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繼續充上電,楚天齊一邊等著那個期待的電話,一邊想著剛才的事情。
剛才在回答柯興旺時,態度很堅決。在回復董梓萱關心時,語氣也很干脆。楚天齊不后悔自己的選擇,只是有一點遺憾,遺憾沒能找出一個既表明立場,又不至于把人得罪到家的方法。
之所以拒絕的這樣不留余地,楚天齊并不是無的放矢,而是有他充分理由的。因為他已經提前聽說了這個小組,也知道這個小組是干什么的,只是那時他還把這當成是一個傳言而已。他認為柯興旺剛到時間不長,還需要一個攬權的過程,應該還不會急著操作此事。
在傳言剛出來的第一時間,寧俊琦就打來電話,告訴他縣里要成立一個總結小組。這個小組,是柯興旺在縣委常委會上提議成立的,并且已經在一定范圍進行了傳達。寧俊琦還告訴他,總結小組可是非常厲害的,可以說是項莊舞劍——意在沛公。明著是總結人事制度改革的得與失,可實際卻是給這兩年的人事改革挑刺,總結人事改革的黑材料,徹底否定兩年來的人事改革工作。而這項工作,當時的倡導者和推動者就是趙中直。并且聽說柯興旺已經找一些人私下進行過談話、面授宜,好多投“積極分子”紛紛表態擁護,并表示希望參與這項工作。
楚天齊相信寧俊琦的消息來源,更相信她對自己講說的絕對客觀,絕不會添枝加葉,更不會故意歪曲。當楚天齊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除了震驚外,也預感到柯興旺的屠刀已經舉了起來,要對趙中直系進行屠殺和收編。因此他這一段時間也在隨時關注著此事,了解一些風吹草動。
今天,柯興旺親自說到這個小組,那就表明他要準備操作了。看來他已經急不可耐,也充分表明他很是有恃無恐,或是有更大依仗。
這個小組明顯就是針對趙中直系的,也不排除敲山震虎,順便震懾一下鄭太平系和馮志國系。別人如果進入這個小組,可能顯得很正常,但楚天齊一旦進入,那引起的震動就太大了。雖然楚天齊不是趙中直系里位置最重要的,但他目前卻成了趙中直系的一個代表符號,這主要是由于有人要把他樹成趙系的象征,也因為楚天齊從不回避自己和趙中直的關系。
既然總結小組的運作就是為了收拾趙系人馬,楚天齊當然不會參與進去的,他不會為了擺脫眼前的困境,做出違背良心、違背道義的事的。他不是那樣的人,更不恥于那樣的人,所以他和劉大智的摩擦也絕不是什么個人恩怨。
細想起來,楚天齊有些奇怪,奇怪柯興旺表面給了自己一個會,其實卻根本就沒買董梓萱面子。按說自己和柯興旺并沒有直接矛盾,有的也只是從董梓萱那里來的間接矛盾。按說現在董梓萱和自己都已經消除隔閡,而且董梓萱還親自說和,他柯興旺和自己之間所謂的矛盾也不存在了。即使自己是屬于趙中直的人,即使以后不會放過自己,那他柯興旺也不應該選在今天,今天就把自己往絕路逼呀。
同著董梓萱的面,柯興旺不給自己出路,就相當于不給董梓萱面子。董梓萱可是董建設女兒,董建設是常務副市長,而柯興旺又是董建設的人,怎么說這面子也得給呀,但事實就是沒給。
難道是董梓萱在和柯興旺演雙簧?這個念頭剛一出來,就被楚天齊否決了,并暗怪自己的想法有些齷蹉。雖然董梓萱以前和自己幾乎是死對頭,可她已經低三下四的向自己懺悔了,自己沒有理由懷疑她的出發點。而且董梓萱完全沒有必要配合柯興旺這么做,因為縣委書記要想收拾自己這個主任科員,完全不用這么費事。只要給出一個暗示,就肯定會有人爭先恐后的來“大打出”的,完全不必動用常務副市長的女兒。
既然董梓萱不是配合柯興旺演雙簧,而柯興旺又沒買董梓萱面子,難道柯興旺愿意得罪董建設?絕無可能。那就是說,柯興旺今天即使 不給董梓萱面子,也絕對不會得罪董建設。間接表明,柯興旺不給董梓萱面子,不給自己留出路,是得到了董建設首肯。可自己除了曾經和董梓萱不和外,并沒有任何得罪董設計的地方呀,現在和董梓萱已經冰釋前嫌,按說她的父親也不應該再痛恨自己了,可事實卻不是像“按說”的那樣。
難道董建設是在替別人出頭?那么這個人會是誰呢?思考了半天,就得到了這么一個沒有證實的結論。
今天和柯興旺的見面,雖然董梓萱是好心,卻根本沒有達到預期的效果,而且還適得其反。但是也有一個唯一的收獲,那就是知道了柯興旺確實不喜歡自己,確實和自己有“過節”。只是不知道和自己的“過節”,除了因為自己屬于趙系外,是否還有別的隱情?
