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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的一周開始了,楚天齊新辦公室開始啟用。
這里所說的“新”,并非指新房間,而是指屋子修葺一新,縣長辦公室依然還是原來喬金寶用過的屋子。雖然房間并未重新裝修,但所有木材質裝飾面都進行了擦拭打蠟,跟新的看起來一樣。所有白墻面都重新刷了高級墻面漆,所有家具全部換成了新的,哪怕就是不起眼的那些雜物桶也是新買的。
新裝修的縣長辦公室依舊分里外間,外面辦公,里屋住宿。里屋床具、衣柜、床上用品、電視、空調全都換成新的,就連衛生間的洗浴、噴淋設施也都煥然一新。
辦公室原來的綠植全都撤走,換成了一大兩小三盆綠植。這些綠植是根據縣長意思,由辦公室主任康雨親自采購回來的。
在征詢過縣長意見后,康雨拿著手中紙張,退出了縣長辦公室。
屋子里還飄著淡淡的家具味,新漆過的墻面味道也未徹底散去,但楚天齊并未覺著難聞,反而心底涌起了主政一方的愜意。
自我陶醉少許,楚天齊拿過一份文件看了起來。同樣是辦公,這間屋子要比賓館“608”房間大的多,桌子也大了一倍。雖然桌上依然堆著好幾摞資料、文件,但卻沒有一點擁擠的感覺,更不會因堆放過多而有東西被擠到地上。
第二份文件還未看完,就傳來了“篤篤”的敲門聲。
楚天齊依舊盯著文件,隨意說了聲“進來”。
屋門“吱扭”一聲,跟著就響起一個聲音:“天齊縣長真是日理萬機,這就忙上啦?”
聽出聲音有異,楚天齊趕忙抬頭、起身、走上前去:“書記,你怎么過來啦?有事可以電話喊我過去。”
“今天你喬遷新居,我自然該過來看看了。”喬金寶笑著走進屋子,“只不過沒有帶賀禮,只是空人一個。”
楚天齊馬上抱拳拱手:“書記能夠大駕光臨,就是我收到的最好賀禮,沒有比這賀禮再珍貴的了,萬分感謝。”
“哈哈…”在對方上臂輕輕拍過后,喬金寶在里外間轉了起來,邊轉邊說,“你看看,還有哪不合適的,或是缺什么東西,就吩咐老康直接去辦,也可以跟我說。”
楚天齊跟在后面,搭著話:“很好,我很滿意,已經超出我的預期了。”
“別客氣,有什么就講出來。”說著,喬金寶來到沙發旁,坐了下來。
楚天齊則張羅著沏茶倒水,然后坐到了喬金寶身邊。
喬金寶又掃了一眼室內,語重心長的說:“天齊呀,咱倆能搭班子,我這心里別提多高興了。你初來乍到,照顧好你的工作和生活,我責我旁貸。現在辦公和住宿已經解決,秘書和司機也該定了。”
“是呀。”楚天齊點點頭,“我剛跟康主任安排過,已經讓他先去確定秘書人選了,然后把司機也定一下。來了已經兩周,這些人員不到位的話,也影響工作開展。”
“秘書定了嗎?是曲洋、回建春,還是周公瑾,不會是女秘書吧?”喬金寶問的很隨意。
“書記真會開玩笑,我一個三十來歲的男人,要是再選一個二十多歲的秘書,不定傳出什么閑話呢。雖然小孫、小連很優秀,可也不能選她倆,這對我好,對她倆也好,對縣委、政府同樣好。”稍微停頓一下,楚天齊又說,“也沒選曲洋、回建春,選了劉拙。”
“劉拙?”喬金寶顯得很驚訝,“是不是那個個頭挺高、皮膚黝黑的小伙子。”
楚天齊點點頭:“啊,就是。”
喬金寶吸了口氣,眉頭微皺:“那個后生好像…不太合適。”
“是嗎?”楚天齊馬上面色嚴肅,“請書記明示。”
“那個劉拙來了兩年多了,一直不顯山不露水,沒見他寫過什么像樣文章,也沒聽哪個領導表揚過他。倒是我聽到了一些關于他的負面消息,說他這個人說話不講究藝術,常常讓別人下不來臺,好像在秘書科甚至在政府辦,人緣也都不太好。”喬金寶緩緩的說,“要是這么一個不懂事的人跟在你身邊,也降低了縣長檔次。你覺得呢?”
楚天齊“哦”了一聲,不置可否,然后轉移了話題:“要是依書記看,哪個人更適合一些?”
