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人們樂意與否,也不管人們如何留戀假期生活,時間還是一天天的過去,轉眼便到了正月十八,到了正式上班的日子。
其他人過的快慢不清楚,反正肖云萍感覺日子飛快,還沒覺著過呢,假期就結束了。之所以是這樣的感覺,主要是假期太高興了,歡快的日子往往容易逝去。
近幾年春節假期中,父母身體康健,丈夫生意興隆,兒子學業有成,每年過得都很心寬。今年尤其加了個“更”字,主要是一則消息令她欣喜——楚天齊被傳的一無是處、道德敗壞。
俗話說,敵人反對,我們贊成;敵人倒霉,我們歡呼。雖然還不能把姓楚的看做敵人,但顯然是對手,對手讓傳成這個德性,自己自然應該高興了。
其實對于傳言中的內容,肖云萍并不完全信。
以她的理解,雖然楚天齊騙的小姑娘不少,但應該對年長婦女沒那么大的興趣。否則為什么和江霞水火不容,為什么對自己也不感興趣?想到自己,肖云萍也不禁臉紅,暗罵了一聲“不害臊”,并自嘲“老娘就不是水性楊花的女人”。
肖云萍還覺得,姓楚的,的確是公牛一個,肯定和那些接觸的小姑娘都上了床。但她并不相信“墮胎”之說,都是老手,何必犯這低級錯誤,又不準備以此要挾姓楚的。
在傳言中還有一項內容,說姓楚的拿著公家資源、公家錢財,為個人謀政績、拿好處。十年來就是胡鬧,一事無成,純屬大騙子和一堆小騙子欺騙組織。對于這一項,大部分內容肖云萍都認可,但她卻也覺得“一事無成”之說有些過了,姓楚的還是辦過一些實事的。
盡管對傳言中大部分內容持懷疑態度,但對于楚天齊沃原白跑一遭,卻是深信不疑。肖云萍理由有三:
一、她通過沃原市政府的朋友了解到,在姓楚的去過沃原市后,當地政府從來沒有議過打通定風山一事,分管副市長徐敏霞也一個字沒提。
二、自姓楚的返回定野以后,再沒提過這事,秦懷也沒講過,這不正常。對于姓楚的,秦懷一直奉若上賓,甚至專門為姓楚的而找自己晦氣,前段時間更是借著所謂“特供茶”,為姓楚的搖旗吶喊。以秦懷屢次的拍馬屁舉動看,若是真有丁點進展,還不拿出來顯擺,還不敲打眾人和自己?
三、在大年三十的時候,一個老下屬給肖云萍拜年,無意中說起楚天齊。說楚天齊去沃原的當天,是和平吃的午飯,再沒別人。通過這第三條,更印證了前面的論斷,做為老同事,現在又都分管交通,也正趕上飯點,徐敏霞竟然連頓飯都沒管,這最說明問題了。
整個過年期間,接過的奉承電話與短信不計其數,但肖云萍覺得這條消息最好。那些馬屁短信和話語,只能令自己肉麻,甚至反感,而這條消息卻令自己高興,甚至興奮。這種欣喜一直持續到初八上班,持續到正月十八正式上班。
肖云萍注意到,楚天齊是正月十六到的單位,秦懷也是那天到的。其實自己還與他們分別打過照面,但誰也沒說修路的事,這更印證了傳言,否則至少要提一兩句的。
姓楚的白跑了一趟,我看你接下來怎么編?想著想著,肖云萍愜意的笑了。
“叮呤呤”,桌上固定電話忽然響起。
在看來電顯示的時候,肖云萍才發現,時間過的真快,已經快上午十一點了。
拿起聽筒,里面傳來一個恭敬的聲音:“市長,您說話方便嗎?”
“方便,就我一人,有事嗎?”肖云萍答的很輕松,很隨意。
聽筒里聲音再起:“市長,公安局有個厲劍,您知道不?”
“厲…厲劍,是不橋西分局那個?”在回答這個問題時,肖云萍腦中出現了“楚天齊”字樣。
“對,就是橋西分局黨組成員、刑警隊長。”應答之后,對方又問,“還有一個叫高峰的,在成康市公安局,您知道他嗎?”
“高峰?”肖云萍先是一楞,隨即問道,“這兩人怎么啦?好像都是那人的手下吧?”
對方給出答案:“厲劍剛剛被提拔為橋西分局副局長,主管刑偵,仍然兼著刑警隊長,高峰剛剛調任市局刑警隊副隊長,他們都是那人的馬仔,他…”
肖云萍頓起疑惑:“什么,都升官了?他的人是要承包刑警系統呀。”
“還不止這呢,還有…”對方跟著又說出了人名和職務。
就在肖云萍接聽電話的時候,楚天齊卻在自己辦公室,會見老下屬曲剛。
曲剛一進屋,徑直到了辦公桌前,舉手敬禮:“市長,謝謝你!”
