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天齊二話不說,迅速出了正房,來到院子里。院子很小,在東南角的地方搭了一個簡易小棚,小棚一面靠墻,兩面壘著磚塊,小棚的頂上扣著一塊石棉瓦。站在院中望去,小棚里一目了然,根本就藏不住人,估計小棚就是冬天放煤或是堆放雜物所用。除此之外,小院里再沒有其它的屋子或棚子。
再次進到正房,楚天齊和厲劍一起,仔細搜索了一遍里、外屋,甚至連炕席底下和灶膛里都看了,自然沒有發現地道或是暗藏的空間。
屋子正面墻上掛著一副大的彩色照片,上面有大人有孩子,一共是八口人。楚天齊指著照片問:“這是何喜發全家福?”
趙六剛才一直關注著二人的動作,見楚天齊問到自己,便冷冷道:“姓楚的,我怎么感覺你們不像是在找我,倒像是專門要找何喜發似的?”
“少廢話。”厲劍上前一步,訓斥了趙六。然后,把一張紙伸到楚天齊面前,“院里垃圾桶里發現的。”
楚天齊接過這張皺皺巴巴的紙,仔細看去,原來是一張身份證復印件。復印件上的照片和彩照上坐著的男人應該是同一個人,姓名一欄打印著“何喜發”三個字,住址正是河西省許源縣秋胡鎮靠山村。
各種證據表明,這里的確應該是何喜發和趙六居住之所,但何喜發已經在眾人到來之前離開了。
厲劍手機響了,他拿著手機迅速走出屋子,又到了院子外面。
趁厲劍不在之機,趙六再次追問:“你們為什么要找他?”
楚天齊沉聲道:“趙六,你可是前有殺人未遂,現又涉嫌命案。如果沒有能證明你不在命案現場的證據,那你恐怕要麻煩了。一旦把你抓進去,你殺我的那件事肯定也會被公安機關掌握,到時二罪并罰,有你好果子吃。退一步講,就是只憑你上次殺我那件事,我想怎么著也該判個五年以上吧。我奉勸你,要認清自己現在的處境,配合公安機關是你唯一選擇。”
趙六聞聽此言,頓時低下頭,不再說話,像極了霜打的茄子——蔫了。
楚天齊眼睛緊緊盯著對方:“趙六,何喜發到底去哪了?”
趙六一個勁的搖頭:“不知道,反正早上我出去的時候,他還在屋里。誰知道他什么時候出去的?”
“那我再問你,你估計他會去到哪?”楚天齊又換了一個問法。
趙六還是搖頭:“不知道。”
“趙六,你可是三月八日離開的許源縣,何喜發一家也是在那天失蹤的,同時失蹤的還有你另一個姐姐全家。”楚天齊說到這里,笑了,“你和你姐夫住在一起,不會連你姐姐在哪也不知道吧?”
趙六低著頭,不再說話,干脆玩起了肉頭陣。
“真是好言難勸該死鬼呀。”楚天齊搖頭嘆息著。
忽然,楚天齊看到厲劍在院子里招手,便看了趙六一眼,迅速走到院子里。
厲劍壓低聲音,靠近楚天齊道:“楊二民打的電話,他說如果還是這樣一推再推,他們就要上訪了。”
“上訪?他們還真吃定咱們了。”楚天齊苦笑著,“你是怎么說的?”
厲劍道:“我和他說,再等等,等領導和縣里聯系完以后,再說。我…”話說到一半,他忽然立刻打住,快步沖進屋去。
看到厲劍那樣,楚天齊也快速進了屋子。只見趙六正把手機放到耳朵上,但卻沒有說話,臉上的表情很焦急,看樣子電話還沒有打通。剛才楚天齊背對著屋子,自然沒有看到趙六打電話,而厲劍卻正好捕捉到了這個場景。
不容對方說話,厲劍迅速撲過去,一把奪了趙六的手機:“趙六,給誰打電話?”
“沒給誰,隨便玩玩。”趙六低頭應著。
“你把別人都當成傻子了?這上面明明寫著姐夫,怎么卻說是隨便玩玩。”說著,厲劍揚了揚趙六的手機。
手機已經到了對方手中,趙六干脆再次低著頭,一言不發。
厲劍抬頭望向楚天齊,那意思很明顯:怎么辦?
