前知道的,天柱山方面,已開墾最大靈田十畝,平均畝產108公斤,兩季稻,年產兩千多公斤。靈石儲備2.54萬噸,已經打磨成型的有80萬公斤,每塊重約0.5斤,約320萬塊。這些靈石一部分在天柱山,一部分在京城,由于數量太少,還不準備作為流通貨幣。不過上頭剛剛有了決定,打算作為刺激獎勵,發放給某些群體。”
“您是說盧元清那些人?”小齋問。
“不,它包含整個道門系統。如今各地宮觀肅清完畢,保留在冊的道士還有22890人。下一步,就是大規模的廣招門徒,只要天資出色,表現優異的,都有機會獲得靈石獎勵。”
江爸頓了頓,道:“而且這件事,不僅牽涉到道門,政商兩界的波動也非常大。保守點的選擇觀望,果斷些的已經決定,將家族子弟送去學道。國家的態度是不支持,不反對。”
小齋默然,官方對資源的壟斷和規劃,遠超想象。
現在修士太少,對資源的需求尚不明顯,以后基數增多,這個牽扯關系就體現出來了。
政府用不著掌控每個人,它只要壟斷資源,也就間接控制了修行界。就比如靈石,你發現礦脈也沒用,先不說技術和資金,你怎么保證私自開采而不被官方抓獲?
還有那個獎勵制度,至少在初期,決定了修士只能乖乖聽話,為王前驅。
還有招收弟子,就更不得了。因為平民中出一個修士,與權貴中出一個修士,影響力絕逼不同。二者的基礎、人脈、資源供給…方方面面都會存在差距。
權貴子弟修道,不還是權貴么?一旦發達,自會反哺家族,提攜同親。他們是既得利益者,自然會擁護一個穩定的階層,不會圣母般的想著“人人如龍。”
甭管什么時代,豪門之所以能屹立不倒,靠的就是兩點:最有效的信息渠道,最簡單的得利渠道。
尤其是最后一點,自古以來都是大佬吃肉,小弟喝湯,其他人能否分到,看運氣。
而接下來,江爸的話更加驗證了這一點。
“峨眉山方面,現已開墾靈田五十二畝,兩季稻的年產量能達到15000公斤。普通人的攝取量極小,這個數字足夠中上層分配,還能有大量剩余。這些靈米,官方也會拿出來做獎勵。此外,基地還在做多元化的農業結構試驗,爭取開發出更多的產品。”
“您的配額有多少?”小齋問。
“呃,每個月20斤。”江爸有點尷尬。
“好,這些我大概了解。關于薩滿教方面,你們有動作么?”她又問。
“這個還沒有,我能看到的資料也不多。”江爸道。
她點點頭,道:“那我就說說,我眼中的形勢。如今靈氣的復蘇程度,近乎鋪滿全國。異象紛起,以無人區居多,然后是鄉鎮聚集地,城市周邊最少。我們不能完全判斷這些異化生物有害有益,就按對半估算。以后的人口分布,必是以大城市、超大城市為核心,以中小城市為節點,構建交通網絡。至于野外和小鄉鎮,五成都會是禁區,尤其是地理異象比如火洲,或許方圓數百公里都無人煙。
這個現象不會很慢,幾年內就可能出現。如此一來,所有的權貴階層都會集中到幾個核心內,那時的情況不用我說,您比我更清楚。我不希望您身為管理者,在那樣的一個政治環境里。”
“可是…”
江爸剛要張嘴,又被女兒打斷,道:“當然,最主要的原因還是薩滿教。關外是教區之一,對政府的滲透遠超別處。盛天肯定有很多他們的人,我們現在結了大梁子,不敢保證會不會對您和媽媽,甚至二叔他們動手。”
女兒意思很明顯了,辭官隨我去鳳凰山,喝茶釣魚,長命百歲,豈不美滋滋?
江爸也沉默了一會,道:“小齋,你有沒有想過,我為什么會在這個位置上?”
不等她說話,又道:“我雖然是你的父親,但在上頭眼里,并無區別對待,包括靈米分配和資料查閱。他們自然知道,我們之間會有溝通,但為什么不對我保密?我只能說,你們雖然在松江河有過沖突,但在大體方針上,上頭還是善意的。或者說,我就是個標準,只要我沒倒,你們就不會真正敵對。那相應的,上頭對我也會暗中保護。
薩滿教的威脅,我承認,但我…呵呵,我從一個山村走出來,到今天的地步。不怕你笑話,我不甘心就這樣退休。我也想做點事情,作為官員也好,作為你的父親也好。”
此番言語一出,小齋暗嘆一聲,不再勸說。
“那好吧!我現在沒有什么防護法器,等過一陣子,我給你們送過來,一定要隨時佩戴。還有,如果發現不對勁的地方,一定馬上告訴我!”
