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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三百九十九章 有人歡喜有人憂

  下午三點多,楚天齊回到柳林堡家里。他到家的時候,眾人正在等著他,從一進家就進入了“工作”狀態。而他的主要工作就是“動耳”,就是聽大家所講,幾乎不用怎么動腦,更無需自己動手。

  受家中喜慶氣氛影響,楚天齊立即拋卻那些煩心之事,竭力與家人親朋一起,為弟弟精心準備著婚禮事宜。

  喜慶的日子就是過的快,轉眼間一天多已經過去,已經到了四月三十日晚上,眾人也由柳林堡到了縣城新房里。人們正在檢查著頂棚拉花正不正,大小喜字貼的夠不夠,紅包還需要包多少、包多大等事宜。雷鵬、二狗子、劉栓柱等人不時撥打電話,核定著一些事項,重視程度就相當于迎接大考。說是考試并不準確,因為明天沒有緊張,有的只是喜慶,比過春節還喜慶。

  楚天齊也沒有閑著,正聽著要文武等幾個正副總管匯報。本來已經安排了要文武全權負責婚禮事宜,本來楚玉良才是東家,本來尤春梅才是總監制,但人們還是習慣向他匯報,父母兄弟也愿意讓他總負責。一家人沒有什么客氣的,楚天齊也明白大家對自己的看重,便認真的傾聽著,不時說著“好”、“好”。他之所以連說“好”字,也并非應付,而是這些事的確安排的很好。

  晚上十一點多,在留下兩個“全乎人”壓床后,其余人都離開了新房。楚天齊現在還沒有成家,自然還不“全乎”,便跟著雷鵬去休息。想到明天就是弟弟的大喜日子,想到老楚家就要添人進口,楚天齊心中非常愉快,高興不已。

  “嗨,弟弟娶媳婦,你興奮個什么勁?”雷鵬開著車,嚷了一嗓子。

  楚天齊馬上一拳捶到對方胳膊上:“狗嘴吐不出象牙,話一到你嘴里就變味。”

  面對“襲擊”,雷鵬齜牙一笑:“口誤,口誤,你那是羨慕。”

  “去你的。”楚天齊舉起拳頭又放了下去,對方可開著車呢。

  有人歡喜有人憂,楚天齊倒是心情愉悅,可遠在雁云市的董建設情緒卻很糟。

  從昨天上午到這里以后,董建設已經不止一次撥打女兒手機號。第一次撥打的時候,手機還通著,但女兒就是不接,第二次還是如此,第三次再打的時候,就直接關機了。后來他又撥打了多次,但每次都是關機的提示。

  董建設不死心,輾轉打聽到了岳佳妮手機號,給岳佳妮打去了電話,他知道這個女孩一直照顧著女兒。打了好幾次,對方才接,他立即說起感謝的客氣話,準備接下來再問女兒情況。可他剛說了半句,對方便回了一句“她需要安靜”,直接就掛了電話。再打過去,對方就不再接了,打了幾次后他只得放棄,對方是照顧女兒的人,自己沒有“騷擾”的權利和理由。

  董建設知道,女兒這次受的傷害太大了,既有身體上的苦痛,更有心靈上的創傷;既有對事情本身的恐懼,更有對自己這個父親的痛恨與寒心。他一直認為自己是和女兒相依為命,女兒受罪,他的心也在滴血。他想了好多辦法,想要撫慰女兒受傷的心靈,但他卻又明白,只有一件事能對女兒有所安慰。可自己真要那么做嗎?真要以此救贖一些對女兒的罪孽嗎?如果那樣的話,自己如何交待,如何向自己交待,如何向…

  “吱扭”一聲,病房套間門打開,一個人走進屋子。

  看到這個家伙,董建設頓時火冒三丈,恨不得上去給這家伙幾個大刮子,但也僅是想想而已,他現在可是臥病在床;即使身上沒傷,他也不敢動對方一指頭,除非自己不想好好混了。

  來人不是別人,正是張天凱副省長的公子——企業家張鵬飛。張鵬飛緊走幾步,來在床前,把果藍和鮮花放到一邊,無比關心的說:“叔,怎么成這樣了?那個王八蛋怎么…”

  董建設打斷對方,沖著外屋喊:“楊師傅,去幫我下樓再買一雙拖鞋,這雙不太好用。”

  楊師傅是專業公司護工,自是明白客戶真正需要,而且對方還給的小費,盡管已經躺下,但護工還是答應一聲,迅速并愉快的出了屋子。

  確認里外屋再沒有第三人,張鵬飛坐在床前椅子上,繼續關心起來:“叔,我這兩天一直忙著,一會兒開會,一會兒坐飛機的。今天晚上才聽屬下說起這事,而且說的很含糊,這才連夜從外地趕了回來。你這臉都腫的不成樣子了,聽說身上也有傷,這得下多重的手呀。”說著話,張鵬飛掀起被子,然后夸張的“啊”了一聲,“慘,太慘了,這他媽還是人做的事嗎?”

