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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歸家前后

夢想島中文    官之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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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之圖初入仕途圖第一章歸家前后騎鶴人官之圖初入仕途圖第一章歸家前后  “下車了,下車了。周西到了!”隨著售票員那肥嘟嘟的嘴巴不停地顫動,朱一銘睜開了朦朧的睡眼。昨晚,由于就要分別了,和死黨張揚、李常樂聚在淮大西門前的小五酒家里,三個人喝光了三瓶52度的麥花香,中途,要不是那光頭老板進來敬了三杯酒,喝了將近三兩,那兩人估計都回不了宿舍了。朱一銘雖說酒量較大,但由于心情不好,昏昏沉沉的,酒喝下去,更是頭疼欲裂。他和李琴分手的消息,連張揚和李常樂都沒有告訴,是啊,怎么說呢,總不至于說,李琴嫌自己家窮,沒有背景,無法留在應天工作,把自己給踹了。李琴的父母求爺爺告奶奶,總算讓李琴進了應天農行城北分行。前天晚上,朱一銘從李琴的話中,委婉地聽出了分手的意思,當即就爽快地答應了。大學里的戀愛,大都是見光死,分了就分了吧。爬到了那張陪伴了自己四年的狹小的單人床上,朱一銘很快就進入了夢鄉。在睡夢中,他還在小聲的嘟囔:“天要下雨,娘要嫁,隨她去吧!”

  早晨一覺醒來,已經八點了,朱一銘拖起事先順好的兩只大包,連忙向應天汽車總站趕去,要知道上午省城應天到周西的班車可只有一趟,9點發車。緊趕慢趕,朱一銘總算坐上那輛破舊的大巴,隨著車的顛簸,不一會就睡著了。

  朱一銘拎起兩個藍綠條的大包,隨著人群下了車,一腳踏在周西的土地上,感到格外的親切。四年的大學生活,朱一銘只回過一次家,那還是大二暑假時候的事情了。朱一銘一邊感嘆時間如水般流逝,一邊抬腳邁步,只聽“哎呦!”一聲,“你這人怎么回事,走路不長眼睛啊?”朱一銘連忙收回腳,連聲說對不起,定睛一看,只見眼前一個穿淡綠連衣裙的長發女子,正蹲在地上,雙手捂著腳后跟。

  “你…你…沒事吧?”朱一銘硬生生地收住了準備伸出去扶那姑娘一把的雙手,人家畢竟是個妙齡女孩,又是個大夏天,要是扶人家,雙手還真不知道往什么地方落。

  “你走路得看著點啊!真是的!”女子直起身子,用力地跺了跺腳。朱一銘這才有機會看清楚女子的廬山真面目,清秀的瓜子臉上閃著一雙大大的眼睛,脖子上一條半月牙型的白金項鏈,上面赫然鑲著亮閃閃的鉆石。不知是因為生氣還是疼痛,抑或是先天本錢好,胸部劇烈地起伏著,朱一銘頓時只覺眼前一陣波濤洶涌。

  正當不亦樂乎之際,朱一銘突然發現那女孩噴火的雙眼,連忙收回正樂不思蜀,準備深入探究的目光,清了清嗓子,鄭重地道歉:“小姐,真是對不起,我剛才在想事情,一時沒有注意后面有人。”

  “你…你…”女孩羞紅了臉,兩眼泛起了淚花。

  “璐瑤,怎么了?”循聲望去,只見對面走過來一個穿淺紫色套裙的女孩。

  “他…他…”被叫璐瑤的女孩指著朱一銘,欲言又止。

  “不好意思,我剛才不小心踩了她一腳,不過,我已經向他道過謙了。”朱一銘連忙解釋,看她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樣子,不知道的人,還以為自己把她怎么的了呢。

  “朱一銘!”

  “啊!你怎么知道我叫朱一銘”

  “我是秦海麗啊,你不認識了?”女孩激動地說。

  朱一銘這才仔細打量起眼前的女孩,是啊,這不是秦海麗嗎?當時班上最高的女孩,不過比中學時更漂亮了。“你不是在南粵上學嗎?怎么回來了?”

  “呵呵,和你一樣啊,畢業了,哪里來的回哪里去啊?”秦海麗指著朱一銘手上背包說。

  “你回周西了?分在哪兒?”

  “是的,分在衛生局。你呢?”

  “我被分在恒陽,在縣委辦。”

  “喲,不錯啊,做領導了啊?”秦海麗開了個玩笑。

  “哼!有什么了不起?一個小科員。”那個叫璐瑤的女孩開口說道。聲音雖小,但卻清晰地傳進了兩個人的耳朵。

  朱一銘頓時一陣郁悶,心想:不就不小心踩了一腳嗎,至于處處針對我嗎,大不了讓你踩回來。當然這話,他是不會說出口的。

  秦海麗沖著朱一銘微微一笑,“對了,忘了介紹,這是我同學,鄭璐瑤,大美女一個。璐瑤,這是我高中同學,朱一銘,絕對的帥哥,還是當時我們班的大才子喲!”