“呵,好好,我們心里有數。”
江爸還挺意外的,這孩子自小獨立,總有一層東西隔著,見她流露出一絲關切之情,又覺得很欣慰,畢竟是自己女兒。
鳳凰集,方家。
方叔、方嬸和方晴,外加顧玙和龍秋,五個人圍著圓桌,笑道:“干杯!”
“當!”
酒杯碰到一起,各自飲盡。
龍秋不勝酒力,但適逢除夕,心情愉快,也干了一杯。她很喜歡這種氣氛,小小的屋子,熱熱的炕,電視里傳來熟悉的大碴子味,外面是噼里啪啦的鞭炮聲,還有孩子拿著嗤花跑來跑去,歡笑嬉鬧。
這才叫過年嘛!
“小玙啊,你現在也太忙了,一年到頭才回來一次。”
方叔顯得很高興,喝了不少,大著舌頭道:“你可不知道,那幫人是怎么掰扯你的…都說你發財了,就忘了本,忘了父老鄉親。我說去你媽的蛋,人家靠自己本事,沒吃你家飯,沒花你家錢,不要個逼臉!”
“我可是吃您家的飯了,所以沒忘了您,這不回來看看么。”顧玙笑道。
“那是!咱倆家什么關系?不過就算你沒發達,你叔還是你叔,你嬸還是你嬸!”
他借著酒勁就開始神侃,道:“你郵來的那些錢,都存著呢,給晴晴上大學。你郵來的那壇酒,哎喲,不敢多喝啊…你這小子什么都好,就是老大不小的,還沒個著落。別老尋思玩,該定就得定,上次那姑娘不挺好么,怎么著就換了…哦,小秋,我不是說你不好…”
方嬸揚起巴掌,就扇了他后腦勺一下,罵道:“瞎咧咧什么,去去去,滾那屋躺著去!”
說著,又對龍秋抱歉:“他這人就這樣,你別往心里去。”
“沒事沒事,我真是他妹妹,不是女朋友。”龍秋連忙擺手。
“嗯,我哥復古,我懂我懂。”
方晴吃飽了,一邊鼓搗著平板,一邊捅了一刀。
顧玙都懶得解釋了,大過年的,領著個妹子回家,你說沒關系誰信啊?可沒辦法,總不能把小秋自己扔山里。
俗話說,一人得道雞犬升天,何況親友近鄰。
這幾年,他對方家時有關照,也早就觀察過。老兩口不提,單就方晴,小姑娘的資質非常一般,基本上無望仙緣。
所以他能做的,也只是保一家平平安安。
呆到了十點左右,倆人起身告辭,回了爺爺的老屋。還是那副樣子,家具電視,廚灶擺設,絲毫未變。
顧玙轉了兩圈,道:“我們是回山,還是留在這?”
“聽哥哥的。”龍秋日常乖巧。
“那就住一晚吧,明早跟方叔告別再走。哦,你睡這兒,我去那邊。”
話落,他自去西屋,里面的工作臺還在,擺著少許瓶瓶罐罐。
他坐在蒲團上,正準備修煉食氣,忽聽手機聲響,摸出一瞧,卻是小齋發來的信息。有三只異化水族的資料,然后詢問:“這種鱉甲,有沒有可能煉成防御法器?”
顧玙沒時間看app,仔細掃了一遍,打過去道:“理論上可以,你要捉幾只么?”
“我干嘛費事啊?app上寫了公告,春節后更新版本,交流板塊上線。”
“這么快?你想在網上求購?”他奇道。
“當然了!你說我用你的簽名照交換,有人肯做么?”
顧玙汗了汗,道:“價格面議吧,哎不行,面議的話沒有吸引力,我們用的都是網名。現階段大家對修行物品,還沒啥概念,干脆用錢買。”
“也好,那我順便求幾只紅羽鷲,它們的羽毛也可以試試。”
倆人聊了幾句,他掛斷電話,開始閉目修習。小齋倒是放心,壓根沒問龍秋的情況。“杰眾文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