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一氧化碳中毒,已經把他安排到縣醫院救護車上,也已給他吸氧、輸液。經過初步簡單檢查,醫生說應該沒有生命危險。救護車上除了醫生、護士外,還有高峰和一名干警,我們的車隊和救護車一起,正在往回趕。”曲剛的聲音繼續傳來,“局長,是這么回事…”
隨著曲剛的講述,楚天齊知道了事情的大致經過。
原來,在凌晨一點多的時候,高峰等八人正在山頂蹲守,忽然就聞到了燒東西的糊味。仔細一辨別,是燒玉米味,高峰馬上想到了老劉地里丟失的玉米,想到了程緒。一開始的時候,高峰他們合計要不要去搜索燒東西這個所在,因為還不確定這個所在是否是要尋找的嫌疑人,也不確定一共有幾人。當時曲剛正帶領大部隊悄悄上山,高峰也擔心萬一驚走嫌疑人,萬一讓主要嫌疑人漏網,那就會影響到整個抓捕大局,高峰決定向曲剛匯報。
又擔心在夜深人靜用對講機匯報,容易驚動嫌疑人,于是高峰給曲剛發了條短信息。山里信號不好,高峰這邊顯示發出去了,可是曲剛那邊一直沒收到。一直等到凌晨兩點的時候,高峰都沒有收到曲剛回復的短消息,便決定冒險用對講匯報一下。
正這個時候,高峰等人聽到腳低下傳來說話聲,再仔細一聽像是在喊“救命”。意識到時不我待,高峰安排四人繼續在山頂值守,然后帶著三名干警向發聲處摸去。
離發聲處越來越近時,呼救聲卻一下子沒了,同時燒玉米的糊味卻越來越大。糊味其實就來自山頂下方一塊突出巖石下,高峰他們已經看到那里有亮光在閃,好像是一個小洞。離洞口越來越近,火光已經基本熄滅,煙味卻越來越重。意識到情況不秒,高峰等人迅速包抄過去,用強光手電照向那個洞口。洞不深,也就是三米左右,洞口很小,像是一個躺著的罐子。
一個人半靠著躺在山洞最里邊,正是眾人要找的程緒,靠洞口的地方是燒的只剩火星的玉米秧和燒糊的玉米。用手電去照,程緒根本沒有動靜,連眼皮都不抬。高峰他們意識到,程緒是一氧化碳中毒,一氧化碳是燒玉米秧的時候產生的。當時沒帶防毒面具,高峰等人便把半袖上衣用水浸濕,遮住口鼻,然后沖到洞里,把程緒弄了出來。
將程緒放到外面平地上透風,高峰用對講機向曲剛匯報了情況。曲剛立即指揮把程緒弄下山,同時也給縣醫院打了急救電話,把程緒弄下山的時候,縣醫院救護車已經在路邊等候了。
曲剛的聲音繼續道:“局長,我們馬上就到縣醫院了,一會兒再向你匯報情況。”
“好的,你們辛苦了。”楚天齊真誠的說。
“不辛苦,謝謝領導關心。”曲剛的聲音滿是輕松和喜悅。
掛斷電話,楚天齊靠在椅背上閉目養神,同時想著接下來的事情。
凌晨五點的時候,曲剛來了。
曲剛眼皮發青,臉色發黑,這都是熬夜后的癥狀。
把曲剛讓到座位上,楚天齊打開一瓶功能飲料遞了過去:“補充點兒能量。”
拿起飲料,曲剛一口氣喝了多半瓶,然后放下瓶子,一本正經的說:“能量勁爆,精神煥發。”
看著曲剛的神情,楚天齊哈哈大笑:“老曲也這么幽默。”
曲剛笑了笑,說道:“局長,現在程緒還沒醒來,但各項指標還不錯。大夫說由于發現及時,他最遲在今天下午四、五點就能醒來,要是快的話,中午前就差不多,應該也不會留什么后遺癥。”
楚天齊點點頭:“那就好。醫院還留著我們人呢吧?”