不論柯興旺以前是否準備立刻動,但楚天齊相信,經過今天的會面,對方應該馬上就會捅出刀子的。只是不知道刀子會在什么時間、什么地點,以什么樣的方式捅出來。
對于柯興旺即將開始的打壓,要說不擔心那是假的。當年魏龍的報復,就曾讓自己有些疲于應付。而現在柯興旺的位置、權力、能量,可不是一個小小的組織部副部長可以比肩的。得罪了縣里老大,能有自己好果子吃?只是自己并不是主動招惹對方的,而是對方不想放過自己。不過,俗話說的好,“兵來將擋,水來土屯”。楚天齊自信,自己的抗壓能力,也已和以前不可同時而語。
正在充電的,只有充電燈在一閃一閃的。除此之外,沒有任何響動,更沒有期盼的那個號碼打來電話。楚天齊苦笑著搖了搖頭,暗道自己自做多情。他脫掉外衣,躲倒在床上,強迫自己睡去。
其實,楚天齊如果想聽到她的聲音,想得到她的勸慰,完全可以給對方打去電話。可他沒有那樣做,他的潛意識應該是她來電話才對。不知是他還在芥蒂對方的“監督”,還是他已經習慣了對方打來電話。
就在楚天齊思緒煩亂、難以入睡的時候,她也在輾轉反側,無法成眠。
這兩天冷靜下來以后,經過反思,她也覺得自己那天的關心有些過了。結果弄得滿城風雨、人盡皆知,好像他真有什么事了,好像自己真對他不信任了,好像兩人真有什么矛盾了。另外,她也聽到了關于總結小組的進一步消息。所以,無論從哪方面考慮,她覺得兩人都有必要溝通一下。
可是那個臭小子竟然不給自己打電話,那自己就主動撫慰一下他的心靈吧,給他個臺階下。這樣想著,在今天下午六點的時候,她撥打了他的電話。里回鈴音響了兩聲,就沒了動靜。她以為是自己無意中掛斷了電話,于是再次撥打過去,可里傳來的卻是那個標準女聲:“你所撥打的號碼,不在服務區。”
聽到這個回答,當時她氣的差點就把扔了,咬牙道:“臭小子,較上勁兒了,不但不接電話,還把電池也摳下來。算你狠,以后誰要給你打電話,誰都是小狗兒。”
盡管自己都罵了誓,可她還是希望能夠響起來,希望他在認識到錯誤后,能夠主動給自己打來電話。她不苛求他能說出道歉的話,只要他能打來電話,就表明他的態度端正了。
兩個年輕人都在等著對方來電,都在自以為是可以不計較對方,卻沒有人愿意按下那幾個鍵,愿意花幾秒鐘的時間把那個號碼撥通。反而寧愿忍受著內心的煎熬,就那樣干等著、難以入睡。
今夜注定是一個無眠之夜,組織部總結小組牽動著多人的神經。不只是楚天齊和她無法入眠,柯興旺、董梓萱又何嘗能夠安然入睡呢?就是和今晚這事沒有直接聯系的好多人,也照樣不能夠消停。這不,都晚上十點多了,有兩個人還在通著電話呢。
“馮鄉長,千真萬確,是飯店一個工作人員告訴我的,她是我的眼線 。說是先有一個女的,在五點鐘以前進的‘岳陽閣’包間,然后姓楚的是在五點多一點兒到的。不到六點的時候,一號也進入了包間。”
“哦,是嗎?他倆竟然接觸了,不是說他們之間矛盾很深嗎?我記得是你告訴我,說他們以前在市里就有過節,這怎么他們又湊一塊了?”
“馮鄉長,你聽我說。眼線還告訴我,說在一號進到包間不到十分鐘的時候,姓楚的就從包間出來了,他們見面時間很短。”
“哼,短嗎?十分鐘足夠說好多話,做很多事了。對了,就沒有聽到他們說什么?”
“哪敢在門口聽呀,那可是一號。”
“那依你看,他們能談什么呢?是冰釋前嫌,還是他們本身就沒矛盾?”
“這還真不好說。對了,眼線在故意從餐包門口經過的時候,好像聽一號說到了什么小組,好像是讓姓楚的參加呢。”
“哦,小組?難道是…‘處理品’會參加嗎?”
“我不知道。”
“我沒問你。行了,掛吧,有什么情況及時告訴我。”說完,他掛斷了電話,然后嘴里喃喃著:“我倒要看看,‘處理品’會不會參加總結小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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