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里,白色墻壁、白色頂棚、白色床具、白色床單被罩,四周色調都很寧靜,環境也非常寧靜,可方永海內心卻一點兒也靜不下來。
這種不平靜,不止是今天才有,其實從一個多月前就開始了。
那時馮俊飛等人到建設局核實,遭遇到黃有才的戲弄,之后黃有才更是陽奉陰違。知道這些事時,方永海就下了結論:黃有才早晚要倒霉,建設局肯定要被收拾。
在下結論的同時,方永海心情便不平靜,他知道建設局要給自己惹麻煩,要給自己添堵,不禁罵黃有才那個蠢貨,也罵麥小雨那個傻娘們。
果然正如方永海預料,四月的第一天,市長就出示了舉報信,舉報建設局弄虛作假。當時在會上,方永海就意識到,這是黃有才的愚人節禮物,也是在給自己過愚人節。會后為了少摻和,他便病了,沒有去參與調查。
在四月五日那天,愚人節禮物去掉包裝:黃有才被撤職,麥小雨被記過。
雖說早就知道黃、麥二人要倒霉,曾經還暗自給這倆家伙念唱過衰,但這個處理決定超出了方永海預期:太快了,也太狠了。如果四月一號算是收到過節禮物,那么這個時候才是真正打開,真正被“愚”了一把。
俗話說,打狗還得看主人。盡管那兩條狗不忠于自己,但表面還是拴在自己院子里,現在一條狗被弄死,一條狗被拴上鐵鏈,自己這個主人也太沒面子了。于是方永海就繼續“病”著,雖說身體上沒毛病,但心里真的不舒服。
病病好好,一直到月底,方永海都在觀察著,看看是否僅自己丟人。結果到頭來,與建設局情況類似的好多單位,就因為迷途知返,并未受到原規定的處理,全被網開一面,不予處罰。
這么一來,方永海心理便更不平靜了,嚴重失衡:鬧了半天,就把我的狗打了,我這個名義上的主人也太沒面子了。
別管是不是針對我,但事實上削了我的臉,那我何必熱臉貼冷屁股呢?那點破工作愛誰管誰管,還是到醫院休養心靜呀。
現在倒是來了醫院,更遠離了那個是非之地,可心里根本就靜不下來,反而更煩躁了。
“煩哪,哎…”方永海忍不住嘆息了一聲。
“叮呤呤”,手機鈴聲適時響起。
看了眼來電顯示,方永海略一遲疑,按下接聽鍵。
手機里立即傳來一個女聲:“市長,請問身體怎么樣?檢查沒問題吧?我這可惦記了。”
貓哭耗子。暗自腹誹之后,方永海冷冷的說:“有什么事?”
對方“哦”了一聲:“也沒大事,就是和市長您說一聲,您就安心養病吧,不用再操心工作的事了。”
方永海聽出來了,工作已經有人接手,于是道:“我本來就是在調養身體,本來就不操心工作。”
手機里“呵呵”著:“那就好,那就好,市長能這么想最好。有楚市長那樣年輕有為、魄力實足的優秀領導管著,指定城建工作會更出色,您盡管放心,休養多長時間也沒問題。”
雖說有一定的心理準備,但聽到這樣的言辭,方永海還是禁不住追問:“楚天齊管?這又是誰傳的?哪能上班第一天就定這事?”
“傳的?市長您還不知道?文件都到單位了。人家楚市長在會上可說了,只要管上城建,那就得按他的來,就得執行他的規矩,人家已經在做城建五年規劃了。”說到這里,手機里長嘆一聲,“哎,我們是犯后娘手里嘍!什么時候是個頭呀,三年還是五年?”
胸脯起伏了兩下,方永海狠狠按下掛斷鍵,罵了聲:“媽的。”
這聲罵究竟是送給打電話的人,還是送給自己,亦或是罵另外的人,只有方永海自個知道了。
握著已經掛斷的聽筒,麥小雨“咯咯咯”笑了起來,臉上神情極其古怪,既像是很高興,又像是在發狠。
“篤篤”,屋門響動,隨即便被推開,一個男人闖了進來。
看到來的是黃有才,麥小雨收住笑聲,放下聽筒,眉頭微皺了一下,便迅即松開:“你怎么來啦?不好好在家休息。”
“我能不來?都火燒眉毛了。他娘的,還指著慢慢回來干呢,現在他一來,我還能回來個屁。”黃有才罵著,一屁股坐到椅子上。
麥小雨嘆了口氣:“哎,世事變化無常呀,只能瞅機會了。”
黃有才一齜牙:“小雨,你挺高興呀,老遠就聽你笑的那么開心,是不有什么好事?”
“能有什么好事?盡瞎說。”麥小雨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