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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良吉和省委副書記向章系峰匯報了案件進展,善意地提出章系峰不要任用代家擔任秘書,代家在政治上不是特別可靠。
文良吉的出發點是,如果章系峰放手代家,將代家從身邊調走,他就可以放心地調查了代家,畢竟調查省委書記身邊的人,顧忌太多。而且他還天真地以為,章系峰在聽到代家涉及到了重大案件之中后,肯定會和代家借清界限,以彰顯身為省委書記的權威和公正。
但讓文良吉失望加震驚的是,章系峰不但沒有明確表態要調離代家,而且還要求他謹慎辦案,不要誤傷任何一個好黨員好同志。
文良吉不愿意屈服章系峰的淫威,通知省檢察院以挪用公款的罪名拘捕了投資公司總經理王強志,暫時沒有對代家采取行動,但此舉大大震動了章系峰,章系峰并不認為代家犯事了就應該被查,反而覺得文良吉故意和他過不去,是想借機調查他,于是章系峰在震驚之余就十分震怒,決定千方百計要將案件壓下去。
不久之后,在章系峰的頻頻施壓下,省檢察院迫于壓力,無奈之下只好放了投資公司總經理。文良吉十分失望,沒想到章系峰是這樣的人,是非不分,身為省委書記,有承擔省委書記的權力卻不愿承擔省委書記的權威性和公正性,任人唯親,以權謀私。
文良吉只好壓下了案件,他以為事件就這樣過去了,不想其后不久,在他生病住院期間,章系峰授意有關部門在文良吉這個省紀委書記沒有參加的情況下,聯合召開了一次案卷分析會,會上作出結論——1000萬元公款不屬于挪用,對王強志不予追究。
文良吉完全被章系峰架空了。
因為要保下代家,章系峰不惜架空一名省紀委書記。其權勢滔天,在燕省已經所向披靡了。
然而,事情還不算完。
年底,章系峰到京城活動,在未經文良吉同意的情況下,私自編造了文良吉身體不好,多次主動向省委提出退下的謠言,并且做通了中央領導的工作。隨后不久。在省委工作會議上,章系峰突然發難,來了一次突然襲擊,在會上宣布了對文良吉的免職決定。
文良吉萬萬沒有想到,為了維護代家,章系峰不惜犧牲他的政治前途,直接將他就地免職,他悲憤難抑,當即拍案而起向章系峰叫板:“章系峰,你這方法太不正當!我們無非就是在工作中存在不同看法。你這是想堵我的嘴!”
章系峰冷笑一聲回應文良吉:“文良吉同志,我也是按照正常的組織程序宣布了中央的決定。你如果不服的話,可以到中央去反映問題,不要把正常的人事任免當成個人恩怨。”
文良吉無奈,最終含恨被章系峰從一名堂堂的省紀委書記罷免成為一介布衣,起因只因他敢于調查章系峰的秘書代家!
深知此事的楚一天心里再清楚不過,代家就是章系峰的逆鱗,碰不得。誰碰誰死,所以他在事關代家的事情上,一向謹言慎行。唯恐一句話說錯而觸怒了章系峰。
聽了章系峰暴跳如雷的聲音,楚一天又說:“抓人恐怕不行,齊全齊副書記、夏德長夏副部長都出動了,事情鬧大了。”
“什么?”章系峰一驚,一驚之后才又冷靜下來,知道事情沒有表面上那么簡單,想了一想又問,“還有誰出面了?”
“當時在現場的還有組織部干部二處的處長李逸風…”楚一天猶豫片刻,不知道是不是該對章系峰如實相告。
他已經聽到了陳恒峰和胡峻議也在醫院露面的消息,心中清楚圍繞著關允和齊昂洋受傷事件,一個反章系峰聯盟正在初步形成,本著秘書的職責,他本該毫不猶豫地通報最新進展,不過不知何故,這件事情讓他心中隱隱閃過不好的預感。
楚一天很清楚章系峰的后臺有多強大,強大到只要國內政局不出現天翻地覆的動蕩,章系峰的地位就會穩如磐石,哪怕章系峰為整個燕省所不容,他也不必為燕省省委負責,更不用理會燕省人民的的感受,只需要和京城方面始終保持溝通就能壓下所有反對的聲音。他也一直認為,哪怕整個燕省省委班子都輪換一遍,章系峰的省委書記權威也無人可以沖擊。
但代家被打一事是由關允引起,以楚一天對關允的了解,似乎事情只要和關允有關,往往就會有出人意料的轉折,從眼下形勢的發展之快讓他也幾乎喘不過氣來就可以得知,這件事件不是一個獨立的事件,而是一系列連鎖事件的開端。
也就是說,這件事情…沒完。
楚一天停頓了不到幾秒鐘,就決定還是謹慎為上,說道:“后來誰到醫院看望了關允和齊昂洋,暫時還不清楚。”
“打電話讓王智淵來我這里一趟。”章系峰吩咐說道,“馬上!”
