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假結束了,休假的人們都回到了工作崗位。
在最后兩天假期里,楚天齊重點思考了插手假藥案的事。這件案子,如果從分管工作的角度看,由張天彪主抓最合適,因為刑警、交警等警種都是屬于他的分管范疇。但是,張天彪平時就對自己不感冒,經常出言不遜,他能對自己安排的工作用心?而且張天彪對調查假藥案又是堅決反對,以他這樣的心態,能把工作做好?可是如果不讓張天彪主抓的話,那么調用刑警、交警的時候,又恐怕要不順,或是出紕漏。
說實在的,就沖張天彪現在的工作態度,就沖張天彪對自己的態度,楚天齊早就想把這個刺頭踢開了。但出于好幾種考慮,現在還不能這么做。
首先,張天彪是曲剛的人,如果直接把張天彪拿掉,那么勢必逼的曲剛和自己對立。所以,對于張天彪前兩次工作失職,楚天齊都高舉輕放小施教訓,算是給了曲剛面子,曲剛也承了這份情。否則,把張天彪踢開,最起碼拿開這小子的一些分管工作,那是理由十分充足。
其次,如果拿開張天彪、柯曉明等人,可現在又沒有合適的人可選。班子成員就那么幾個人,孟克目前倒是挺支持自己的,做事也很公正。但如果讓孟克既抓紀檢又分管一些日常業務的話,就會與紀檢的獨立性相沖突,有既當裁判又當教練的嫌疑。
還有,即使把張天彪、柯曉明之流踢開,可現在自己根本就沒有可用的人頂上來。仇志慷、高峰已經給予了重用,不可能再提拔或調崗。周仝倒是很有能力,可她家里有小孩,而且現在兩人的同學關系已經曝光,對她的使用就更得慎重,得堵住悠悠眾口。
另外,自己是外來戶,無形當中和當地官員就有對立性。如果自己一旦踢開張天彪,那就不但會遭到曲剛一系的強烈反對,就是縣里其它的本地派系也會因為兔死狐悲,而背后使絆子、下黑手。
所以暫時不能踢開張天彪,但也不好使用這小子。
在查假藥這事上,張天彪不能用,孟克又得主抓紀檢。而且孟克不直接參與這件事,也便于關鍵時刻幫助自己。
那剩下的人中,趙伯祥就更不能用了,在這件事上屬他反對最激烈,就跟動了他奶酪似的,這是楚天齊始料不及的。不但這事不能靠他,以后在其它事上也要慎重了。常亮是他的人,也就不能用。
思來想去,還是讓曲剛抓假藥案,還比較合適。因為:他是常務副局長,能夠統籌各警種的力量。雖然張天彪現在對曲剛也頗有微詞,但兩人之間畢竟屬于內部矛盾,曲剛關鍵時刻肯定還能指揮動張天彪。尤其在這件事上,曲剛還是持支持態度的,最起碼從心理上,應該對這個案子不排斥。另外,也可以通過這件事,觀察曲剛的做事風格,看對方能不能靠的住。因為那件事很可能也繞不開這個常務副局長。
雖然已經決定由曲剛去抓這個案子,但上班第一天,楚天齊還是沒找對方談這件事。他在等,等政府的命令到來,也在等工商、藥監找到局里,那樣就真正師出有名了,能夠減少不小阻力。雖然這種等待會耽誤時間,但更會縮短偵破時間,這個帳是能算過來的。
之所以等,還因為楚天齊有信心,他知道政府會找局里的,因為馬上就會發生上訪的事。幾天前在班車上,他可是親耳聽到了那兩個女人的對話,當時那個姚嬸明確說上班了就上訪。另外,他那天看到了姚嬸的狀態,也聽到了對方的描述,看來暫時吃假藥的人還沒有大危險,不會耽誤事的。
時間過的很快,轉眼又到下午下班時間了,既沒聽到有上訪的事,也沒人來辦公室匯報工作。期間只有賀敏來送報表并簽票,另有兩人也來簽了幾張票。
“叮呤呤”,手機鈴聲響起,看了眼來電顯示,楚天齊接通了電話:“佼佼,到家?…好,那我就放心了…一定。”道過“再見”后,楚天齊按下了掛斷鍵。
電話是何佼佼打來的,她向楚天齊報了平安到家的消息,同時邀請楚天齊到何陽做客。昨天的時候,楚天齊給何佼佼打電話,想要了解一些藥類常識。結果何佼佼正在來許源縣的路上,于是晚上楚天齊請何佼佼吃飯,順便側面打聽了一些自己感興趣的內容。
抬手看了一下手表,時間已經五點半多,楚天齊站了起來,準備到樓外轉轉,然后就去吃飯。
“篤篤”,敲門聲響了起來。
楚天齊說了聲“進來”,目光投向門口方向。
屋門打開,一個人走了進來。
看到此人,楚天齊就是一楞:這可是稀客。進來的人不是別人,正是從不登門的副局長張天彪。
張天彪關好門,大踏步走到桌著,沖著楚天齊就敬禮:“局長好。”
這真是沒想到,但對方敬禮在前,楚天齊也只得回了一禮,然后問道:“張副局長有事?”
