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齋帶著青蛇回盛天了。
白城這邊毫不知情,算上倒霉的唐碩,已經有五個人被咬了。事件在網上愈加發酵,媒體紛紛指責當地政府,甚至上級市也來問責。領導們焦頭爛額,終于下決心封山,可惜注定無果。
這陣風波起碼得持續十來天,直到安全狀況得到確認,才能慢慢平息。
而對顧玙來講,最大的收獲無疑是小齋的身份,此前的種種疑惑也有了解釋。比如她送給自己的黃花梨,還真是看出來的。
價值十萬吶,說送就送。
之前莫老道現身,他頂多是驚訝,哦,這世上還有修行之人。但放到小齋身上,他卻暗存了一絲欣喜。
總說大道獨行,至上無情,可真的很牛掰么?
一個人修得長生,看這滄海桑田世事變幻,沒有親人,沒有朋友,沒有伴侶,甚至沒有愛恨喜樂…這種長生未免也太直男了。
七月中,雨后初晴。
白城的空氣本就很好,下過雨更是濕潤潤的,驅散了連日來的干燥暑氣。這天一早,顧玙吃過飯,就提著兩大袋東西到了曾家。
這庭院被細雨澆潤,顯得愈發清幽,尤其角落的一排葫蘆架,正是開花育果的時候,一只只小葫蘆懸在藤上,竟似青翠欲滴。
顧玙看著有趣,不由稍稍停步。
正在廳堂打掃的保姆抬眼發現,立時喚道:“奶奶,小顧來了…你這孩子快進來,剛下完雨,院子里涼。”
“張姐早!”
他招呼了一聲,邁步進屋。這保姆四十多歲,性情溫善,熟了之后對自己多有關照。
方坐下片刻,老太太就出了來,笑道:“我正練字呢,吃飯了么?”
“吃了,您練的什么字?”
“行草隸篆什么都敢寫,反正不成氣候。”
老太太自黑一句,問:“小顧,你今天過來,可是香出窖了?”
“嗯,昨天晚上剛取的,您看看。”
他取出一個盒子遞過去,曾奶奶打開一瞧,只見六顆淺白色的香丸躺在里面,龍眼大小,似泛著玉質般的光澤。
沒等她開口,顧玙又拎過一個大袋子,道:“這是賀先生和李先生送的,我最近比較忙,今天才一塊拿過來,勞煩您物歸原主。”
“這個…”
老太太略微驚訝,委婉道:“他們送的禮物,我拿去歸還,有點不合適吧?”
“呵,沒關系,他們不會說什么。”
顧玙笑的風輕云淡,老太太卻心里一突,轉而應道:“那好吧,我就先收著。”
話說賀、李二人在那天的怪異舉動,曾奶奶當然不會忽略。她在震驚的同時又不禁疑惑,這個年輕人究竟有什么本事,分分鐘就讓兩位大佬低頭?
她是人精,縱然不知底細,但本著交好的原則,態度也更加親近。老太太清楚倆人之間的紐帶是制香,若不想聯系斷了,還得在這上面下功夫。
所以她聞了聞香丸,引著話題問:“小顧,這個叫什么?”
“這是伴月香,但我覺得矯情,您就隨便叫吧。”
“那如何熏法?”
“月夜圍爐,小火慢熏,最好有瓜有茶,還有三五好友。”
顧玙拽了一句,跟著又不著調了,笑道:“當然不用刻意,只是襯個趣味。您看著電視,涮著火鍋,也照樣熏。”
“哎喲,你這孩子…”
老太太點了點他,蠻鄭重的把香收好,又頓了頓,試探著道:“小顧,不瞞你說,過兩天我有些老朋友要來,這個香就是在聚會上用的。你要是沒事也來玩玩,薇薇、小飛他們都在。”
“呃…”
顧玙想了想,道:“我不知有沒有時間,您當天通知我一聲,我去不去都給您回個話。”
“哦,那也好。”老太太不便強求。
事情說完,他就起身告辭,走到院中卻忽地一頓,道:“曾奶奶,我看您那小葫蘆長得很好,能不能送我一只。”
“盡管去摘,整條藤給你也沒問題。”老太太一擺手。
“呵,那就謝謝了。”
說罷,這貨就拐到葫蘆架前,左挑右選,伸手摘了一只5cm長短的小葫蘆。皮色干凈,品形周正,上下肚差不多大小,行話叫“福祿齊”。
上肚大下肚小的,則叫“福祿倒”;上肚小下肚大的最常見,叫正形。
文玩葫蘆多種多樣,8cm以下的叫手捻葫蘆。顧玙以前盤過一只,不小心弄丟了,這會也是心血來潮。
別人盤葫蘆,都是擦一層核桃油,然后用絨布蹭,久而久之,皮色就會由青變紅,由紅變紫。
他玩葫蘆,卻打算用靈氣滋養,沒事捏在手里把玩,也能練習下靈氣掌控。
顧玙從曾家出來,就提著另一個袋子跑到附近的快遞點。十五盒醒神香和七盒香丸的訂單,他已經完成了第一批,今天便是郵遞過去。
曾月薇的朋友們家境富裕,那點錢不在話下,兩萬多的款已經轉到網絡錢包里,足夠生活一段了。
倘若莫老道聽聞,一定會驚掉下巴,令自己高山仰止的人物還會為生活發愁。
在他看來,我有多大實力,我就享受多大的利益…這想法是對的。不過呢,或許正因如此,老道才遲遲突破不了。
兩日后,黃昏。
一向安靜的曾家忽然熱鬧起來,門外停著一水的小車,都是舒適低調不起眼的那種。以往只有曾奶奶和保姆兩人,今天里里外外站了二十來個,也虧得房子夠大。
雷、肖、張、孫,再加上曾家,這五家一向交好。如今老輩的已經退休,二代在位,仍然維持著這種關系。五家有個不成文的約定,每半年一聚,輪流坐莊,這便是在盛天商圈頗有影響力的夏茗會和冬茗會。
父母輩的不參與,就是長幼兩代。那四家各帶了子弟,曾家這邊自然是曾月薇和曾書飛。
而此刻,就在那葫蘆架下,曾月薇正跟一個年輕男子聊得甚歡。
那男子五官硬朗,身材高大,講話也很爽快。他是雷家第三代,最受寵的一個,叫雷子明。自小就跟曾月薇一處玩耍,前幾年出國,年初才回來。
倆人正聊著,曾書飛忽湊了過來,張口就道:“接了么?”
“沒有,奶奶又問了?”
“是啊!我打的也沒接,這小子不知干嘛呢!”曾書飛一臉不爽。
雷子明聽了不禁好奇,問道:“你們找人么?”
“嗯,新交的一個朋友,奶奶想請他過來。”
“這么大的譜?老太太還得用請的?”他表情夸張。
“…”
曾月薇白了他一眼,道:“也不能這么說,那人就是有點奇怪,把握不住。”
“哇,能從你嘴里說出這話,我還真想見識見識了!”雷子明倒來了興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