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子凱走后的兩天里,除了去食堂吃飯晚,楚天齊幾乎就沒有走出屋子,即使在吃飯時也是行色匆匆,心事重重。人們都意識到局長被周子凱批的不輕,肯定心情不好,便都盡量不去向局長匯報工作,更不去找局長簽字報票,誰也不想沒事找事,不想去觸局長霉頭。但也有個別人例外,不但喜笑顏開,有時還故意在楚天齊身旁哼唱歌曲,分明就是在給楚天齊添堵。
楚天齊確實心中有事,但并非像人們認為的那樣,不過他做出這副沉重樣子,就是為了把人們注意力引開,從而隱藏他內心真實想法。
這天,楚天齊吃過早飯,就又直接回到了辦公室。剛進屋子,手機就發出一聲短促的響動,是短消息提示鈴音。他拿起手機一看,一行文字跳了出來:升任大局長,對人冷冰冰,不念舊情分,小妹好傷心。
又是那個號碼?看今天內容應該不是發錯了,那么到底會是誰呢?
寧俊琦?不像,她可從來沒有自稱過小妹。
歐陽玉娜?有這個可能。不過兩人都已經兩年多沒聯系了,難道她還沒忘自己?按說不應該呀。
岳婷婷?也不可能。她已經有石磊,也就是那個石重生了呀。
到底是誰呢?打電話問問。這樣想著,楚天齊回撥了過去。“嘟嘟…”,手機里傳來占線的聲音。過了一小會兒再拔,還是占線。他只好做罷,把手機放到了桌上。
不管她了,還是干正事要緊。楚天齊梳理了一下思緒,暫時把電話的事拋到一邊,開始忙工作。
不多時,響起了“篤篤”敲門聲。
楚天齊說了聲“進來”,繼續做著手頭的工作。
“吱扭…”一聲響動,屋門推開,一個女孩出現在門口。女孩略微楞了一下,關上屋門,踩著“咯噔咯噔”的節奏,走了進來。
聽到女士皮鞋的聲音,楚天齊這才抬起頭來,他的眼前出現一襲湖藍色長裙,淡雅的香水味鉆進了鼻孔。
看到楚天齊抬起頭,女孩兒揶揄著道:“升成副處大局長,這譜也大多了。”
“佼佼,是你呀,快坐。”楚天齊趕忙站起身,從位置上走出來,示意對方坐到沙發上。
女孩不是別人,正是楚天齊的校友小師妹何佼佼。何佼佼歪頭一笑:“我就坐這兒吧。”說著,她從楚天齊身邊經過,徑直走到辦公桌后,坐在了楚天齊的位置上。然后把手放到椅子扶手上,夸張的靠在椅背上晃了晃身子,說道,“領導的寶座就是不一般,怪不得人們都愿意當官,當大官呢。”
知道對方調皮、愛鬧騰,楚天齊把一瓶礦泉水放到桌子上:“佼佼,真是稀客,是那陣香風把你吹來的?”
“楚局長,你現在不但譜大,說話也虛頭巴腦了,我是稀客嗎?”何佼佼身子前傾,雙手扶桌,盯著對方,“許源縣離何陽市咫尺之遙,有的人來了四個多月,也沒說去看看故交,就是電話也沒打上一個。哎,人哪,官越做越大,眼睛也越來越往上看。還說什么稀客,恐怕早已把我忘到九宵去外了。”
楚天齊陪著笑臉:“哪能呢?你這是從何說起?佼佼,我剛到這兒,事情太多,而且還接連出事。我準備忙完這一段,就去看你。”
“真的嗎?難道忙的打個電話時間都沒有?”何佼佼陰陽怪氣的說,“而且原來的手機號還停了,這分明就是不想聯系嘛!”
知道說不過對方,于是楚天齊一笑:“你想怎么說就怎么說,反正我的心天日可鑒。”
“哈,怎么聽著像是在山盟海誓,咯咯咯…”何佼佼笑了起來,笑的花枝亂顫。
被對方搶白的不好意思,楚天齊尷尬的說:“佼佼,你今天來有事嗎?”
“沒事就不能來了嗎?是不是怕給你添麻煩呀?”何佼佼盈盈一笑,從隨身挎包里拿出一份紅色燙金請柬,遞了過來,“還真是給大局長添麻煩來了。”
楚天齊伸手去接,卻沒有從對方手中接過來,而是接到了對方拋來的一個媚眼:“請大局長捧場。”說完,她才松開了手。
無奈的搖搖頭,楚天齊打開請柬,讀著上面的內容:“茲定于七月十八日上午十時…”讀到這里,他疑惑的問,“七月十八日?那不是今天嗎?怎么才告訴我?”
“晚嗎?是不是大局長沒時間呀?”何佼佼反問道,然后站起身,向外走去,“今日小號開業,請局長屆時光臨。要是沒時間的話,也不勉強。”
“這叫什么話?我能不去嗎?”楚天齊喊住了對方,“佼佼,在哪?”
