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宇點點頭,沒有再說話。
王文祥又插了話:“主任,到底是什么好辦法,也提前透點風吧,要不大家都心里沒底。”王文祥的意思很清楚,那就是你楚天齊在忽悠人吧。
楚天齊一笑:“好,可以。王副主任剛才不是說我們還有一樣東西嗎,你好好想想。”
“還有一樣?”王文祥想了一下,忽然道,“你是說辦公樓?你要賣樓,哪怎么行,這么大事得經過縣里批準吧。”
楚天齊點點頭:“我說的就是辦公樓,但不是賣,是租。”
“租?租也不行呀,我們這么多人去哪辦公呢?”王文祥提出質疑。
王文祥的問題,也是在場眾人心中的疑團,都不禁把目光投向楚天齊。
楚天齊解釋道:“好吧,那我就說說。出租辦公樓也是無奈之舉,但細細想來也是好事,是我們自力更生的舉措。不過不是整體出租,而是出租一、二層,把三、四層留給我們自己使用。大家都清楚,開區費用都是由縣財政撥款,其中工資部分是一分不能少的打到個人存折上,所剩的辦公費用就非常少了。
我看了一下以前的數據,去年撥付的費用比前幾年減少了百分之三十,加上考慮物價上漲因素,其實去年相當于比以前少了一半還多。如果按去年那種停工狀態的話,這些費用還能應付,但我們今年不但要運作,而且要完成的任務是前幾年總和的好幾倍。那么相應的迎來送往、出差招待的費用,肯定也增加好多。
另外,我可以毫不避諱的講,如果我們招商成果顯著,那么讓縣里增加費用的話,應該是水到渠成的事。如果還是一般般,要想多要錢的話,想都別想。而要想招商有成果,先必須有基本的出差、招商費用。因此,一開始的費用必須要我們自己來籌集。大家想想,除了辦公樓我們還有什么可用呢?如果連基本招商費用都沒有的話,工作又將如何開展?并且,即使只占兩層樓的話,我們辦公也足夠用了,只不過需要合并一些房間罷了,尤其各部門股長單獨占一個房間,本身就不合理。大家說呢?”
聽完楚天齊的話,現場靜了下來。
楚天齊也不著急,就那樣喝著茶水,等著人們的答案。
“我贊成。”方宇先說了話,“對于開區來說,今年是危險時刻,但也是一個重大機遇。如果沒有市里的強制要求,開區可能還是這種半死不活的狀態。說實話,這兩年大家就是在混日子,就是在伸手拿工資,沒有一點斗志與激情。而縣里也把開區,把開區這些人看做包袱、累贅,時常吃著白眼。現在有這樣的機遇,我們為什么不抓住、不爭取、不自救呢?所以,我贊同主任提出的方案。”
“我也贊成。”姚志成跟著附合。
王文祥說道:“老姚,你好像不是管委會成員吧,你沒有表決權。”
姚志成的臉“騰”的一下紅了,臉上肌肉動了幾動,低下了頭。
楚天齊目光和方宇對視一下,又從馮志堂和王文祥臉上掃過。馮志堂適時低下了頭,而王文祥卻是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
“馮副主任,你的意見呢?”楚天齊直接點了名。
馮志堂抬起頭,支吾道:“我,我還沒有考慮好,就,就算棄權吧。”說完,又低下了頭。
“王副主任,你呢?”楚天齊問到了王文祥。
王文祥一笑:“我覺得不合適。現在我們是沒錢,可我們也不能靠降低大家的辦公條件來弄錢吧,而且這些錢又能頂多大用,我想全體員工也不會答應,我們是不是聽聽大家的意見呢?”
“好,那就聽聽大家的意見。”楚天齊做了讓步,“散會。”
居民住宅樓三樓房間里,一個窄腦門男人坐在沙上,王文祥站在他的面前。
窄腦門男人說道:“你不要成天就在這些雞毛蒜皮上的事兒跟他較勁,多考慮點正經事。你就沒現?才兩個來月,人家不但站穩了腳跟,而且勢力范圍進一步擴展。你好好想想,現在還有幾個人跟著你?尤其財務股、招商股更是相當于拱手讓給了人家。連西瓜都丟了,光撿個芝麻有什么用?”
