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車軍?”關允也微微一驚。
“就一個王車軍也沒什么,關鍵是錢一天也在樓上吃飯,我心里不舒服。”劉寶家說話間,還往樓上看了一眼。
“好吧,換個安靜的地方。”關允理解劉寶家的心思,都是年輕人,雖然被錢愛林關了一天的事情不大,但心里關還是過不去。錢一天是錢愛林的侄子,在縣城開了幾家臺球廳和錄像廳,身后有一群跟班,每天都在縣城耀武揚威騎著摩托車招搖過市。
溫琳一撇嘴:“王車軍和錢一天怎么混一起了?錢一天是什么貨色,王車軍和他一起,也不怕掉了身份?”
李理嘿嘿一笑:“溫姐,你說王車軍又有什么身份?”
溫琳會意地一笑:“也是,王車軍本來就沒什么品味,他不和錢一天混一起才不正常,物以類聚人以群分。”
溫琳的話引得劉寶家、雷鑌力和李理哈哈一笑,劉寶家的心情也明朗了許多。
幾人走出美食林的時候,沒注意到身后樓梯的拐彎處,正站著一臉陰沉的王車軍和雙眼冒火的錢一天。
幾人又重新找了一個地方,離孔縣一中不遠的太行飯店。太行飯店名字很大氣,其實飯店本身不大,孔縣縣城也沒有幾家太像樣的飯店。
好在干凈整潔,有上好的烤羊排和烤雞腿等特色菜,還有天然井水泡制的豆腐,如果再來一盤流沙河出產的草魚做成的燜魚,配上剛出爐的羊脂餅,就絕對是無上美味了。
幾人點了幾樣特色菜,又要了幾瓶啤酒,關允坐在了首位,溫琳緊挨關允坐下,李理擠眉弄眼,第一句話就說:“溫琳越來越像嫂子了。”
“碎嘴,再胡說,我擰爛你的嘴。”溫琳揚起筷子打了李理一下。
李理揉揉頭,委屈地說道:“我沒胡說,我說的是實話,你問問寶家和鑌力,看他們怎么說?”
劉寶家和雷鑌力也夠壞,一起使勁點頭,劉寶家只是笑而不語,雷鑌力卻直來直去地說道:“其實我就覺得,讓溫琳當嫂子沒什么不好,她又好看人又好,和我們又都認識…”
一番話夸得溫琳這么大方的人都不好意思了,她含羞一笑,低下了頭。
不料雷鑌力話頭一轉,又說了一句:“而且溫琳屁股圓,好生養,肯定一生就是男孩。”
“噗…”的一聲,劉寶家一口啤酒全吐了出來,正正吐了李理一身,李理正在啃一個雞腿,被劉寶家一噴,手下意識伸到眼前去擋,雞腿就脫手飛出,無巧不巧就落在了雷鑌力的脖子里。
雷鑌力憨厚地笑了:“干嗎這么激動,我不就是說了一句大實話?李理,你的雞腿扔我脖子里,你太過分了。”
溫琳已經快笑岔氣了,她只當雷鑌力的話是對她的贊美,女人天生有生養的機能,能生養是女人的天職,不能生養才是女人的可悲,而且以她的性格,才不會在意雷鑌力當眾說出她屁股圓的渾話,再說,她其實對自己的屁股很滿意。
溫琳笑得樂不可支,雷鑌力幾人鬧得不可開交,只有關允一人一邊微笑,一邊又吃又喝,不多時就吃飽喝足了,拍了拍肚子說道:“做人要學會韜光養晦,在你們亂成一團的時候,我吃飽喝足,這就叫悶聲發大財。”
“得瑟。”溫琳白了關允一眼,“行了,你是吃好喝好了,下面我們開始吃喝了,我們吃喝,你來講講平丘山開發的進展。”
關允哈哈一笑,伸手一摸溫琳的頭:“知我者,溫琳也。”
溫琳頭一搖,想躲開關允的魔手,卻沒躲過,被他摸個正著,不由惱道:“亂摸什么,小心我賴上你。”
李理就跟著起哄:“你們眉來眼去郎情妾意,干脆就真成了好事算了,省得…”話未說完,暗中被劉寶家拉了一把,后面的話他就咽了回去。
李理心思快,猜到了其實劉寶家還是更喜歡夏萊,愿意夏萊和關允最后走到一起,他上次見了夏萊之后,也堅定地認為夏萊才是關允的絕配。又一想,算了,替別人亂操心什么,估計關哥心里早就有了決定。
關允咳嗽一聲:“說正事了,平丘山的開發馬上就要進入第二階段了,現在已經有風險投資準備為平丘山的開發投入一百萬…”
一百萬?劉寶家三人面面相覷,一下都震驚了,太夸張了,太嚇人了,幾百元的承包費用就能換來一百萬的投資,簡直就是空手套白狼的最高境界,服了,真服了,關哥到底是京城大學的高材生,有一套。
等幾人震驚過后,關允才又微微一笑:“先別想投資一百萬我們能賺多少,估計暫時沒有眼前的利益,目光要放長遠一些。我們不要買斷,只要股份,而且還要參預經營,我的打算是,寶家負責外圍的聯絡工作,包括公安、工商等,前期一定要鋪平路,才好讓投資商放心。鑌力負責保安工作,不要讓縣城的大流氓小混混都來啃平丘山,李理負責協調工作,哪里有麻煩,你就去哪里解決。”
“嗯!”劉寶家三人一起點頭,心中熱血沸騰,孔縣即將迎來巨變,平丘山的開發如果成功,或許就是他們人生的一大轉折點,年輕的心總是向往成功,總想干出一番大事業,雖然人在孔縣,心卻志存高遠。
有這樣的好消息,當然得多喝幾杯了,劉寶家一時興奮,拉著雷鑌力拼了幾瓶酒,喝了有三分醉意。李理倒是沒多喝,或許是吸取了上一次的經驗教訓的緣故,他充當起了劉寶家和雷鑌力守護者的職責。
又喝了幾杯,劉寶家終于提到了錢愛林的事情:“關哥,錢愛林的事情,搞定了,什么時候要,什么時候就有。”
關允心領神會地一點頭:“上次鬧得陣勢夠大,錢愛林一緊張,估計說話就口不擇言了。”
劉寶家嘿嘿一笑:“就他能有幾把刷子?跟我斗還行,跟我家老頭子斗,還差得遠了。”
溫琳聽出了什么:“你們算計錢愛林了?”
