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剛剛疏忽了醫院大樓一樣,咬咬牙崔嵬沿著走廊認真查看每一個窗戶,先前的爆炸主要集中在西側,東邊的窗戶玻璃碎掉的有限。
繼續向西,終于一處黯淡的濕痕引起崔嵬的注意,上去用手指一抿湊到鼻端輕嗅,鮮血!啪!崔嵬一巴掌拍在窗臺上!
這里距離爆炸點只隔著三扇窗戶,也就是說那個大塊頭逃出大樓后,轉身就重新鉆進來,而自己卻在外面沒頭蒼蠅一樣瞎撞:“狡猾的混蛋!”
還是被他欺騙了,崔嵬恨得牙根癢癢,手電的光柱照向走廊地面,向西又發現一滴血跡,再向西血跡居然向前門去了。
可是前門有兩個戰士持槍執勤,崔嵬幾乎是跑的沖過去,兩個戰士目光炯炯站在那,手中緊緊握住m1!
線索就這么斷了?崔嵬呆呆地看著兩位戰士,半晌才傻呼呼問:“你們一直在?”
“報告!班長命令我們,就是天塌下來也不能離開半步!所以剛剛沒有支援后面,請處分!”
真真是見鬼了!崔嵬感覺自己一個頭兩個大:“你們做的很好,堅守崗位才是崗哨最基本的職責,抓捕罪犯有我們!”
可是自己真的能抓住兇手嗎?崔嵬第一次對自己的能力產生懷疑,在干警學校短期培訓的時候意氣風發,即便自己行刑對象被劫走,也沒有打擊到他的信心。
可是就在今晚,兩個大活人從他眼皮子底下逃走了,這讓他有著深深的挫敗感。很顯然,戰場上的英雄,在刑偵戰線上變成了狗熊。
居然被三仙殿的匪徒玩兒弄于鼓掌之上,簡直是豈有此理!身邊戰士輕聲道:“行刑官,我們不搜二樓了嗎?”
搜二樓幾乎相當于緣木求魚,可是不搜還不甘心,崔嵬一咬牙站起身:“搜!就是把大樓拆了,也要把他們找出來!”
依舊沒有結果,從那夜懸空吊下來槍手開始,市醫院就成了襲擊的對象,他們的目標無疑是自己。
似乎只要自己在這里一天,死亡就不會停止,看來三仙殿真的是對自己深惡痛絕!
一晃在醫院養傷五六天了,也許監獄里面才是自己養傷的場所,更是探尋真相的鑰匙。
一系列案件連續發生,諸多證據表明都和三仙殿有關,而警方對這個組織所知甚少,正所謂物以類聚人以群分。
想要探尋土匪三仙殿的真相,只有從那些舊社會的匪徒入手,現在哪里土匪最多?當然是省一監獄呀!
重新回到監獄,崔嵬開始提審在押犯,第一個被他提審的罪犯是解放前春城警察局副局長霍庭云,不過這個是他明面的官方身份,這位還有一個隱藏身份是軍統春城站副站長。
咦?霍庭云很意外,居然只有一個人提審自己,還是一個年輕人:“長官,該交代的罪行我都交代了…”
放下材料崔嵬看向對方:“我不想知道你在過去做過什么,今天找你來是要問你三仙殿的事情!”
“三仙殿?”霍庭云明顯身體一震,單刀直入的辦法果然有效,“沒錯當年我曾經抓捕三仙殿的土匪,只是那幫土匪太狡猾,從始至終沒有抓到一個骨干,倒是抓了小貓小狗三兩只。”
避重就輕么?崔嵬很清楚自己的劣勢,在這種老奸巨猾的特務面前,任何心理戰沒有意義,沒準被人家牽著鼻子走呢。
“真的沒有抓到嗎?只要你交出三仙殿的線索,我會給你請功,畢竟你惡行不彰只是死緩,請功后有機會減刑的。”
減刑?霍庭云飛快地撩一下眼皮:“感謝長官給我的機會,只是我真的…”
“你不用這么快回答我!”崔嵬打斷他的話,“春城解放前夜,警察局、監獄和軍統全部材料都被銷毀,可是你卻憑記憶寫出眾多罪犯的案由、罪名和刑罰,我很佩服你超強的記憶力。相信你記得更多…”
正在此時霍庭云耳朵忽然扇動起來,盡管只是轉瞬即逝的動作,更像是下意識的反應,卻被一直盯著他的崔嵬看在眼里,有情況!