  說朱一銘是帥哥,還真不過分,近一米八的個頭,留著一頭短碎發,眉宇間英氣勃發,據說,在淮大他可是不少學妹們暗戀的對象。

  “同學,你好。”朱一銘連忙伸出了右手,老半天,也沒見那芊芊小手有什么動作,只好訕訕地縮了回來,心里直犯嘀咕:真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這樣的女人誰要是娶了,那真是倒了八輩子霉了。

  “究竟怎么了?”秦海麗問。

  “沒什么,我剛才走路的時候,不小心踩了這位小姐一腳…”朱一銘連忙解釋。

  “你還說,什么小姐小姐的?”長發女孩搶白道,剛剛恢復平靜的小臉上又紅了起來。

  “哈哈哈…”秦海麗笑得彎下了腰。長發女孩的臉更紅了,連忙伸手去撓她的癢,兩個女孩打鬧了好一陣,才松手。朱一銘則尷尬地站在一邊,不知是走好,還是留好。

  經過秦海麗的解釋,朱一銘才知道,剛才自己的稱呼有點問題,“小姐”這兩個字在現在在南粵已經成為專有名詞了,專指那些風月場所里的女子。朱一銘真是郁悶到了極點,要知道在1993年的淮江省,即使是省城應天,這也是對年青女子的一種尊稱。

  又是一番鄭重地道歉以后,鄭璐瑤終于伸出了小手,和朱一銘輕輕一握。通過秦海麗的介紹,朱一銘才知道,鄭璐瑤是秦海麗的同學,家在安皖省,乘畢業還沒報到的空閑,來淮江省的同學家玩一圈。

  臨分別時,三人互留了通訊地址,秦海麗留的是呼機號碼,鄭璐瑤居然掏出了一個體型不是很大的磚頭,朱一銘知道這是摩托羅拉公司,今年剛剛推出的一款翻蓋手機,要兩萬多呢。“看來這個叫鄭璐瑤的家里非富即貴,難怪這么不講道理。”朱一銘心里一陣嘀咕。

  朱一銘由于還沒有通訊工具,只留下了鄰居袁天培家的電話號碼,心里真是汗啊,暗暗決定,等拿到工資以后,第一件事就是給自己買個傳呼機。這可不光是面子問題,沒有那玩意,聯系起來確實不方便。

  朱一銘坐上了去陳行鄉的中巴車,想想小姐居然還有那樣的意思,頓時一陣邪笑,看來以后說話的時候,嘴上還真得有個把門的。經過半個小時的顛簸,中巴車停了下來,還沒下車,朱一銘就看見了父母正站在自己的家門前,定定地盯著車看。母親不高,很瘦,但看上去比較精干,父親只比朱一銘略矮兩三公分,由于長年累月地駕駛拖拉機,古銅色的皮膚看上去格外有精神。當看見拖著兩個藍綠條的大包下車的朱一銘時,兩人快步迎到了車前,一左一右接過了包。

  “都要到中午了,怎么才回來?”母親小聲地嘮叨著。

  “你以為從周西回來啊,應天不得坐三個多小時的車。”父親拍了拍朱一銘的肩膀,慈愛地說。

  看著那一排熟悉的青磚瓦房,朱一銘的眼角一陣濕潤,為了自己和哥哥以及小妹,父母真是日夜操勞,不過一門供出兩個大學生,也著實讓他們揚眉吐氣。現在哥哥在陳行鄉土管所,自己也即將工作,可以大大減輕他們的負擔了。

  “一銘啊,回來了,快進來啊!”大哥朱一飛迎了上來,一把抓住朱一銘的手。“二哥!”小妹朱婷怯怯地叫了聲。小時候,朱一銘最照顧妹妹了,現在年齡大了,小女生連見到親哥哥都害羞了。

  “嫂子好!”朱一銘看到端著菜進來的吳玉花,連忙招呼。“一銘回來啦!”吳玉花是大哥的女朋友,雖然沒有結婚,但朱家人已經把她當成家里的一員了。兩家正在商量兩人結婚的事情,但吳玉花那開了個小體育用品廠的父親不怎么同意,話里話外嫌朱家窮,但吳玉花的態度比較堅決,他也沒什么辦法。

  “一銘,快,來洗把臉,吃飯了。”母親的招呼總是讓人覺得熱乎乎的。

  “一銘,倒滿了。”大哥邊倒酒邊說。

  “沒問題,但你也不能少啊!”朱一銘痛快地說。

  “一定,今天你畢業,全家人都為你高興!”朱一飛邊說邊往吳玉花那瞄了一眼,見沒什么反應,立刻把酒瓶倒立過來,瓶中酒直竄而下。

  “一飛,給我也倒點。”平時滴酒不沾的父親,居然也開了口。

  “你不會喝,跟著湊什么熱鬧?”母親連忙阻止。

  “一銘回來了,不是高興嗎?”