怎么辦?楚天齊一時也沒想好,抿著嘴唇思考著。
五分鐘。十分鐘。三十分鐘…
時間過去了很久,可楚天齊還是沒有拿定主意。
忽然,院里傳來“咯楞”一陣響動,把屋里眾人的目光都吸引了過去。
透過玻璃,只見院門被輕輕推開,一個人把頭探進來,緊接著整個人出現在院中。這個人不是眾人認為的那個男人——何喜發,而是一個女人。
“又是走錯門的,我讓他出去。”自語著,趙六站起身,想要沖出門去。
楚天齊一把拉住對方,笑著道:“走錯門了?不是吧?我怎么覺得她這么面熟呢?你肯定更不應該不認識吧?”說著,楚天齊用手一指那副全家福照片。
此時,已經傳來那個女人的聲音:“老何,你來這兒了,怎么也不和我說一下?怎么不鎖門?六兒,是你呀。你們不怕讓人…”女人的聲音戛然而止,因為她不只是看到了趙六,緊接著還看到了兩個陌生人。
趙六不再說話,而是不停的向這個女人使眼色。
女人疑惑的的看看楚、厲二人,又看著趙六:“六兒,你姐夫說你去見朋友拿東西,他們就是?”
趙六滿臉苦澀,點點頭,“嗯”了一聲。
“東西拿上了嗎?”女人又追問。
在女人說話的時候,楚天齊向厲劍使了個眼色,并點了點頭。
厲劍明白了局長的用意,對著女人道:“大姐,你是趙六的姐姐吧?”
“啊,我是趙有花。”女人機械的應著。
“你的丈夫是叫何喜發吧?”厲劍再問。
“啊,怎么了?出什么事了?”趙有花滿臉疑惑,還帶著驚懼之色。
厲劍回答:“是這么回事。我是許源縣公安局警察,奉命調查你弟弟趙六涉嫌的一樁案子。他自己不能洗脫作案嫌疑,他說何喜發能證明他不在現場,就把我們帶到了這兒,結果卻沒見到何喜發。”
“什么案子?”趙有花看看厲劍,又看著弟弟。
“命案。”厲劍給出了答復。
“命…人命案,死人啦?”趙有花大驚,眼中涌淚,一副哀求的口吻,“警察同志,你行行好吧,六兒他絕對不會殺人,他也不敢呀,這些天他可是一直跟我們在一起的。”
“大姐,這不是行不行好的事。法律是講究證據的,如果他沒有人證或物證可證明,那他的嫌疑就洗不掉。”厲劍道,“這樣吧,趙六還是跟我們直接回局里,該走什么程序就走什么程序。”
“別別,警察同志,求你們行行好,六兒他不會殺人的。”趙有花緊緊抱住了厲劍胳膊,“對了,那個人是什么時候死的?”
厲劍給出了答案:“被發現是在六月五日。”
“五…號,對了,六兒自打二號來了以后,一直就在這個屋里,平時就不出去,他又怎么能殺人?”趙有花面露欣喜,“他是冤枉的,肯定是冤枉的。”
“你能證明?你一直和他在一起?”厲劍盯著對方,“證據可是要求客觀的,一是一,二就是二,如果你說的與事實不符,不但害你自己,也害了你弟弟。”
“我能…我…”趙有花結巴了好幾句,然后說,“我沒有和他在一起,是他姐夫和他一直住在這兒,他姐夫能證明。”
“何喜發嗎?他去哪了?”厲劍盯問。
趙有花點點頭:“是何喜發。他去大寶家了,也可能是去二寶那了。”
厲劍疑惑:“大寶、二寶是誰?怎么回事?”
趙有花講說起來:“大寶、二寶都是我兒子,大寶在市住,二寶在雁云市住。平時我給大寶帶孩子,就住在大寶家,老何自己在這兒住。六兒來了以后,就住到了他姐夫這兒,老何還借給了他五千塊錢。六兒說要等一個朋友來送東西,拿上東西就走。今兒早上,老何去大寶家了,進門就讓我們趕緊走,說是都去二寶那兒。我問六兒去哪了,老何說去拿東西了,還說拿完東西就走人。
我不放心六兒,就和老何商量,要來看看六兒,老何不同意。就這么的,我倆吵了一通,我就自個來這兒了。到這兒的時候,屋門鎖著,沒看見六兒,打電話也不接。我更不放心,就在這一塊兒轉悠,給六兒打手機,也給老何打手機,可是他們手機都關了。剛才我去村口,還是沒看見六兒,就準備再到這兒看一看,如果再見不到,就得先回去了。我估計老何現在不是在大寶家,就是去二寶那兒了。走,咱們去找他。”
趙六接過了話頭:“姐,萬一姐夫哪兒都不在呢。還是算了吧,我自己能說清。”
“六兒,你別哄姐。警察同志都說了,自個兒不能給自個兒證明,這個道理我懂。”趙有花拉著趙六的手,“六兒,你是冤枉的,這個姐知道,只要讓你姐夫給你一證明,就沒事了。我再給他打個電話。”說著,她拿出手機,撥打起來。
看到女人的手機,楚天齊不禁一楞:這可是和自己這部摩托羅拉同款的機型,一部就要九千九百九十九元,一個農村婦女竟然用上了?他心中暗道:看來這個村長肯定有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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