“留著呢。我讓高峰他們回去了,又換了一組干警。對于程緒的安全,可不敢掉以輕心,我已經安排許源鎮派出所所長親自負責此事。鎮派出所也已排好了班次,四個人一組,里間兩人,外間一人,門外一人,每組三個小時。要求干警寸步不離執勤區域,即使有人去衛生間,病房里間也必須有兩人同時值守。”曲剛回答,“先讓鎮派出所負責三天,三天以后如有需要,再換刑警隊的人。”
“好,很好。你趕緊回家休息去吧。”楚天齊站起身,做著手勢,“今天上午就別來了,下午要是沒什么事,也在家待著。”
“沒事,我還沒那么弱。”曲剛笑笑,站了起來,“習慣了。躺一會兒就行。”說完,走了出去。
下午四點,楚天齊出現在縣醫院,出現在程緒住院的套間里,他的身旁跟著常務副局長曲剛,還有縣醫院院長老梁。
程緒仰躺在病床上,被子蓋到齊胸位置。他雙目緊閉,眼窩沉陷,頭發蓬亂,嘴唇微紅。嘴唇左邊嘴角處,是一塊紫紅色胎記,顯得特別醒目。
病床旁邊輸液架上,掛著輸液瓶。瓶子里面的液體,順著輸液管,緩緩的流進病人血管里。在床沿側面小鉤上,掛著一個透明的塑料導尿袋。
在病床旁邊,還有一個監控顯示屏,上面的好多傳輸線都伸到病人被子里。顯示屏上的數字不停變換,那些波浪線也在來回的上下動著。
仔細觀察了一下程緒的面部神情,楚天齊又把目光投到監控顯示屏上,看著上面的數字及波浪線變動,一直盯了有一分多鐘才移開。
與值勤民警道過辛苦后,楚天齊、曲剛隨醫院院長老梁,到了院長辦公室。
寒暄過后,梁院長開始介紹病人情況:“楚局、曲局,患者血中碳氧血紅蛋白濃度為12,脈博從微快逐步到平緩,四肢張力微有增強,口唇也只是微紅,并未達到櫻桃紅色。這一切都表明,患者只是輕度昏迷,應該很快會醒來。正常情況下,現在也該醒來了,只是患者暫時還沒有反應。”
楚天齊問:“會有會有什么特殊情況?”
“特殊情況也不排除,但從現在的監控數據看,這種可能性非常非常小。從下午一點開始,他的各項指標幾乎都正常,只是脈博稍微快了一點,不過也才一分鐘八十二、三下。畢竟他中了毒,再加上腹中缺食,身體肯定要虛一些。”梁院長略一思考,又說,“依我判斷,再有三、四個小時,怎么也該醒了。”
“那就好,有院長這么一說,我們就放心了。”楚天齊接著問道,“會不會留下什么后遺癥?”
梁院長說的很肯定:“不會,他這沒什么影響。頂多也就是剛醒來的時候,會有輕微頭痛,記性也會差一些。”
曲剛又問:“不會失憶吧?”
梁院長搖搖頭:“怎么會失憶呢?即使記性不好,也就是剛醒來的一兩天,也就是偶爾思路斷一下。不過要是今天還醒不來,那就不太好說了,只是我覺得不應該醒不來。從各項指標和被發現的時間看,他這一氧化碳中毒很輕。有的生爐子中煤毒,要比他重的多,但是大部分也都救過來了,也沒有完全失憶。我會隨時關注著他,一旦有什么特殊情況,馬上會向二位領導匯報。再說了,現場有儀器,有你們派的人,醫護人員又經常查看、隨時到位,就放心吧。”
“有院長親自過問,再聽你這么一說,我們完全放心。那就拜托了,多辛苦,謝謝!”說著,楚天齊站了起來,沖著梁院長拱了拱手。
梁院長也站起身來:“楚局,您太客氣了,救死扶傷本來就是我們醫務人員的職責,這是我們應該做的。何況還有領導的關注,我們就更應該把此事當做重中之中了。”
楚天齊伸出右手:“那就不打擾院長工作了,謝謝!”
“不客氣,我送送二位領導。”梁院長同楚天齊握過手后,又與曲剛握別。
簡單客氣后,在梁院長陪同下,楚天齊和曲剛下了樓。
搶先一步打開車門,梁院長請二位領導上車。
拗不過對方的熱情,楚天齊只得再次感謝對方,和曲剛乘車而去。在汽車出門的瞬間,他還看到梁院長在頻頻揮手。
轉頭看到辦公樓臺階上的梁院長,曲剛忍不住調侃了一句:“和副處級領導出來,就是沾光,這接待的級別也高多了。”
楚天齊手指對手:“老曲,你也說的太邪乎了吧。”
“實話實說,深有感觸。”曲剛一本正經的說。
“你呀,你呀。”楚天齊說著,笑了起來。
曲剛也跟著笑了。
時間一分分過去,已經到了晚上十一點鐘,楚天齊手機再次響了。
看了眼來電顯示,楚天齊按下了接聽鍵:“梁院長,怎么樣?”
“還在昏迷,按說該醒了。”梁院長的聲音滿是不解,“在過去的九個小時中,患者各項指標都在正常范圍,現在連脈搏也很正常,真是奇怪。”
盡管心中著急,但楚天齊還是安慰著對方:“指標都正常,那他肯定能很快醒來,說不準再有兩、三小時就差不多。也許是他這兩天沒休息好,太缺覺,好好睡一大覺就行了。”
“楚局,那就先這樣,有什么情況再向您匯報,您早點休息。”梁院長語氣很是尊敬。
“你也早點休息。”和對方道過“再見”后,楚天齊掛斷了電話。
怎么還不醒呢?楚天齊不禁自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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