王智淵是省公安廳廳長。
楚一天正在放電話時,章系峰又多說了一句:“再打電話給周智…”話說一半,他又改變了主意,“算了,我直接打電話給趙迒吧。”
周智是省委常委、省紀委要看書,楚一天明白章系峰的心思,章系峰在搬開上任省紀委書記文良吉后,繼任的省紀委書記趙迒表面上對章系峰言聽計從,實際上相比文良吉的耿直,趙迒卻是老奸巨滑多了,表面上虛與委蛇,暗中卻是自行其事,是一個陽奉陰違的人。
陽奉陰違的人比凡事都擺到明面的人難對付多了。
只是現在事情到了必須借助趙迒的時候,章系峰即使不想讓趙迒介入事件之中,也不得不讓趙迒出面了。上次黃梁市長呼延傲博的立案調查一事,趙迒就是暗中行事,口頭說得十分好聽,答應章系峰一定會事事先請示匯報,然后才會做出決定,不料最后傳出調查呼延傲博的風聲之后,章系峰才知道。
最后呼延傲博意外病發身亡,倒是省了繼續調查的麻煩,但呼延傲博之所以突然死亡,趙迒放風要調查他的推動作用功不可沒,此事讓章系峰十分惱火,卻又沒有辦法指責趙迒什么,趙迒事情做得隱晦而圓潤,讓他挑不出理兒。
楚一天心中暗嘆一聲,關允才來省委不久,就一個打架事件,竟然讓章系峰幾乎慌了手腳,這個關允,還真是不能小瞧。如果讓章書記知道了陳恒峰和胡峻議也現身在了醫院——姑且不論陳恒峰和胡峻議的出發點和用意是什么——也不知道章書記會不會更加慌亂幾分?
夜色已深,被緊急召見的王智淵和趙迒前去和章系峰會面,與此同時,在夜色掩蓋下,楚朝暉和黃漢在一間面館的后院,也在商議大事。
楚朝暉在關允調來省委半個月后,也來到了燕市。他雖是國安工作人員的身份,但行動靈活,不受限制,可以隨時以執行秘密任務為由常年駐外。相比之下,劉寶家和雷鑌力就只能在黃梁老老實實地上班了。
戴堅強和屈文林比楚朝暉更先一步來到燕市,二人現在是關允的貼身保鏢,保護關允的安全不遺余力,二人現在也認定了一點,關允值得他們追隨一生。
戴堅強和屈文林沒有身份限制,二人的工資由紅顏馨負責發放,關允對二人也不薄,不但待遇豐厚,還為二人在燕市也安排了住處,并且在黃漢的幫助下,還為二人找了一份用來掩飾身份的工作。
楚朝暉和黃漢的會面,戴堅強和屈文林二人沒有在場,二人已經連夜啟程前往章程,要從章程卷煙廠打開缺口。
“黃局,近年來舉報代家的材料匯總都整理好了。”楚朝暉將厚厚的一疊資料遞給黃漢,“請您過目一下。”
黃漢接過資料,只簡單地翻了翻,說道:“代家的問題,我都能倒背如流了,現在的問題是,怎樣拿到代家最確切的證據。”
代家的政治生命發生質的變化,是在他擔任章系峰的秘書之后,而他大肆撈錢并且墮落的開始,也是從擔任章系峰的秘書并且認定章系峰對他近乎無條件的遷就縱容之后。
在代家擔任省長秘書時,他開的車是00002的省政府二號車,寓意他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其后,他當上省委要看書即省委一秘后,車牌號換為11111,意為他是天下第一秘,獨一無二,在燕省他是老大,他說了算。
而等代家擔任了國稅局長后,他的車牌號又換為00038,意思是他認為在他38歲時是他人生的一個坎,邁過去,就前途廣闊,邁不過去,他以前的種種努力就有可能毀于一旦。
今年,代家35歲。
代家還認為,在38歲之前,如果他的00038的專車被攔下超過八次,他就會前半生風光后半生遭殃。
“00038的專車還沒有一次被攔截的紀錄。”黃漢意味深長地笑了笑,“舉報代家的事情就交給關秘書和齊昂洋了,攔截代家專車的工作,就由我來負責。”
“攔截代家的專車,有什么用?”楚朝暉不解。
“用處大了。”黃漢微微一笑,“這事兒,早晚讓洪局長喝一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