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9章乘風破浪第249章乘風破浪 在齊昂洋推開點將臺房門的同時,在黃梁賓館218房間,呼延傲博和鄭天則也在點將。
黃梁賓館位于市委市政府以南1公里,坐落在繁華地段,前身是市政府招待所,后來被王乘風承包之后,改名為黃梁賓館,主要承接市政府的接待活動。
王乘風是市政府秘書長王向東的堂弟。
以前半死不活的市政府招待所改名為黃梁賓館之后,在王乘風的運作下,獲得了突飛猛進的發展,短短幾年間就成為黃梁市效益最好的賓館之一。
圈內人士都清楚,王乘風本人并沒有過人的才能,黃梁賓館在他手中有了天翻地覆的變化,不是他有本領,而是他乘了王向東的東風。不少人都說,王乘風有一個好哥哥王向東。
也有人說,王乘風的名字起得好,乘風有借勢借力之意,乘風破浪會有時,直掛云帆濟滄海,名字好,必定順水順風。
不管是哪一種,反正王乘風經營之下的黃梁賓館深得呼延傲博之心,平常呼延傲博只要不回家,必定在黃梁賓館過夜,黃梁賓館就是呼延傲博的行宮。
本來黃梁賓館只有一棟主樓,在呼延傲博上任后不久,王乘風大興土木,又興建了一棟并不起眼的小樓。小樓不高,一共五層,位于黃梁賓館后面綠林成萌的一片空地之中,整體顏色涂成了灰色,低調而沉默,不對外營業,只服務市委領導。
是為黃梁賓館最神秘的2號樓。
218房間位于2號樓的2層,是呼延傲博的專用房間,對外是不存在的房號,如果從正常的樓梯上到二樓。會發現房號到217為止。只有極少數人知道,從2樓上到3樓,再從3樓的317房間進去,房間內有樓梯,從樓梯下來之后,就是218房間。
如此隱蔽的房間,除了呼延傲博之外,沒有幾人知道,能有幸在218房間受到呼延傲博的接見,必定是呼延傲博的心腹。而且也是一種榮耀。傳聞整個黃梁來到218房間的,一共不到十個人。
鄭天則急急趕到218房間時。房間內只有呼延傲博一人。
和平常呼延傲博自信十足、始終一切掌握的從容不同的是,鄭天則眼前的呼延市長,愁容滿面,面窗而立,房間內煙霧繚繞。桌子上一堆煙頭。
出了什么大事,讓從來都是呼風喚雨的呼延市長這么為難?
“呼延市長…”鄭天則來到窗前。打開了窗戶,“空氣不流通,香煙的危害性特別大。”
“抽了幾十年煙了,想戒還真戒不了了。”呼延傲博扔了煙頭,迎著新鮮的清涼空氣深吸一口,說道,“出事了。出大事了,天則。”
已經是鄭天則第二次聽呼延傲博說出大事了,不由他心中一緊:“有呼延市長在,黃梁能出什么大事?黃梁的舵,掌握在呼延市長手中。”
“黃梁這艘船。明是黃梁市委在掌舵,實際上風向還在省委掌控之下。”呼延傲博的臉色依然凝重。“剛剛收到消息,省紀委和省公安廳有一個聯合調查組進駐黃梁已經有半個月了。”
“啊?”鄭天則這一驚可是非同小可,一屁股就坐到了床上,“聯合調查組沒經過市委就進駐黃梁了,不合規矩呀…”話一說完他又自知失言了,不由一下呆住了,后背瞬間就冒出了冷汗。
省紀委和省公安廳聯合調查組進駐黃梁,必定要經過黃梁市委,不經黃梁市委,別說調查組的工作無法開展,就是住宿問題都不好解決,但呼延傲博身為市委二號人物,在調查組進駐了半月之久才得知消息,由此就證明了一點,調查組進駐黃梁的事情只有一人知道…
蔣雪松!
好一個蔣雪松,真是陰險,表面上和風細雨,背后卻是直接一刀捅下,真狠,這完全就是口蜜腹劍的李林甫的現代翻版。
試想,只有市委書記一人知情的調查組在黃梁市活動了半月有余,各方力量一無所知也就算了,就連堂堂的市長也被蒙在了鼓里,蔣雪松這一手不但玩得高明,也玩得弄險,那么,調查組要調查的人到底是誰?
難道會是調查呼延傲博?這么一想,鄭天則幾乎要汗流浹背了,又一想,又否決了自己的想法,不可能,呼延傲博在省里后臺強硬,三年來和蔣雪松在黃梁斗得不亦樂乎卻不被省委調整,始終又占據上風,不僅僅是呼延傲博手腕高超,也是他在省委的支持力度夠大,否則一個二號怎么可能和一號周旋這么久?
