唱歌的聲音?崔嵬下意識向四周看去,大白天的人來人往怎么可能有鬼?可是午夜時分聽到歌聲算怎么回事?
崔嵬走到婦人身邊,看向她懷里五六歲的孩子:“小妹妹你是不是聽差了?沒準是你做夢自己唱歌呢!”
大嫂懷里的女孩,被突然出現的崔嵬嚇一跳,不過有人懷疑她頓時惱了:“可是我真的聽見歌聲了呀,媽媽說她也聽見過,可是媽媽不讓我說,那些人唱歌聽不懂…唔唔!”
婦人捂住女兒的嘴,什么情況?崔嵬深深看一眼女人,不會是擾亂秩序的壞分子吧:“大嫂話不能亂說,當今社會安定人民安居樂業,哪兒來的鬼?亂說話是要負責任的!”
一聽這話女人瞪大眼睛:“誰亂說話?就算做夢,我也不可能夢到自己唱小鬼子的歌吧?我明明聽見是鬼子的歌聲,那種咿呀哪呀的特別瘆人,我小時候聽倭人唱過的!”
距離春城光復剛剛三年出頭,作為被倭人奴役時間最長的城市,這里的老百姓很多人不止聽得懂倭話,甚至會說甚至會寫。
畢竟三年前這里日語還是必修的語言,只要上學就必須學習,一直到蘇聯紅軍解放東北,趕走了鬼子,學校才不再學習日語。
“沒準哪一個患者或者患者家屬無聊,晚上的時候…”不對!沒等說完崔嵬就住嘴了,這間是觀察室不是樓上的病房,“大嫂你們三口人昨晚是住在這間嗎?”
那位大嫂眼睛里投射出恐懼的光芒:“大兄弟想明白了?我也不知道女兒是什么病,醫生說要隔離觀察,可樓上病房都是常住戶,我這樣的只有在觀察室對付對付。”
“按理說這左鄰右舍都是辦公室,到了半夜三更壓根兒沒有人,誰能在外面唱唱咧咧的?孩兒他爹也聽見了,開門出去烏雀麻黑的連個鬼影子都沒有!”
在外面唱歌?崔嵬感覺自己渾身汗毛都豎起來了,他猛然想到了練膽兒那一晚發現的燈光和聲音,可是那一次也沒有大嫂遭遇的瘆人。
午夜時分有人唱歌,還是唱倭歌,偏偏的這附近沒有人啊!等會兒去問問守衛的戰士,也許會有不一樣的發現。
大嫂見崔嵬住嘴了越發起勁:“跟你說個事千萬別外傳,先前我去廁所的時候聽見隔壁有人說,這嘎達早先是倭寇禍害華夏人的地方,光復前這里死老鼻子人了,到了晚上那些冤死鬼就跑出來找替身,逮誰是誰。”
咕咚!后背濕漉漉的全都是冷汗,崔嵬真的害怕了,就算一個排的倭寇士兵出現在他面前都不會害怕,可是冤死鬼那東西太特么嚇人了!
真的有冤死鬼么?崔嵬下意識摸上腰間的槍,硬梆梆冷冰冰的駁殼槍,終于讓他有了一點安全感。
耳邊似乎傳來駱瑛的話“還是黨員干部呢,無神論者怎么就那么沒出息怕鬼?”可是有一種恐懼發自靈魂,這個和信仰無關,或者說這是小時候老人灌輸的鬼神信仰,早已經深入他的腦海深處。
哇!大嫂懷里的女孩被神叨叨的媽媽嚇哭了:“回家!我要回家!嗚嗚嗚!”
這是一件很普通的房間,一進門兩側是檢查床,里面靠窗一張處置桌,桌上簡單的白色搪瓷盤,盤里面碘酒瓶、酒精浸泡的藥棉球。
應該是害怕孩子淘氣,其它的醫療器械都鎖在角落的玻璃柜里面,處置桌和墻壁之間是八組暖氣片,盡管是寒冷的冬天這里也不冷,暖氣片上面是延伸出來的石質窗臺。
整個醫院都是這種窗臺,這樣的窗臺把暖氣片掩蓋在下面,地面則是光潔的水磨石,一切似乎都很正常。
天棚?崔嵬冷不丁向上看去,正常的水泥預制板刷一層白灰,婦人忽然道:“不像是上面傳來的聲音,好像是從外面呃,”女人眼神閃爍,似乎害怕什么東西冷不丁冒出來的樣子,“備不住是從下面傳來…”
女人的聲音越來越小幾至于無,可是這句話卻像是晴空霹靂轟在崔嵬頭頂,下面傳來的歌聲!下面傳來的聲音?
幾次醫院消失的敵人,當時搜遍醫院都沒有找到蹤跡,難不成醫院地下有什么?地下室?還是一條地道?
對于地道和防空洞并不陌生,從沙俄時代到上個月剛剛結束的圍城戰,春城幾經易主,城內各種防護設施齊全。
地面上有碉堡,城里面有各種地道、暗道和防空洞,這一刻崔嵬再也沒有一點恐懼,只要是敵人不是鬼,他就沒有什么好怕的!
他轉身走出處置室,來到二樓院長辦公室:“高院長,我們這里有沒有醫院建筑工程圖紙?”
春城市醫院院長高強,曾經是野戰軍醫院院長,在后勤和槍械維修所距離不遠,兩個人也算是老相識了。
當年崔嵬被大家當成自己的孩子,高院長曾經要收崔嵬當養子來著:“可以去檔案室看看,只不過時間太久遠,恐怕不一定有了。”
要的就是這個,高院長早就知道崔嵬的身份,也得到過市局和省廳領導的授意,自然支持他的工作。
高強親自把崔嵬送到地下檔案室,這里在醫院大樓西側,而處置室在大樓正門東側,兩面距離有點遠。
即便是在檔案室唱歌,也不可能傳遞到處置室那邊,地下檔案室的入口在樓梯間,也許是長時間沒有人來,一股子霉味撲面而來。
這股子霉味嗆鼻子,嗆得他一個勁打噴嚏,崔嵬閉住一股氣,打開門打算放一會兒氣兒再進去。
高強詫異道:“干嘛不進去?”
嗯?崔嵬詫異道:“不是說長久沒進人的菜窖不能立馬進去么?說是有濁氣傷人…”
哈哈!高院長大笑:“想什么呢?這不是什么濁氣,是多年前病例散發出來的味道,要知道市第一醫院已經有近六十年的歷史。期間更是曾經被倭鬼子當成殺人的魔窟,若說起這里面的病例卷宗,恐怕是白山省之最。”
原來如此,崔嵬有點尷尬,自己太神經質了。順著樓梯向下,經過兩層厚厚的木門,木門上包裹皮革:“怎么會這么嚴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