崔嵬飛快的看向審訊室的柵欄門,門外地上一個淡淡的影子,自己居然沒有聽到聲音,可是看霍庭云的表現明顯聽到了什么。
沒想到在監獄里遇到一個高手,這個霍庭云絕對是一個高手,一個可以“聽風”的高手,自己撿到寶了!
在干警學校的時候就看到一批秘密材料,說起監獄中有一些特殊罪犯,至于說這些人特殊在哪里沒有標注,當時的崔嵬就很好奇。
什么是特殊罪犯?很顯然不是說他們犯罪情由特殊,也不是說那些罪犯的身份特殊,在新時代的監獄中,只有罪犯沒有特殊化。
來到監獄崔嵬一頭扎進檔案室,從塵封的檔案中發現諸多的蜘絲馬跡,盡管沒有和三仙殿有關的,可是卻發現更多有趣兒的事情。
比方說眼前這位,此前只是傳說民間有“聽風”高手,現在算是見識了,所謂的眼觀六路耳聽八方就是這種人。
外面是誰?崔嵬沒有去門口查看,能夠無聲無息過來的人有限,這個人也是高手,一個能夠神不知鬼不覺來到自己身邊卻不被發現的高手!
沒想到監獄里面真的是藏龍臥虎:“霍庭云你老實點!不要以為不交代就沒事,天網恢恢疏而不漏,我們不會冤枉一個好人也不會放過一個壞人,不要心存僥幸!”
門外的身影一動不動,如果不是先入為主做出判斷,真的會以為那不是一道人影,一邊說話崔嵬一邊緩緩站起身,盡可能不發出聲音。
外面的人站立角度很巧妙,把自己的影子完美融入到墻壁陰影中,他的身影加入其中,僅僅是增添一絲絲的黯淡。
呃!霍庭云看向自己的是什么眼神?居然帶著一絲欣賞!豈有此理!堂堂的干警戰士居然被一個罪犯欣賞了!
這家伙可是前春城警察局副局長、軍統春城站副站長,身上說不準背負多少條人命,今天居然欣賞的眼神看著自己!
“長官,我真的都交代清楚了呀!”老霍演戲的本事一流,聲音高亢更是不斷轉動身子制造噪音,“我對政府沒有任何隱瞞…”
第018章隔墻有影!
在霍庭云的噪音中,崔嵬飛快撲向門口,他眼睜睜看著那個陰影從墻壁的陰影中消失,打開鐵柵欄門外面空空如也!
連崔嵬都不得不佩服對手:“好身手!霍先生好聽力,不知道能不能教我兩手?”
教你兩手?霍庭云一呆哭笑不得:“長官喝多了吧?要跟我這樣的罪犯學什么?你就不怕因此惹禍上身么?何況我的聽力和記憶力都是天生的,想要教你也沒有什么能夠拿得出手的,你要失望了。”
沒有么?崔嵬毫不氣餒:“據我所知霍先生被稱為神探,這個可不是天生的吧?連我的教授都對您探案傳奇贊不絕口,難道您要敝帚自珍么?”
干警學校教授就是前偽滿洲國時代警察,被稱作是神探的邱浩武,不過邱教授跟學生們說過,說起偵破案件他頂多算春城第二東北前十都排不進去。
眼前這位霍庭云才是大家公認的第一,這樣的高手不掏出點東西來,簡直是白來一趟,經過這段時間和匪徒周旋,崔嵬明顯感覺到自己力不從心。
“有一個干警戰士的徒弟好處多多,我希望你好好想想,那些東西帶到墳墓里去有什么意義?還不如收個徒弟留下傳承,我會記得給你上墳的。”
這話很難聽,但是卻實實在在打動了霍庭云的心,他沉吟半晌似乎下定了決心:“嘿嘿!我家屬去了海峽那邊,有一天我被正法還真的沒有燒紙的,如果你能夠做到,我收你這個徒弟又如何?”
妥了!醫院養傷期間遭遇的幾次襲擊,追蹤磨剪子戧菜刀的失敗,還有剛剛偷聽者的強悍,讓崔嵬明白,自己引以為傲的槍法不夠用。
在這全新的戰線上,必須學點刑偵的真本事,不過僅僅是威脅利誘還不夠,崔嵬倒一杯水雙手送到霍庭云面前,居然雙膝跪地!
“小徒以水代酒敬師父一杯,即日起霍先生就是我的師父,有外人在場我們是獄警和罪犯,沒有外人在場您就是我師父!”
