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盯著酒菜看了好長時間,菜幾乎都沒熱氣了,喬順還是拿不定主意。
對于警察說的“重陽節加菜”,他并不相信。以前倒是也聽人說起過,說是過年過節的時候,那里邊也多加幾個菜,可重陽節加菜卻是第一次聽說。而且即使加菜,也應該是正飯頓的時候,哪有這半夜加的?不但如此,還加了酒,就更匪夷所思了。剛來的時候,自己那么喊,也沒人理這茬,現在卻主動送上門來,哪有這好事?就是天上掉餡餅,也砸不到自己頭上,陷阱還差不多。
對了,一定是陷阱?究竟是什么呢?關于這個問題,喬順已經想了不止一次,也給出了好幾種答案,但還是又都擺在了腦海中。首先,他想到了謀殺,這個場景也是許多古裝劇中必不可少的橋段。但以自己現在的情形來看,這種可能性微乎其微,可以當做是零。警察應該沒有殺自己的必要,那樣對他們沒有一點好處,只會背上謀殺的罪名。何況也不可能這么明目張膽的。
其次,喬順響到了另一個橋段:蒙翻。有多少英雄人物都倒在蒙漢藥下,自己難道也要步其后塵?可是這么做對他們有什么用?自己都昏迷不醒了,他們還能拿自己怎么樣?做人肉包子?那和第一條有什么區別,他們同樣沒這個必要。就是把自己賣到泰國,就自己這姿色,也做不了那種特殊工作呀。
最大的可能性就是收買,他們見硬的不行,就想來軟的,想讓自己被感化。老子豈是那么容易被忽悠的,要是那樣的話,都不知道死多少次了。按說他們應該明白這一點呀,可他們為什么又要這么做呢?
還有…
亂七八糟的可能性想了一大堆,喬順也沒有一個更準確的結論,只是更傾向于認為是收買。怎么收買?感化?還是趁酒勁審問?就這點酒,就想讓我說實話?也太小看我的酒量了吧?
喬順忽然一橫心,好酒好菜都放眼前了,還能讓拿走?尤其這酒絕不可能頓頓有,過這村就沒這店了,不喝白不喝。想至此,拿起了那個特制杯子。
還是小心為秒,少喝為上。在白酒進嘴的一剎那,喬順給自己立了規矩,于是小小抿了一口。
嗯,味道不錯,太好了,再嘗嘗,就一點。第二口又抿了下去。
哎呀,這東西絕對不便宜,這么一小口怕也得幾塊,十幾塊吧?想到這東西的珍貴,第三口也抿了下去。
就這樣,一路下著決心,懷中酒下去了一半。
看著剩下的白酒,喬順也笑了,這鬧來鬧去還是喝了一半,其余的也不能剩下了,這些都喝了也沒多少,也不過三兩左右吧。
喝都喝了,何必這么扭扭捏捏?于是喬順對著菜品也下了手,四平八穩的喝了起來,還不忘對著監控頭舉了舉杯。那意思很明顯:哥幾個來一口?
這一放松下來,才真正品到了味,這果然是好酒,自己好像就沒喝過,確實是沒喝過。
越喝越美,喬順搖頭晃腦的哼唱起來,仿佛忘了現在身處的所在了。漸漸的,真就飄飄然起來。
看著畫面中手舞足蹈的家伙,胡廣成咬牙道:“你看那家伙美的,可喝著好東西了。那是我老丈人用高級白酒泡的藥酒,平時都不舍得給我,好不容易弄了這么點兒,都好過這家伙了。”
“這也是你老丈人支持警務工作,不比你自己喝了意義大?”喬海濤笑著說。
胡廣成苦笑著搖搖頭:“現在也只能這么想,反正也進那家伙肚子了。”
“就看一會兒效果怎么樣吧。”楚天齊笑著說,“否則可惜了老爺子的好酒,也可惜了胡局長的犧牲精神。”
“希望不是喝進狗肚子,希望能多少幫上點忙吧。”說到這里,胡廣成還是嘆了口氣,“哎,可惜了。”
“老胡,別這么小氣,要是這酒跟著立了功,也算你頭上,行不行?”喬海濤道。
“哈哈哈”,楚天齊放聲大笑。
緊跟著,喬、胡二人也大笑起來。
“寶柱,寶柱。”一個白發老者邊跑邊喊。
聽到喊聲,圓臉男子轉過頭去,看到了白發老者,那不是我爹嗎?于是也大喊起來:“爹,我在這。”
“寶柱呀,真是你呀。”白發老者很快到了近前。
圓臉男子發現,老爹老了,那頭發全白了,就連胡子也白了,皺紋也一堆一堆的。
不對呀,我爹應該是四十來歲呀,怎么就成這樣了,這是我爹嗎?圓臉男子疑惑起來。仔細一看,沒錯就是自己的爹,這還能認錯?
