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玙請小齋去家里,看似很冒昧,其實都知道,只是要找一個相對隱蔽的地方對對話。
倆人叫了一輛出租車,起步價五塊錢,轉眼即到。當他們出現在鳳凰集路口時,街坊鄰居們簡直奔走相告:小玙領個大姑娘回來了!
好嘛!幾乎一瞬間,門前院里,胡同巷口,甚至墻頭上都掛著幾個熊孩子。
群眾的熱情是恐怖的,倆人可能一輩子都不會再遭受如此赤果果的視奸,以及沒著沒調的長舌八卦。
“哎喲,這姑娘長得真俊,就是個頭太顯眼了。”
“再矮一截正好,腿還那么細,胯骨也小。”
“小玙上回不找個女朋友么?聽說挺有錢的,還開跑車呢。”
“啥女朋友,我都沒看上!頭發花花綠綠的,一瞅就不是正經人。”
“就是,這姑娘多好,模樣也舒坦。”
“…”
顧玙的嘴角一路都在抽動,跟中風了一樣,小齋特淡定,保持標準的淑女笑直到家中。
小院紅墻,三間瓦房,仍然安靜靜的戳在那里。若是不經常去農村,看到這種院子都會有些新奇,她的目光卻很嫻熟,還帶著幾分親切。
倆人進了門,小齋在廚房隨便轉了轉,笑道:“你收拾的還挺干凈。”
“自己住,怎么也不能邋邋遢遢的。”
“那邊是什么?”她指著西屋問。
“制香用的。”
“哦…”
她沒說看,他也沒說請,只一塊進了主屋。
小齋拉開背包,把新捉的寵物拎了出來。經過半天休息,青蛇已恢復了不少,一見光亮就“咝咝”吐著信子,看向主人的眼神充滿敬畏,瞧向另一邊又妥妥厭惡。
顧玙可不稀罕,沒干掉它就不錯了,問:“你要帶回盛天么?”
“嗯。”
“就在家里養?”
“不然在哪兒?”
小齋把蛇放在地上,拍了拍宛如翡翠雕刻般的腦袋,道:“自己玩去吧,別嚇著人。”
“咝咝!”
青蛇似在回應,隨即一擰身,不知游到了什么地方。
“它,它…”
顧玙始終沒緩過來這個勁兒,小齋則往炕上一坐,兩條大長腿直接拖地,笑道:“放心,它現在乖得很。”
姑娘的狀態特輕松,他卻忐忑不安,心中有太多的疑慮,偏不知從何問起。
糾結了半天,這貨才憋出一句:“你懂怎么抓,哦不對…你懂怎么馭蛇?”
“是啊。”
“那你為什么要瞞我?”
他是指在山上的時候,對方不講明,以至讓自己擔心分神的事情。
“你不也在瞞我么?”
姑娘隨口回了句,可聽在顧玙耳朵里就完全不一樣,丫差點跳了起來:“你果然知道!”
“啊?”
小齋一愣,一只眼睛寫著“我知道有什么好奇怪的”,另一只眼睛寫著“我知道但就是想調戲你又有什么好奇怪的”。
“…”
顧玙在這種看二傻子似的目光中敗退,想想也是,自己藏了很多秘密沒說,憑什么要求人家坦白?
一瞬間,他忽然涌出一股強烈的挫敗感,就像在喜歡的姑娘面前裝逼裝神秘,結果人家早看透了,一直是帶著你玩。
“這樣吧…”
小齋瞧他的德行,或許覺得不落忍,便道:“我們應該都有很多疑問,那就一個換一個,除涉及隱秘的必須作答,如何?”
“可以。”
他想了想,點頭應道。
“那你先來。”
“好。”
他也不客氣,張口就問:“馭蛇是道法么?”
“不算,只是一種技能。”
小齋如實回答,也問:“你如何學的道法?”
“我偶然救了胖兄,它摘給我一枚紅果,我吃下便有了氣感。跟你第一次見面那天,我夜宿五道河,又得了一件古物,里面便有道法。”
顧玙答完,接著問:“你既然沒有修道,那怎么察覺出我的?”
“我在一本古書中看過相關記載,你各方面都很躺槍。何況你第二次拿來的香太拉風,想不注意都很難。”
小齋鄙視了下,問:“你在山上施展的是什么法術?”
“可以不答么?”他猶豫了一下。
“當然。”
如此這般,倆人交流了半天。
不過顧玙發現,自己提問的,對方一兩句就能搞定。對方提問的,自己要么說上好久,要么只能規避。
都特么這時候了,你還在跟我玩套路…好吧,他絕不承認自己腦袋太笨。
于是乎,又一次輪到他時,這貨頓了幾秒鐘,方道:“呃,我想聽聽你的來歷。”
小齋眨了眨眼,那意思是:終于學聰明了啊!
她就沒打算隱瞞,特爽快道:“我父母是盛天人,爺爺在農村,我自幼身體不好,被爺爺一手帶大。我在村里認了個師父,是位高人,不僅調養好了身體,還學了不少東西。”
“九十年前,政府和白云觀舉行大典,收錄六十二家道門宗派,視為天下正統。但還有很多隱世門派不愿被招安,我師門便是其中之一。不過名字和淵源,我就不能相告了。”
她保持一個坐姿可能有點累,干脆脫了鞋子,雙腿一盤,沖椅子上的某人笑道:
“我師門傳承極為龐雜,但道法的部分已經流失,只留下一些微末伎倆,比如鑒木和馭蛇。師父臨終遺愿,就是補全傳承,一窺無上大道。我這兩年收攏殘卷古籍,一無所獲,然后就遇到你了。”
“…”
顧玙沉默,有了莫老道打底,其實并不怎么驚訝,只是對這種事發生在她身上,一時有些接受不了。
“咝咝!”
正此時,屋內忽聞細微聲響,卻是青蛇在外面浪了一圈,又顛顛跑了回來。
“上來!”
小齋把手一伸,蛇輕巧一躍,剛好纏住她的右臂,像極了一條精致翠綠的綢帶。以青蛇的速度和毒性,她若想懟人,那效果是杠杠的。
顧玙見了,忍不住問:“你一直隱藏的很好,為什么突然就,就暴露了?”
“一呢,我喜歡這蛇,想收了做寵物。”
小齋一邊逗弄,一邊再度鄙視:“二呢,你這人太磨嘰,我只好先捅破這層紙了。”
“呃…”
顧玙竟然無話可說,而隨后,他又想到什么事情,張口就要講。姑娘卻十分不耐,打斷道:“你已經問兩個了,換我。”
“哦,我忘了…你要問什么?”他頓時赦然。
只見小齋盤坐在炕上,一臉的不爽:“什么時候吃飯,我餓了。”
(單身狗們情人節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