如果真是調查呼延傲博,事情就真的大發了,證明呼延傲博在省委的后臺要放手了,省委成立聯合調查組調查一個政府一把手,必定要有省委一號和二號點頭才行,就算不召開省委常委會討論,至少也要省委一號、二號以及省紀委書記三方全部同意才會出手。
這么大的事情,呼延傲博卻事先沒有聽到一點風聲,不妙,大事不妙,政治人物失去政治生命前,都是先從失去知情權開始的。
鄭天則胡亂猜了一氣,呆呆坐在床上,半晌一言不發。形勢變化之快,讓他瞠目結舌,如果呼延傲博失勢,他在黃梁最大的倚仗一倒,他就失去了借勢借力的基礎,想再在黃梁翻云覆雨就要掂量掂量了,最關鍵的一點,黃漢又不再如以前一樣讓他百分之百放心,如此上下夾擊之下,他就真的成了腹背受敵了。
不,再聯想到郭曉旭明確了立場,崔向也在進取學院的問題上和他對立,他不是腹背受敵,而是成了眾矢之的!曾經黃梁最是只手遮天的人物,轉眼間一落千丈,舉目四望,風聲鶴唳草木皆兵,鄭天則陡然間心生悲涼之感。
“天則,不要悲觀。”呼延傲博見鄭天則失魂落魄地坐在床上發呆,反而又輕松地笑了,“你也別太擔心了,聯合調查組進駐黃梁,雖然瞞過了我,不過不是調查我,也不是調查你,而是在調查市委秘書長冷岳!”
“啊?”鄭天則一下又驚得跳了起來,“怎么會是調查冷岳?不是說冷岳在京城有后臺,他下一步不是要調回京城?冷岳在黃梁一向低調,他身上好像沒什么事兒…”
“有事沒事,你說了不算,我說了也不算,省里說了算。為什么要調查冷岳,我也不清楚。”呼延傲博又關了窗戶,北方的冬天,冷暖兩重天,窗外天寒地凍,室內春意融融,多開一會兒窗戶,室溫就急劇下降,但也有好處,冷風會讓人清醒。
鄭天則想了一想,忽然意識到了什么:“呼延市長又從哪里知道的消息?”
“這事兒,還得感謝白沙同志。”呼延傲博說道,“白沙的同學是省紀委的副書記,白沙和他通話的時候,他無意中說漏了一句,白沙政治敏感性高,就追問了下去,終于還是讓他問出了一點口風。我就趕緊和省里通了話,省里見瞞不住了,就簡單向我解釋了幾句…”
原來如此,鄭天則長出了一口氣,呼延傲博沒有失勢就好,管他調查組在調查誰,只要不是調查呼延傲博和他就好,但問題是…呼延市長怎么兩次強調是出了大事,鄭天則又說:“既然是調查冷岳,就不算是什么大事了。”
“調查冷岳確實不是大事,但事情瞞過了所有人,只有蔣雪松一人知道,就是了不得的大事了。”呼延傲博皺起了眉頭,微禿的頭頂上面似乎毛發又疏落了幾分,“既然有調查冷岳可以瞞過所有人的第一次,那么下次不管再調查誰,也會出現和這一次一樣除了蔣雪松之外誰都不知道的情形,天則,換個思路想一想,這個口子一開,等于是蔣雪松手握了一把尚方寶劍,我們都要時刻提防被他背后一槍挑落馬下。”
鄭天則心中一陣驚慌,確實,換位思索一下,如果這一次調查的不是冷岳而是他,他豈不是要死到臨頭才知道是誰在背后開了冷槍?而且從調查組瞞過呼延傲博也可以看出省委風向的變化,似乎呼延傲博的后臺對他的支持力度不如以前大了,從這個角度來說,還真是天大的大事。
“天則,調查組的事情為我們敲響了警鐘,提醒我們,以后要改變思路了。”呼延傲博仿佛下了多大的決心一樣,“下一步,盡快抹平進取學院的事情,集中精力做好開發區的文章。”
鄭天則明白了,呼延傲博是要丟車保帥了,如果說進取學院的事情是暗斗,那么開發區的較量就是明爭,由暗斗轉到明爭,這么說,呼延市長要轉變思路,要在開發區的問題上,和蔣雪松攤牌了?
問題是,呼延市長想在進取學院的問題上,讓他做出多大的讓步?如果動了他的根基,他絕對不會答應,他也有底線。
鄭天則還不知道的是,他的根基,或者說他的全部班底,此時在趙王酒店的點將臺,在關允和齊昂洋面前,已經沒有了任何神秘可言。()r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