王文祥辯解道:“我就是氣不過,什么事都想來個標新立意。前幾天補償款的時候,那把他狂的,又是請縣領導,又是和老百姓買好。本來那是縣里出的錢,是縣委、政府各位領導在關心他們,可老百姓們卻喊什么‘感謝楚主任’。他不但沒有一點謙虛,反而受之坦然,一看就是愚弄百姓、沽名釣譽之徒。”
窄腦門男人不屑道:“別扯那沒用的,我還不知道你,你不就是想占個大屋子,尤其還想比人家高一層嗎?可這有什么用,能管吃還是能管喝?只有掌握住權力,和攏住人心,什么都會有,如果沒有這些,就是占多大的屋子有什么用?更可笑的是,你還給自己封了一個常務副主任。哎,你成天就是在乎這些虛的。對了,審計可還沒停手呢,你別把他惹火了,小心他對你出手。”
“不至于吧,不就是提了個建議嗎?再說了,我也不是代表我自己,我是替開區廣大干部群眾說話。我想他們也不會同意出租辦公樓這個提議的。”王文祥很自信。
“行了,先不說這事。”窄腦門男人不耐煩的擺了擺手,“開區這一段可挺熱鬧啊,我聽說人們的干勁非常高,精神面貌煥然一新。尤其正張羅著盤活那些半拉子工程呢,看樣子像是要大干一場的,你可不能落后了,怎么也得弄點實際成績吧。要不我和領導一提你的事,領導都反感,總會問‘就是那個連上訪都處理不了,和誰也合不來的人,他是不是干現在的工作有些吃力啊?’。領導這么一說,我下面的話都沒法說了,還怎么替你說好話。”
王文祥鼻子“哼”了一聲:“要不是我兩次進開區,兩次苦撐危局,恐怕開區早塌了,還能輪到他姓楚的現在耀武揚威。我就是做成這樣,領導還不領情,真是好人難做。”
“你這人呀,就是沒有自知之明,總是擺不正位置,成天活在幻想中。”窄腦門男人嘆道。
王文祥回嗆著:“是,我是沒有自知之明,擺不正自己位置,總是活在過去。過去的就應該拋到一邊去,在這個時代,交情又算什么呢?”
“哎,我不是那個意思,你救過我,我一直沒忘,這不是總在幫你嗎?可你也要拿出點成績呀,總是這樣光知道拆人家的臺,我拿什么給你說話?”窄腦門男人揮了揮手,“行了,你回去吧,你的事我記著呢。”
王文祥一言不,走出了屋子。
來到樓下,看了看剛才的窗口,王文祥搖了搖頭,走了。
飯店包間里,坐著三個男人。如果楚天齊看到這三人的話,一定認識他們,這三個人正是孔方、孔臻、孔嶸。
酒菜已經上桌,三人邊吃邊聊。
孔方說道:“小嶸啊,你前幾天的做法不明智,太沖動了。你也不想想,縣長、常務副縣長都盯著的事,而且又涉及到老百姓,你又何苦非要難為人家呢,結果到頭來弄了個燒雞大窩脖。”
孔嶸反駁:“大哥,那還不是為了你嗎?幾個月前,你被他整成那樣,最后不得不來了一出裝暈的把戲。都被人家整成那樣了,結果他犯到你手里的時候,你還像供菩薩一樣供了他好幾個月,連柯書記都對你不滿了。你知道現在人家怎么說你嗎?都說你是裝死書記、軟骨頭老孔。”
“那不是也沒辦法嗎?當初我本來是想好好弄他一下,結果卻偷雞不成蝕把米。正因為這樣,我后來才避開了他的鋒芒,也讓你和小臻盡量不要招惹他嘛!現在倒好,堂堂的財政局長也被人耍了,成了人們的笑話,何苦呢?還是小臻聰明,點到為止,既奚落了他,又沒有把他逼急,沒有讓他反咬一口。”孔方搖頭嘆息著。
“大哥,小嶸,喝酒,喝酒。哥仨好不容易湊到一塊,提那個喪門星干什么?”孔臻勸解道,“留的青山在,不怕沒柴燒。”
三人碰杯,喝了這杯酒。
孔嶸把酒杯放到桌子上,很不服氣:“不行,這口惡氣不能咽下,就憑咱們哥仨,難道連一個乳臭未干的小兔嵬子也弄不了?”
“不是弄了弄不了的事,俗話說的好,殺敵一千,自損八百。我們一定要想一個既能收拾他,又不至于把我們自己賠進去的辦法。否則,還不如不弄。”孔臻提出了自己的想法。
孔方馬上擺擺手:“先消停消停再說吧,現在如果動手的話,他指定會懷疑到小嶸身上,對小嶸不利。”
孔臻一笑:“大哥,我記得當初你還說我對他太溫柔,怎么現在你卻這么瞻前顧后的,好像還有點怕似的。”
孔方苦澀一笑:“哎,只有碰壁了才知道疼啊,還是從長計較吧。”
三人互相望了望,都嘆了口氣,端起了酒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