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了看灰乎乎冒著青煙的樓體,看了看樓里樓外的身影,看了看四周圍觀的人群,又看了看那些滿面沮喪的商戶,楚天齊目光落到了身側的岳繼先臉上:“你去忙吧,不用老陪著我。”
岳繼先搖搖頭:“不,我就在這兒,就一直跟著市長,直到您離開現場的時候。”
“你呀。”楚天齊無奈的搖了搖頭。
岳繼先也被對方神情逗樂了,但卻沒有要離去的打算。
一隊消防官兵走出百貨大樓,墊后的是那名武警警官。剛才進樓的時候,這名武警警官是沖在最前面的。
示意其他消防官兵到一旁休息,武警警官快步到了楚天齊近前,直接匯報著:“楚市長,剛才我帶著兩隊消防戰士,按照分組,從各個樓層分別展開搜尋,經過自下而上、自上而下,所有樓層都經過了不同組別的四次搜尋。我們把百貨大樓里邊搜了個遍,都沒找到范玉虎,也沒有其他人員或尸身。從剛才的搜尋情形判斷,此次火災沒有人員死傷。”
盡管剛才已經基本認定是這個情況,但心里還不是完全踏實,現在聽到對方講說搜尋結果,楚天齊才徹底放下心來。
正是不確認是否有人員傷亡,剛才楚天齊也才想著要穿上裝備,親自進去看看,可是卻遭到劉福禮等人的堅決反對。岳繼先更是從群中進到警戒線里,寸步不離的看著楚天齊。
武警警官繼續匯報著:“我們進樓以后,第一要務就是在樓內搜尋有無人員,同時查看存在哪些安全隱患。除了沒有人員傷亡外,安全隱患也不多,整棟樓雖已過火,但樓體沒有出現樓板斷裂、墻體裂縫等情形。當然這個還需要專業部門再行檢測,而且現場也一片焦黑,難免有查看不到的地方,但樓板和承重墻肯定沒有當下塌、斷的可能。
化妝品屬于遇火可燃、可爆的危險物,所好都擺放在一層,而一層外圍又最后過火,并未引起次生災害。剛才我們已經把這一區域做了警戒處置,劃出隔離區。另外,倒是發現了幾處電線裸露、破損情形,剛才也正好處于斷電狀態,我們都做了相應明顯標記,并做了明確記錄,留了相關影像。
整棟樓房的玻璃破損嚴重,除了一樓尚有個別完整塊以外,幾乎所有窗戶玻璃都已破損。所好大部分壞玻璃都未完全脫落,這也是樓內沒有大面積過火的主因。不過畢竟濃煙進入好多,靠窗位置也有諸多火燎的地方,整個樓內都是黑黢黢的。再加上大量水和稀泥流進樓內,整個樓內已經破敗不堪,到處濕漉漉的,地上也有積水。
經過這么一薰一澆,所有的商品都受損厲害。樓上的那些服裝,無論大套還是小件,全都黑乎乎、灰乎乎,基本已經分不清主色,上面也滿是灰燼和水、泥。一樓的化妝品也是如此,雖然沒有發生危險,但顯然已經受到水、火影響,好多包裝都變了形,瓶中物也有些許膨脹或充氣。還好及時撲滅火勢,加之一樓過火較晚,否則非發生爆炸不可,那樣就會影響樓體內外安全了。”
聽到這些,楚天齊又是暗自噓了口氣,既慶幸有驚無險,也多少有些后怕。要是萬里有個一的話,那就煩了。
武警警官說話間,從隨身挎包取出錄像機,打開攝錄文件,請楚市長過目。
畫面上出現了樓里情形,整個畫面灰乎乎、霧蒙蒙的,還有一股一股的煙霧升騰。畫面緩緩推近,一些商品近距離出現在鏡頭中,有手表、化妝品。由于這些商品大都放在玻璃柜臺中,從畫面中看不出什么變化,當然也看的不是特清晰。不過受到大火烤、水汽蒸,想必也會影響化妝品的品質,手表靈敏度是否受影響,也未可知。
看過一樓的畫面,然后便是上面樓層的場景。
從畫面可知,樓上服飾可沒手表、化妝品那么幸運,不可能有玻璃柜臺防護著。雖然隔著屏幕,卻也可以看出這些布制品早已污漬不堪,也能想象到沾滿灰燼和泥、水的慘狀。不用說,這些商品想必大多已經不具備出售資格,即使再經過徹底清洗,究竟能否按舊品銷售也未可知,肯定不可能在商廈里面擺放了。
整個樓里這些商品雖說有幾十家商戶,但每家商戶存貨量也應該有二、三十萬吧,最終即使想辦法處理掉了,能否收回成本的十之一二也是未知數。再加上停業期間的損失,還有其它費用的支付,每家損失都得好幾十萬,真的賠慘了。絕大多數商戶都是貸款或借錢做生意,這下窟窿可如何去補?即使有些商戶有保險,也不知道能夠收回多少補償,也不知是否能提供相應手續。
那些商戶們發現了錄像機,從警戒線外東南角的方位,向西移動,在警戒線外伸手招呼著:“領導讓我們看看,我們看看那些貨怎么樣了。”
示意武警警官收起錄像機,楚天齊向人們解釋著:“這些資料是為了調查事故原因所用,暫時還不宜公開,請大家理解。”
“為什么?”
