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們說,邪教之所以叫邪教,原因大概有三:
其一,不是正統的佛、道門派,純屬民間社團。隨夢小說.SUIMENG.lā
其二,教義一開始都是好的,勸人行善,戒酒戒色之類,但到了后期,通通就變了味,簡直穆無王法。
因為邪教收信眾,不分男女,都在劫數之中,所以要全心奉獻,才能得到超脫。這男女關系一亂,自會生出一票淫邪之法。
比如三陽教,最初有明師點方寸的儀式。所謂方寸,即在兩眉之間。據說人死后,元神從此出竅升天,如果沒有明師點破,只能再入輪回。但傳到后世,就變成了三個地方:眉間、胸膛正中、肚臍下。
那么多女信徒,你摸摸人家胸,摸摸人家肚臍下面…你不濫誰濫?
其三,也是最重要的一點。
此類教派,由于經義簡單,極容易被老百姓接受。所以在很短的時間,他們就能滾出一片根基。而這幫人打著宗教的名頭,架設權力機構,廣布門徒,收斂錢財。小則縱情享樂,大則煽動百姓,動亂造反。
最典型的例子,就是大名鼎鼎的白蓮教!
那三陽教的教義核心是三陽三世劫,什么意思呢?
就是說現在是紅陽,是劫世;將來是白陽,是幸福家鄉。現世盡了,未來才能興旺。這便是他們宣揚改朝換代,和嚇唬老百姓的理論依據。
拜托,你在當朝搞這個,不作不死啊!
當然李道魚謹小慎微,尚未做什么惡事,只是收點錢,忽悠幾個二代,享享。但他這個東西太特殊,甭管怎么樣,都會被當權者不容。
所以薛釗知道真相后,臉嚇得都白了,原以為是民間高人,哪想是這種路數?真要日后牽連甚深,再被對手挖出來,那薛家跳進黃河都洗不清。
李道魚老底被扒,更是神態萎靡,陳昱再看向他時,也沒了之前的恭敬,有的只是怨毒。
“顧先生,我們真的不知情,真的不知情…”
而薛釗反應過來,又追在他屁股后頭,急慌慌的辯解。
顧玙擺擺手,道:“你們知不知情與我無關,我就是來找人的…哦,我看看你的手下。”
說著,他拐到院子里,查看那五個保鏢的傷勢。三人被打了一拳,一人手腕骨折,只有中針蠱的麻煩點,需要休養一段。
“你們之間的關系,我不想知道。我們跟你的糾紛就是這五個人,你有什么解決意見,可以提出來。”
“沒有沒有,我讓他們先動手的,此事我有錯在先。”薛釗連忙表態。
“嗯,那就好。”
顧玙點點頭,又轉到李道魚跟前。小齋明顯更感興趣,一直守著他在問:“你既然是三陽教眾,怎么修的是茅山術?”
“莫非三陽教是茅山扶持的分支?”
“還是說,你們那位初祖,一開始拜的就是茅山傳人?”
李道魚始終低頭不語,聽了這話,情緒才有了絲波動。他張了張嘴,啞著嗓子道:“我有幾件事,想問問你們。”
“可以。”
“這世上,修道之人多么?”
“不多也不少,我只能說,遠遠超乎你的想象。”
“你們的實力算最厲害的?”
“不敢當,只愿每日自省,一心求道。”
“那像我,像我這種…”
“不,你不算。”
小齋搖搖頭,直接否定:“因為你求的就不是道。”
李道魚臉上的肌肉猛地一顫,又頹唐了幾分,老頭貧苦半生,本想著一朝發達,自覺生猛,結果分分鐘被按死。他頓了頓,終究回答了剛才的疑問。
據《三陽苦功悟道經》自述:韓高招十四歲家鄉受災,棄家前往楚地住了三個月,其母放心不下前去探視,他才隨母回家。回到家中,老母又得疾病,韓高招無處所告,這才下決心投師修道。
到了他十九歲時,遇到一位王姓師父,求告三個月得以入門,后在曹溪洞打坐三年,悟道成真。
而韓高招學到本事后,腦洞大開,創立三陽教,自造了五部經書,包括《混元三陽飄高祖臨凡經》、《三陽苦功悟道經》、《混元三陽悟道明心經》等等。
都是淺顯易懂,便于傳播,附會經典的偽經。
好嘛!
顧玙和小齋聽了極為無語,沒文化就是沒文化,連自己編的經竟都是把柄。這位王姓師父,應該就是下茅山的傳人,因為教的都是符咒、打拳、請神弄鬼之類的玩意,妥妥的不良畫風。
他們能認出來,還多虧跟譚崇岱的交流,算是有些了解。
顧玙看著李道魚的樣子,心中微妙,忽然有點天地大變,多為芻狗的感覺。他就是來找人的,偏偏碰上這碼子事,也是神奇。
“咦?收尾的來了…”
正此時,小齋忽然耳朵一動,輕悄悄的躍上房屋觀瞧,果然在遠處的街道上,有幾點紅燈閃爍,并在不斷靠近。
沒辦法,此處雖然偏僻,可里面又是虎嘯,又是慘叫,又是噼里啪啦亂打,難免被過路人聽到。
“你沒做什么惡事,但現在的情況復雜,某些人不可能放任你在民間。你如果還想潛心學道,這未嘗不是條出路,好自為之。”
顧玙言盡于此,轉身就要閃人。
“姐,姐夫!”
小堇見狀,方大著膽子上前,糯糯的叫了一聲:“我,我不是故意…”
“回去再說你的事!”
小齋面色一冷,那丫頭頓時噎住。
“顧先生!顧先生!”
薛釗見他們要走,趕緊追著上前,四人充耳不聞,小齋帶著妹妹躍過高墻,轉眼消失在院外。
緊跟著,那汽車轟鳴伴著警笛聲聲,劃破長夜而去。
這種事件,警方已然無權干涉,最后還是要轉給特異局。
至于特異局怎么處理李道魚,薛釗和陳昱是什么下場,薛家在京城又是如何被動,這些都不是他們關心的了。
話說小堇開著車回家,一路哆哆嗦嗦,心肝亂顫。
那二人坐在后座,就跟兩尊神一樣面無表情,半句話都沒有。龍秋想調和幾句,又不知怎么開口,氣氛簡直凍死人。
約莫三十多分后,四人到了小齋家中。
“你們先洗個澡吧,小秋你就穿我的睡衣。顧玙,我屋子里有衣服,之前給你買的,還沒拆封。”
小齋換了鞋子,就開始條條安排。男朋友沒什么,龍秋卻眨了眨眼睛,為小堇堇默哀。
“姐,我就不跟你們住了,我先回去了。”
小堇一瞧,還想垂死掙扎一把。
“你跟我過來!”
小齋甩都沒甩,扔下一句,自己先進了書房。
那丫頭咬著嘴唇,終究不敢逃走,一故涌一故涌的也蹭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