那怎么會這么老?對了,后來爹就這么老了,就成了“白頭翁”。
“爹呀,你怎么到這兒了?”圓臉男子問道。
“找你呀,不找你我能到這?”白發老者向四周指了指,“你看看,這荒郊野外的,除了狼就是鬼了。”
圓臉男子轉頭看去,果然四周很顯荒涼,只有灰土、光樹、黑山,透著濃濃的詭異。自己現在就站在黑山上,四周都是懸崖,老爹更是站在懸崖邊上。他忽又覺著很熟悉,似乎什么時候來過。
“兒呀,跟爹回吧。”說著話,白發老者伸出手來。
圓臉男子一躲:“不,我不回去,我還沒飄夠呢。”
“飄,飄個屁,你要飄到什么時候,飄到沒了老婆,飄到沒了爹娘?跟我走。”說至此,老者再次伸手一拉。
“我不回,我沒飄夠。”圓臉男子依舊一躲,“等我玩夠了,立馬就回。”
“你說話可要算數。”老者旁邊忽然出現了一個女人,一個也很蒼老的女人。
這不是自己四十多歲的老娘嗎?圓臉男子趕忙問道:“娘,你怎么也來了?”
“你說話可要算數。”女人又重復了剛才的話。
白發老者直接到:“發誓,發重誓。”
“發重…好。”圓臉男子點點頭,閉上眼睛,念念有詞起來,“天靈靈,地靈靈,過往神仙聽分明。今天我在這兒發誓,等我飄夠了,一定回去,要是不回去的話,就讓天打五雷…”
“咔嚓”,一個炸雷忽然在頭頂炸響,炸雷的盡頭是一個大火球。
圓臉男子睜開眼,趕忙改了誓詞:“要是不回去的話,就讓我父母死翹翹,就讓…”
“唿”,火球忽然從天而降,徑直奔白發男女而去。
“爹、娘。”圓臉男子趕忙伸手去撥火球,可是沒撥到火球,反倒推在了白發男女身上。
“寶柱兒…你好缺德呀…”嘶喊著,白發男女向后仰倒著,和火球一起,向山澗下墜去。
“爹、娘…”圓臉男子拼命去抓,可是什么都沒抓到,眼前忽然一片光亮。
“爹、娘…”這是在哪?圓臉男子坐起來,轉頭四顧著。明白了,自己是在關押的屋子里,自己被警察抓住了,剛才是做夢,自己大名叫喬順。
“咔嚓”,炸雷聲傳來。
怎么回事?夢還沒醒?喬順在腿上捏了一下,感覺有點疼。再看看四周,就是那間屋子,自己醒著,正好趕上響雷罷了。
剛才怎么會做那種夢,怎么會夢到爹娘,他們怎么會…想到夢中的場景,喬順不由得心頭刺痛了一下。
“寶柱…”一個縹緲的聲音傳來。
我爹?他怎么會喊我?聽著聲音不太像,好像又像?怎么不太清楚?不對,我爹死了呀。
“寶柱、寶柱…”那個模糊的聲音再起。
是我爹,我爹在叫我。喬順眾床上下來,向門口走去,他這才感覺到有點頭重腳輕,不太清醒。
“寶柱…”就在喊聲再次傳來的時候,喬順到了門口。透過窗口,他看到自己老爹在昏暗角落里。
怎么自己的爹全身都是白的,怎么那么不清楚,看的不像一個真人?啊,鬼魂。果然,目光盡頭,就是一個飄飄乎乎的影子樣的東西。
那個影子發出了聲音:“寶柱,你為什么咒你爹?為什么呀?”
“我沒有,沒有。”喬順辯解著。
“你為啥咒我和你娘不得好死?你撒謊為啥把我倆搭上?”聲音再次傳來,“為啥我倆變鬼了還不放過?”
“我…我…”喬順支吾著,說不上話來。
“哼,你少抵賴,我倆都聽見了,你娘又被你氣的半死了。”聲音繼續傳來,“我倆都死翹翹了,這回你自個活吧。”
喬順連連辯解:“爹,我沒有,真的沒有…”
“咔嚓”,炸雷再次響起。
喬順回頭看去,屋里亮著燈光,什么也看不見。
怔了怔,喬順忽然又轉頭看向門外,門外空蕩蕩的,哪有老爹,但卻傳來一個飄忽的聲音:“寶柱兒…你好缺德呀…”
“爹,爹。”任憑喬順如何呼喊,老爹也沒出現,聲音也聽不見了。
“喬順,不好好睡覺,瞎喊什么?”不知什么時候,一名警察出現在門外,“趕緊睡。”
“好,睡。”喬順頭重腳輕的,走回去,躺到了床上。
可是剛一閉眼,老爹又出現了,耳中還響起了那個聲音:“寶柱兒,你好缺德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