知道對方什么意思,但楚天齊還是說道:“老曲,咱倆可好多年不時興這個了。”
“是,好幾年沒給老局長敬禮了。當初在許源縣的時候,剛開始我不服你,卻被你拿話繞住,不得不敬禮。但是今天敬禮,我是心甘情愿,心服口服,外帶佩服。”說話時,曲剛依舊沒有放下右手,神情也極其莊重。
“行了,行了,別來這一套。”楚天齊招了招手,“我剛去許源縣的時候,你跟我硬頂著,現在又拿軟辦法對付。怪不得老話說,貓老上山,人老滑頭呢。”
“老局長,我是真誠的。”曲剛依舊舉著右手。
楚天齊一笑:“怎么,我還得給你還一禮呀?”
“這…”支吾了一聲,曲剛這才放下右手,坐到對面椅子上,繼續說著,“老局長,我曲剛這輩子遇到的真正貴人就是你。若不是遇到你,我估計頂多弄個正科退休,撐死了當個縣局局長。現在可好,臨到退休呀,還混成了正處待遇,還能過過市局領導的癮。”
“這么說,你還挺滿意?”楚天齊笑著問。
“相當滿意,想都不敢想,做夢也不敢想。”曲剛臉上難掩喜色與激動。
楚天齊倒是說的很淡定:“把最美的青春都奉獻給了警務工作,三十多年中立了諸多功勞,理應再讓你發揮一下余熱,又不是讓你到市局養老。”
曲剛重重的點頭:“老局長,你放心,我絕不會給你丟臉的。要不是你幫著,我哪有到這發揮余熱的機會?”說到這里,曲剛語氣低沉下來,“想想當初,你剛去縣局的時候,我還自以為是,處處跟你作對。可你卻以德報怨,一步步帶著我進步,最終還讓我當了市局常務副局長。現在我這心里…”
楚天齊打斷對方話頭:“老曲,老曲,可別給我煽情了,還是說說正事吧。你現在到了市局,成康那交接利落沒有?”
“消息太突然,提前沒有一點思想準備,根本就沒做任何準備工作。剛剛和孫局長打過招呼,我先回去收拾收拾,下周新局長到了,和對方交接以后,再到市局報到。成康市政府那邊,肯定還得有辭職等手續,不過工作可以提前過渡,到時中途再回去走個流程。”說到這里,曲剛換了話題,“老局長,我總覺得這事太突然,也太巧了,都趕到了一塊,這里邊是不有什么說法?”
“你想有什么說法?”反問過后,楚天齊又道,“厲劍和高峰的調整,市局早有安排,只是正趕上年底,就拖了下來,這才碰到一塊。”
“真的?不是有什么說法?”曲剛還是帶著狐疑。
楚天齊“哼”了一聲:“還煮的呢。成康那么多工作…”
“叮呤呤”,桌上固定電話響起。
收住話頭,楚天齊揮了揮手,然后拿起聽筒:“厲劍…你和高峰在一塊?…你倆小子…”
曲剛遲疑著站起身,楞了楞,才一步三回頭的出了屋子。
楚天齊的人都升了。
一時之間,這個消息傳遍了定野市,傳遍了與楚天齊有關的縣市區,尤其傳遍了定野市整個警務系統。
其實這次定野警務系統調整的人,遠非他們三位,最起碼他們空出的位置要有人補,而且也還有別的位置調整。
但人們卻注意到,楚天齊的這幾個人都是升職,都有實實在在的權利,尤其在各自板塊都是舉足輕重。而其他那些人大都是平調,有個別人還是明升暗降,這就難免讓人聯想。
得知這個消息,人們首先想到,楚天齊要布局定野整個警務系統。
在楚天齊分管的工作內容中,最重要的就是交通和公安。交通局局長是楚曉婭,整個局都處在楚曉婭掌控中,而楚曉婭又和楚天齊關系曖昧,楚天齊也就實際掌控著交通局。而公安局局長是孫廷武。雖然孫廷武最近對楚天齊比較順從,但畢竟是半路結盟,楚對孫不信任,孫也楚未必無反骨,還是安排上自己馬仔最為放心。
人們把這個現象,形象的稱之為“陰謀論”,意即楚天齊要架空孫廷武,實現對整個公安系統的絕對統治。
除此之外,還有著“回光返照”的說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