  董建設沒有答話,而是失神的望著頂棚發呆。

  “聽說是姓楚那小子干的?他為什么要這樣,就因為你堅持按原則辦事?他他媽哪是黨的干部?這不是土匪嗎?”張鵬飛咬牙切齒的說著,“叔,你別怕。到底是什么情況?你和我說,我去收拾他。一個小土鱉,還敢在省城撒野,還有沒有王法了?”

  “你是王法?”董建設頭也未轉,直接回嗆了一句。

  張鵬飛“嘿嘿”一笑:“我就是打個比方,意思就是要給你伸張正義。這里是黨的天下,自有主持正義的地方,我愿意替董叔你出頭,向有關部門反映他的暴行。堂堂建設廳長竟然被一個小副處毆打,黨紀國法絕不會允許的,你把證據給我,我豁出一身刮,也把你的冤情反饋上去。”停了一下,張鵬飛一伸手,“證據在哪?”

  “你說的是什么?”董建設道。

  “叔,你是不是被打糊涂了,我說的什么你能不知道?”張鵬飛有些納悶,“我聽說你的事以后,第一時間就找關系,去現場取證。可不知怎的,堂堂雁云大廈,竟然沒有那個時間段的監控錄像,這怎么可能?分明是姓楚的動了手腳。這沒什么,咱們有證人,只要你這個受害者提供些物證或是證詞,我保證把那小子扳倒。”

  “你那會不是說剛知道?怎么還調查上了?”董建設反問,“你到底哪句話是真?你那天打電話也是在外地?”

  張鵬飛顧左右言其它:“現在都什么時候了,你還咬文嚼字?我聽說這事以后,都急的火上房了,哪還注意這些說話的屁邏輯。”然后繼續盯問,“叔,監控錄像是不是你讓人給弄了?”

  “你到底要說什么?”董建設語氣滿是反感。

  張鵬飛“哼”了一聲,站起身來,在地上踱了兩步,然后道:“自己女兒被那小子糟蹋,你竟然就能忍了,你也太…”

  “放…你胡說。”董建設猛的手指對方,“你說,到底是誰對梓萱做了手腳?”

  “你應該去問姓楚的才對,怎么反倒問起我來了?”張鵬飛冷哼一聲,“這可真是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

  “好人?誰做了虧心事,誰自己清楚。”董建設繼續指著對方,“你敢說你不知道?你敢拍著胸脯對天發誓?”

  “我?憑什么?你大概被打傻了吧。”張鵬飛輕蔑的說,“自己女兒不檢點,做出有傷風化的事,現在反來賴誣陷好人,你這是什么邏輯。其實也不奇怪,有其父必有其女嘛!”

  “你…你給我出去。”這是董建設目前能對張鵬飛說出的最重的話,他不敢對其說出那個“滾”字,更不敢指責其“放屁”。他惹不起那個人,卻也給自己找了個下坡的理由:打狗還得看主人呢。

  盡管說的已夠客氣,但張鵬飛卻覺得極其刺耳,他冷笑連聲,點指對方:“好啊,好啊,你讓我滾,那我走就是了。不過你可別后悔,可別怪我沒提醒你,哼。”說完,大步走了出去。

  長噓一口氣,董建設心中暗道:這個畜牲,終于走了。

  不曾想,套間門一響,張鵬飛又返回身,冷森的說:“再問一遍,你到底有沒有證據,到底讓不讓我幫忙。”

  “你走吧,我想靜靜。”董建設閉著眼睛回答。

  “好,爛泥扶不上墻。”張鵬飛說著,摔門而去,“窩囊廢。”

  放你娘個屁,你他娘才是窩囊廢,你就是畜牲,董建設罵著。當然,只是在心里罵罵而已。董建設實在氣憤不過,隨手在床頭柜上一劃拉,一個茶杯到了手中,他想都沒想,一下子擲了出去。

  “啪”、“嘩啦”,一串聲音響起,隨即屋子里歸于沉寂,董建設的腦子也清醒了好多。摔東西不解決問題,該想想如何解決那些事情才是。

  冷靜的想過之后,董建設拿過手機,在“電話薄”上翻著,按下了那個標著“張省長”的號碼。

  “嘟…”一聲響過,董建設又趕快按下了掛斷鍵。現在已經快零點了,自己怎能打擾張省長呢。

  盡管不忍打擾領導,可董建設還希望手機能響起來,希望張省長回撥電話,希望能聽到對方的關心和安慰。可是一直等了十多分鐘,一直等到護工回來,手機也沒有響起,他感到了深深的孤獨與凄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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