“那些可是我們的東西,我們看看都不行?”
“就讓我們看看吧。”
“領導行行好。”
商戶們七嘴八舌著。
楚天齊知道,有些時候光靠解釋是說不通的,于是他不再和這些人搭茬,而是向著樓房近處走去。
岳繼先適時跟了上來,輕聲提醒著:“市長,不能太靠近了。”
“哪有那么邪乎?”楚天齊繼續向前走著。
“楚市長,楚市長。”右后側傳來呼喚聲。
楚天齊轉頭看去,見是劉福禮引著市長秦懷到來,趕忙迎了上去:“市長。”
秦懷沒有寒暄,向前走了幾步,直接問:“怎么樣了?找到那個人了嗎?”
楚天齊說:“暫時還沒找到。不過武警官兵剛搜索了整棟樓,里面沒有范玉虎,也沒有其他人。經過他們的初步勘查,沒有大的安全隱患,個別隱患已經進行警戒或標記,他們都做了相關攝錄工作。”
正這時,武警警官又來在近前,打開錄像,給市長看。
秦懷看完錄像,沒有立即說話,但神情卻很嚴峻,顯見心情并不輕松。
過了一會兒,秦懷才緩緩的說:“好在沒有人員傷亡,這就是最大的幸運。那個人能去哪呢?”
“找到號碼沒?”楚天齊沖著分頭男喊著。然后又對著市長說了句,“這人是百貨大樓經理。”
“沒,沒,沒找到親戚家號碼,那個小靈通也打不通。”分頭男快步上了近前,點頭哈腰著。
“身為大樓經理,發生這么大的事,你是干什么吃的?”秦杯直接訓斥道。
“閃開,讓我進去。”一個含混的聲音響起。
楚天齊、秦懷都甩臉看向發聲處,在警戒線外,正有一個矮胖子沖著警察嚷嚷。
“這里是火災現場,閑雜人等不得靠近。”警察冷聲回應著。
“我不是閑雜人等。”矮胖子使勁一甩胳膊,“我是…誒,咋這么灰不溜秋的?”
正這時,分頭男快步奔著那個矮胖子走去。
“范迷糊,范迷糊回來了。”圓臉看門人邊嚷邊揮手,向這邊跑來。
其余三人跟著圓臉人一齊跑著。
“范迷糊?”楚天齊、秦懷、劉福禮都發出了疑問。
孫廷武也從另一側大步走來。
“咋成這樣了?這是咋了嗎?”矮胖子繼續揮動著手臂,身子有些搖晃。
孫廷武已經到了近前,直接一伸手,抓住了矮胖子肩頭衣服:“來,你進來。”
局長出手相“邀”,警察自是趕忙讓路,閃到了一旁。
“誒,誒,你這…”矮胖子翻著臉皮,瞪著抓他的人,“警…警察,你憑什么抓我?”
“哪那么多費話,過來。”說著話,孫廷武右手輕輕一帶,抽著鼻子,“灌了多少貓尿?”
“誒,誒,你…”矮胖子差點摔倒,揮動手臂,嚷嚷著,“金利,金利,外甥女婿,快救老舅。”
聽到矮胖子這聲喊,人們都楞在那里,都順著矮胖子目光看去。
目光盡頭,分頭男一臉尷尬,還帶著一絲驚慌。
“你是他什么人?”楚天齊也到了近前。
“我是他老舅,我…”說到這里,矮胖子一捂嘴,“對了,不讓說,打死都不能說。
“怪不得呢,就這迷迷糊糊的樣,還能管著咱們,鬧半天他是經理親戚呀。”
“我說呢,偏偏讓他待在三樓,還把樓門鑰匙也給他。”
“還好今個老候靈活,從小窗戶鉆出來,要不咱們非被燒死不可,這個死犯迷糊。”
那幾個看門人嚷嚷著,走向矮胖子,好幾人甚至揮動著手臂。
“一邊去,添什么亂?”孫廷武瞪了那幾人一眼。
剛才還義憤填膺,看到公安局長眼神,四人全都沒了脾氣,悄悄向后退去。
“黃金利,怎么回事呀?你的親戚就這樣?”劉福禮也沖著分頭男瞪了眼。
分頭男支吾著:“也,也不是近親戚,他,他就是我媳婦一個當家子舅舅。”
“咋不近?我和你丈人是叔伯兄弟,這還不近?”矮胖子又接了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