張天彪滿面堆笑:“局長,我想向您匯報工作,談談心。”
談心?楚天齊不僅納悶,同時也疑惑,不明白這小子玩什么花活。他沉聲道:“說吧。快開飯了。”
“局長,耽誤不了您多長時間。”說著,張天彪向前走了一步,“我想請您請戰。”
請戰?是挑戰吧。楚天齊疑惑更甚,不禁搖了搖頭:“什么意思?”
“我請求接受查辦假藥任務。”張天彪語氣很鄭重。
“你說什么?為什么?”楚天齊不解,太陽從西邊出來了?還是自己聽錯了?
張天彪一本正經的說“局長,放假這幾天,我哪也沒去,就在家里反思了。反思我的態度,反思我的思想,甚至反思我的靈魂。經過反思我才發現,自己現在變了,變得連自己都不認識自己了。
我張天彪從小就有警察夢,自上警校那天起,我就發誓,一定要做最優秀的警察。于是我在警校刻苦學習,門門優秀,有兩個科目一直是全年級第一,其中一個單手射擊成績還是警校連續五年的校紀錄。分配工作后,我進了夢寐以求的局刑警隊,從普通刑警干起,后來又到派出所做副所長、所長。但我割舍不掉刑警夢,自動請求到刑警隊做副隊長,剛三十歲那年做了刑警隊長,兩年前升任現職。
在上警校和這些年的工作中,我雖不敢自稱如何優秀,但我一直很上進,很愛學習,是一步一步腳印進步的。可是今年我變了,從你當局長那天我就心里不平衡,我覺得你年輕,認為你是外行。于是我就看你笑話,就和你較勁,后來更是故意和你對著干,你說‘是’,我就說‘否’,你說‘不行’,我就說‘沒問題’。總之,我是自負與自卑心理交織,靈魂都幾乎扭曲了。
在這期間,不只是對你看不上,就是看老領導曲局也不順眼。在這條路上我是越走越遠,這都是我自我孤立、自以為是的結果。其實我已經走到了懸崖邊上,但我還不自知,還覺得很委屈。只到放假的那天晚上,我做了一個夢,夢到我孤零零的坐在山涯上,四外除了黑黢黢的山峰,就是深不見底的山谷。忽然,我的身體向山下滑去,無論如何也不由我控制。就在我正覺得實在堅持不住,馬上就要掉下去的時候,我媳婦叫醒了我。
閉上眼睛就是那個夢,一睡著就看到深不可測的的谷底,于是我只能醒著。就這么折騰了一夜,我才開始反思,后來我忽然悟到了,我是自己在把自己推下山去,我該回頭了。可是我今天一來,又沒了勇氣,后來在曲局給我鼓勵的情況下,我才鼓起勇氣說出這些話。我不能再蹉跎了,我應該找回自我,恢復優秀刑警本色。所以,我請求接受這個任務。”說完,他就那樣盯著對方。
這是張天彪嗎?太不可思異了,他能迷途知返?還是被曲剛做工作了?或者真像他說的那樣,夢的影響?
劇情反轉太快,楚天齊一時看不明白,想了想,說道:“張副局長,你能主動請纓,并說出這些話,我很高興。說實在的,你今天說的這些,我沒想到。這些天我一直在考慮查辦假藥案的事,但沒有考慮你。這不是對你的歧視,而是你對待此事的態度和日常工作態度,都讓我不敢把這個擔子壓給你。你今天能說出這些,讓我刮目相看。因此,我還要重新考慮一下,也要適當交流一下意見。”
“謝謝局長,您能重要考慮,我已經很滿足了。無論最后這事是不是由我主抓,我都責無旁貸,一定百分百配合。”說著,張天彪再次一個軍禮,“局長,隨時待命,再見。”說完,轉身走去。
看著張天彪消失在門外的背影,楚天齊不禁自問:這是真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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