“哪個人…我對他們也不是特別了解,別看在政府多年,與好多秘書交往并不多。我覺得那個回建春不錯,曲洋也可以。綜合來看,周公瑾應該更勝一籌。”說到這里,喬金寶趕忙又收回了前面的話,“我說過,秘書的事由你自己定,黨委不參與,我這也就是正好趕上,隨便說一說罷了。”
“書記說這幾個人,我雖然都見了,還是不能完全對上號,你等等啊,我再看一看。”說著,楚天齊站起身,來到辦公桌后。
拿起電話聽筒,楚天齊先撥出了一個號碼。待電話一通,馬上道:“康主任,找了當事人沒有?…沒有呀?好,那你先回來,到我這。”
掛了電話,楚天齊拉開抽屜,翻出一沓紙,看了起來。
喬金寶喝了口水,又說道:“周公瑾小伙子長的精神,無論是理論水平、政策水平,還是綜合素質,都比較優秀。單從人樣子,還是說話知分寸這兩點來說,最起碼要比那個劉拙強的多。”
楚天齊沒有接話,而是拿著紙張,不時吧咂嘴,還不時喃喃著:“怎么回事?怎么會這樣?”
敲門聲響過,經過允許,康雨進了屋子。
忽然,楚天齊道:“書記,恐怕你被小周或是其他人蒙蔽了。”
喬金寶“哦”了一聲:“天齊市長,這話從何說起?”
“這后生有點中看不中用。”楚天齊緩緩的說。
康雨忙插了話:“我拿到了他們傳來的稿件時,也隨便瀏覽了幾個人的,好像小周寫的還不錯。在看的那幾份中,我覺得他的要更好一些。”
“是嗎?”楚天齊盯著康雨道,“你都看誰的了?”
康雨回答:“誰的…我沒太記清,就是小周寫的給我留下了深刻印象,到現在我還記得他寫的標題《成為合格秘書并不簡單》。”
“不不不。”楚天齊擺了擺手“那篇稿子根本不是周公瑾寫的,是他剽竊別人的。”
康雨忙道:“縣長從何說起?”
喬金寶適時說了話:“天齊縣長,聽你剛才的語氣,似乎對小周有什么看法,不妨說出來。”
想了一下,楚天齊點點頭:“好吧。上周五上午,康主任把那八個秘書寫的打印稿給了我。通過對比,我發現整體寫的不錯,就陸續叫了幾個人面談,其中就有周公瑾。我發現這個小伙長的確實不錯,似乎也挺適合這個名字。可是通過一交談,我就覺著不對勁,他的一些觀點太過勢利,根本不適合做領導秘書。尤其那篇文章令人生疑,上午我還沒完全弄清楚,下午再找那幾人一談,我才明白了。
下午找到劉拙談話時,劉拙所說的文章題目也是《成為合格秘書并不簡單》,而且兩人講說的主要內容也相差無幾,你說奇怪不奇怪?我當時沒有點破,而是又盯問劉拙,他說這篇文就是他自己寫的,還簡要說了他的寫作經過和組稿過程。聽他的說辭,我覺得這篇文章應該是他所寫。”
“你怎么就判斷一定是劉拙所寫?難道周公瑾講不出文章內容?”喬金寶提出質疑。
楚天齊擺擺手:“恰恰相反,他不但能夠復述整個內容,而且比劉拙敘述的還要準確。”
“天齊市長,那我就不明白了,你怎么會得出那樣的結論?”喬金寶追問著。
“周公瑾復述的也太完整了,一個字都沒錯,就連斷章完句都和標點完全吻合;而且我讓他詳解某些論點,他依舊與紙上內容一字不差,這不像復述,倒像是背誦。相比之下,劉拙復述的更為順暢,有些語句也更口語化,這才是講說自己文章的狀態。”說到這里,楚天齊停了下來。
喬金寶緩緩點頭:“聽你這么說,似乎也有些道理,只是也未免武斷了一些。”
康雨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一拍腦門,說:“對了,縣長,我記起來了,當時可是周公瑾最先發給我的,他怎么會抄劉拙的。”
楚天齊挑了挑眉毛:“康主任,你可記好了,真是周公瑾先發的?不會有錯吧?什么時間發的?”
“絕對不會,我的郵箱里面有收件記錄,今天一上班我還看過。”康雨回答的很肯定,“周公瑾發的最早,一號下午五點就發了,其他人都是在二號傳給的我。”
楚天齊“哦”了一聲,不再說話。
“叮咚”,一個聲音響了起來。
楚天齊拿起手機,看起了上面短消息,看著看著,眉頭皺了起來。他瞅了眼康雨,站起身來,徑直走到喬金寶面前,把手機伸了過去:“書記,你看。”
喬金寶盯著手機,嘴里念叨著:“縣長,關于發文時間的事,我這里有…”讀到半截,他停了下來,然后轉頭瞪了康雨一眼。
“對了。”楚天齊也忽然想起了什么,快步走到辦公桌前,拿起兩張紙,再次走到喬金寶面前,把紙張伸了過去:“書記,你看。”
喬金寶拿起紙張,分別掃了一眼,然后對著楚天齊說:“高下立判,就選劉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