“府后街。”何佼佼回眸一笑,“謝謝師兄。”剛說到這里,挎包里發出“叮呤呤”的響動,她拉開拉鏈,取出手機。
“別看了,我打的。”說著,楚天齊把手從身后拿出來,揚了揚手中的手機,“我知道就是你搞的惡作劇。”
臉色微紅,何佼佼“咯咯”一笑:“我說的不對嗎?”說完,轉身拉開屋門,走了出去。
楚天齊搖搖頭,笑了:果然是這個小師妹發的信息。其實從何佼佼一進屋,他就斷定那些搞怪信息是她發的。看著她比以前成熟了一些,骨子里卻還是那么的精靈調皮。
在千里之外的異鄉遇到小師妹,楚天齊從內心很高興,但也有些自責。自責自己沒能去看對方,甚至連電話都沒打一個。不過他也知道,小師妹一定會體諒自己的,她發的那些信息不過就是惡作劇而已。
為了表示誠意,上午九點三十分,楚天齊就提前從單位出發,趕往府后街。汽車剛拐過街口,就見前方右側聳立著高大的彩虹拱門,喜慶的音樂傳了過來。不用說,就是那里了,厲劍徑直把汽車駛向那里。
來到近前,也才九點四十多。從車上下來,楚天齊站在原地,觀察著這處喜慶所在。那是一棟三層樓房,樓房上綴著一條條彩帶,彩帶上印有祝賀的語句和祝賀單位名稱。樓房前方搭建了一個不太高的舞臺,氣拱門橫跨舞臺東西,舞臺上鋪著地毯,并擺放著音響設備,上面正有一名女性演藝人員在音樂配合下賣力的唱著。
“楚局長,歡迎,歡迎前來捧場!”一個女孩從樓房里快步走出,繞過舞臺,迎了上來。
來人正是小師妹何佼佼,此時何佼佼已經換掉藍色長裙,取而代之的是紅色旗袍,披肩長發也綰在腦后,用頭網罩了起來。瞬時,何佼佼就由清純小女生造型,變成了一個成熟的女商人形象。
“何總,恭喜恭喜!”楚天齊握住對方伸來的玉手,兩人相視一笑。
何佼佼壓低了聲音:“師兄,你來的正好,你是剪彩嘉賓之一,現在正好和禮儀指揮銜接一下。”
“剪彩嘉賓?師妹,饒了我吧。和那些書記、縣長們站一起,你不是讓我難受嗎?再說了,我來縣里以后,連一次電視也沒去上,還是少拋頭露面為好。”
何佼佼故意做出一副無奈狀:“既然你想低調,那就不為難你了。里邊請。”
楚天齊沒有邁動腳步,而是從衣服口袋拿出一個紅包,遞了過去:“師妹,來的比較倉促,只好稍微表示一下祝賀之意了。”
“紅包,你可以直接交禮賓處。”見對方搖頭,何佼佼接過紅包,吟吟一笑,“恭賀不如從命,那就謝了,正好可以私吞,咯咯咯。”
“何董,恭喜恭喜。”一個女人聲音從楚天齊背后傳出。
聽過這個聲音,楚天齊心中納悶:這是誰呀?
何佼佼低聲道:“師兄,我去迎接一下,你先里面請。”說完,揮動右手,向楚天齊身后走去,嘴里說著“歡迎歡迎,歡迎王市長、王處長。”
楚天齊覺得聲音耳熟,便回頭望去,見一男一女正和何佼佼握手寒暄著。看到那個女人,楚天齊恍然大悟,我道是誰,原來是她?那個女人不是別人,正是四個月前見過兩次,也通過一次電話的市委組織部干部二處處長王秀榮。他知道王秀榮對自己不感冒,自己對她也沒好印象,于是扭回頭,準備走進樓里。
“那不是楚局長嗎?別急著走,熟人見面怎么也不打聲招呼呀?”王秀榮的聲音傳了過來。
得,還不能走了,莫非這個女人想找事?盡管不情愿,但楚天齊還是換上一副笑臉,轉過了身子,盡量熱情的說:“那不是王處長嗎?”說著,向前走去。
“你們認識?”何佼佼看了看說話雙方。
王秀榮接過了話:“認識,認識,我們打過好多次交道了。”
“那太好了,一起進去吧。”何佼佼高興的說。
“好啊,求之不得,一會兒我還得和楚局長好好聊一會兒呢。”王秀榮說著,用手一指旁邊男人,“我家老王,何陽市市長。”
何陽市市長?何氏藥業所在地父母官。怪不得這個女人會出現,可能是和她男人蹭飯來了吧。雖然心里是這樣滑稽的想法,但楚天齊還是禮貌的伸出了手:“王市長,幸會,幸會,歡迎到許源縣來,我是楚…”
王秀榮搶過了話頭:“許源縣公安局楚局長,我和你說過的。”
戴寬邊眼鏡男人本已伸出右手,聽到女人的話,便頓了一下,目光再次在楚天齊臉上掃過。然后才象征性握了一下對方右手,冷冰冰的說:“不敢,不敢。”
可能是聽出了話頭不對,何佼佼馬上打起了圓場:“各位請!”
“請!”王市長向何佼佼做了一個手勢,當先走去。
王秀榮也跟了上去。
何佼佼向楚天齊歉意一笑,做了個請的手勢,然后兩人走向了辦公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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