劉寶家嗤之以鼻:“算計他?他還用算計?一身臟泥巴,隨便掉一塊就是事兒。要不是他算計我,我還懶得答理他。既然他算計我了,我就不能讓他好過。”
溫琳撇了撇嘴:“算計來算計去,你們男人,活得真累。”
“這叫有仇不報非君子。”劉寶家一口喝干了杯中酒,“散了,關哥,我和鑌力、李理去兜兜風。”
“好,我就回宿舍了。”關允看了出來劉寶家似乎對溫琳小有意見,也沒點破,就揮手散了聚會。
夜晚的微風吹動,吹得溫琳的頭發飛散開來,她走路又喜歡晃來晃去,一甩頭,頭發就打在了關允的臉上,秀發飄香,沁人心脾。
走了一會兒,關允發現不對,說道:“你怎么不回家?”溫琳已經錯過了回家的路,沒有拐彎,再往前走,就到縣委了。
“我不回家住了,住宿舍了。”溫琳眼神復雜地看了關允一眼,“我到你宿舍坐坐,有話想和你說說。”
關允嚇了一跳:“這么嚴肅?有什么大事你先透露一下,好讓我有心理準備。”
“去你的,一驚一乍,就會逗人。能有什么大事?就是想和商量商量我的下一步…”溫琳抬頭看天,天上繁星點點,一輪明月當空,縣城的夜空,有城市的夜空無法看到的潔凈和遼遠。
到了縣委單身宿舍區,四下一片寂靜,現在是秋收大忙季節,縣委的單身年輕人大多晚上都回家幫忙了,關允的宿舍雖然有四張床,其實一直就他一人住。
縣委的條件還是比鄉鎮好不少,下面鄉鎮的單身宿舍不夠住,縣委的基本都空著。
溫琳的單身宿舍在西面,關允的在東頭,中間隔了長長的距離。溫琳以前沒來來關允的宿舍,進來后打量幾眼,又嗅了嗅,不由笑了:“你一個大男人,房間不但收拾得挺利索,而且也沒有臭腳丫子味兒,行呀,沒看出來,你還挺愛干凈。”
“習慣了,不收拾干凈自己住不舒服。一屋不掃,何以掃天下?”關允一邊說,一邊騰空桌子,鋪上宣紙,磨上墨,提筆運字,開始練字了,“我練練字,你說你的事。”
書法和古詩是可以陶冶情操,但在陶冶情操之外,更有以文會友的深意,關允的書法不能和老容頭相比,他的字圓潤有余,力道不足,氣勢也稍遜。書法之道其實和人生閱歷大有干系,有時候閱歷不到,就無法體會書法之中蘊含的精髓之意。
“呀,你的字寫得還真不錯。”溫琳湊了過來,頭幾乎抵住了關允的耳朵,下巴就壓在了關允的肩膀之上,“沒想到,你還真有幾把刷子。咦,你寫的是一首詩——丹桂飄香時,燕落茉莉枝。玉簪潔如玉,魚沉芙蓉池——誰的詩?”
關允一氣呵成,筆走龍蛇,寫完之后,將筆一扔,自我感覺良好:“古有鄭板橋詩書畫三絕,今有關允詩書兩絕,怎么樣?”
話才說完,忽然眼前一暗,本來燈光點點的縣委單身宿舍,瞬間陷入了無邊的黑暗之中…停電了。
停電也就算了,宿舍前面的院子中的大樹上,還傳來滲人的貓頭鷹的叫聲,在漆黑無邊的夜里,確實讓人頭皮發麻。
“啊!”溫琳嚇得驚叫一聲,一頭扎進了關允的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