  “喝兩口,就像關老爺了。”母親不滿地嘮叨著。

  “爸,媽,我敬你們!”朱一銘端起酒杯,恭恭敬敬地說。

  “喝,喝。”父親端起酒杯,大大地咂了一口,母親也端起雪碧淺嘗了一口。

  “哥,嫂子,我也敬你們!”朱一銘沖著朱一飛和吳玉花說。

  “好,一銘,不過得有點成效,一指怎么樣?”朱一飛用食指掐著杯子說。“好,我先干為敬。”朱一銘昂起脖子,狠狠地下了一大口。

  “二哥,我也敬你一杯,我們數學老師還經常提到你呢,有時間你可得教教我。”朱婷的話中滿是欽佩。要知道,當年高考時,朱一銘可是周西縣數學單科狀元。

  “我們婷婷也不錯啊,這學期又是年級第一啊!”朱一銘指著墻上的獎狀說。

  朱家的這面墻,真是一面榮譽墻,上面貼滿了兄妹三人的獎狀,常常被村里的大人拿來教育自己的孩子:“什么時候,你能拿回朱國良家的一個墻角來,我就說你能!”

  “一銘啊,你的工作是怎么安排的?”朱國良看著兒子問道。聽了這話,全家人的目光刷的都集中在了朱一銘的身上,空氣也仿佛凝固了一般。

  “今年分配優先照顧學生干部和學生黨員,經學校推薦,我被分到恒陽縣委辦。”朱一銘仔細說道。

  哦,全家人都松了一口氣,在華夏國官本位的思想意識里,能當官當然是最好的出路了。當然,在縣委辦工作并不意味著就當官了,但老百姓們又有誰會關注這些呢?

  只有媽媽還在小聲的嘀咕“怎么沒有分到周西縣委辦的?”

  朱一銘微微一笑,沒有回答。

  “什么時候報到?”朱一飛問。

  “7月12日,去恒陽組織部報到。”

  “你可記牢了,到時候別忘記了。”朱國良不放心地說。

  “爸,你放心,媽就是忘了您的生日,也不會忘記一銘報到的日子的。”朱一飛開玩笑地說。

  “爸、哥,來,喝!”朱一銘高高地舉起了酒杯。

  全家人開開心心地吃完了飯,一瓶酒早已底朝天,朱國良滿臉通紅,正瞇著眼在聽泯劇,也不知道是不是睡著了,朱一銘和朱一飛弟兄倆,卻像沒事人一樣有說有笑。

  等準婆媳倆洗好了鍋碗,朱一飛就去送吳玉花回去了。朱一銘躺在母親精心收拾地大床上,愜意非常,轉眼間,進入了夢鄉。

  第二天,朱一銘一覺醒來已經日上三竿了,父親出去拉貨,母親下地,哥哥上班,小妹也去學校補習了。赤膊的朱一銘低下頭來,看看腹部那引以為傲的六塊腹肌,這可讓死黨張揚、李常樂羨慕不已的,一個鯉魚打挺躍了起來。揭開鍋一看,里面照例是稀粥、燉蛋,恍惚間,朱一銘仿佛又回到了那忙碌但卻令人難以忘懷的中學時代,每天兩只雞蛋,就是這個家能給出的最好的禮物了。每當看見小妹那溢出唇邊的口水時,朱一銘總是乘父母不備,悄悄地夾起一只雞蛋放進妹妹的碗里,并把它埋在碗底,然后連忙示意妹妹出去吃。這也是多年來,兄妹倆之間的一個小秘密。

  吃完早飯,打開那臺曾經讓朱家驕傲的黑白電視。記得當時全生產隊只有兩臺電視,村長袁天培家有一臺21寸的彩電,當時可是了不得的高檔貨,但卻因侯門深似海,卻很少有人光顧。于是,朱家的這臺熊貓17寸的黑白電視機,就成了個稀罕物,每天天一擦黑,大人、小孩就早早的來搶占地盤了。母親在一邊,總是不忘和前莊王嫂或后莊的李媽,嘮叨每月那多得嚇人的電費。

  撥了一圈以后,朱一銘也沒找到一個能看的節目,只好悻悻地關掉那老掉牙的電視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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