居然會收一個獄警做徒弟,連霍庭云自己都感覺不可思議,可是想到以后變成孤魂野鬼那種滋味,即便以老霍的豁達也不禁打個冷戰。
見霍庭云舔舔嘴唇,崔嵬趕緊送上水杯,隨后掏出一盒哈德門香煙,點燃一支遞給霍先生,嘶哈!
霍庭云狠狠吸一口,差點把一支煙全都吸到肚子里,這才長長的吐出來,看他陶醉的樣子不知道多滿足。
老霍嘆口氣喝下白開水:“好!只要你愿意學,我會盡心盡力教你的!”
盡心盡力到未必,但是崔嵬所求的卻不止這些:“早就聽說省一監獄內藏龍臥虎,不知道師父能不能幫我引薦一二?比方說三仙殿的高手!”
就知道這家伙不死心,可是想到剛剛小家伙那一跪,霍庭云稍一沉吟索性放開談:“三仙殿很神秘,我曾經追蹤他們很久,卻一直不得要領。根據我們掌握的情況,三仙殿的四梁八柱都不是尋常人,他們不是那種傳統意義上的土匪!”
不是傳統意義上的土匪?什么意思?難不成他們還是俠盜?怎么可能?就憑他們在劫死囚和醫院刺殺的所作所為,就是一群喪心病狂的禽獸!
“根據掌握的有限資料分析,他們的內四梁和外四梁都有正當職業,與其說是一群烏合之眾的土匪,不如說是一群潛伏在城市中的幽靈!”
啊?崔嵬沒想到會獲得這樣重要的信息,在他之前的判斷都是以正常土匪為前提,現在看來全然不是那么一回事:“難道說他們是中統或者軍統殘留的余孽?”
“不是!”霍庭云沉聲道,“困春城那段時間三仙殿鬧的很兇,我也是從那時開始和三仙殿正式打交道,當時軍統、中統、軍方和警方全都動員起來,就是為了抓捕這些飛賊…”
“飛賊?”崔嵬突然想起在山中剿匪,那幫家伙翻山越嶺簡直比猴子都靈巧,“他們輕功很厲害嗎?”
站在門口的崔嵬向里走兩步,霍先生搖搖頭他只好再度退回到門口,這樣即便轉角處有人,也聽不到兩個人的談話。
很顯然霍先生對那位也是心存忌憚:“之所以說是飛賊,就是因為他們神出鬼沒來無影去無蹤,當時為了清除三仙殿這顆毒瘤,各方罕見的通力合作,因為他們太黑了!”
唔?沒有經歷過困春城那一幕的崔嵬不懂,當時的他是困春城部隊中的一員,不過是槍械維修所的一員,因為那個時候的他已經有傷在身。
他只知道每天都有饑民從春城逃出來,越過封鎖線逃亡,卻不知道城市里是什么樣的慘狀,不知道每天都有人死亡,這是戰爭帶來的惡果。
而此時霍庭云卻陷入了回憶:“當時春城糧食奇缺物價飛漲,物價比關內其他地區高出成百上千倍,春城軍政大員開始大量向燕京、滬市、南江市等地成百成千億地匯款,這些錢在春城只能買到幾斤、十幾斤高粱米,可到了內地就可以換成幾十兩、上百兩的黃金。”
置身春城的崔嵬,自然知道困春城之戰的一些事,只不過任何人看困春城之戰都是片面的,他在城外,僅僅是聽別人說的只言片語。
就像盲人摸象一樣,此刻聽霍庭云講述城內那一百五十天內發生的一幕幕,像是在腦子里放一部社會百態的電影,只是那場面是如此的血腥!
“在城內居民處于饑餓的狀況下,市內國民黨軍政機關卻開設食品商店,高價出售過去屯集和由錦州空投來的食物,后來發展到一個金戒指換一個餅子的程度,不少官員在居民的尸骨上發了大財。解放前一天,高梁米每斤售價達到二億五千萬元,當春城的生存岌岌可危之時,橫財令國民黨軍政大員們頓時成為巨富。”
居然是這樣!崔嵬喘氣的聲音有點粗,他一直以來對倭人恨之入骨,至于說解放戰爭的對手似乎沒有太多的恨。也許同宗同族的原因,也許是沒有血海深仇的原因。
畢竟他沒參加過慘烈的群英市攻堅戰,那一戰東北野戰軍犧牲人數高達有13000多人,此戰震動全國,也是春城戰役圍而不攻的誘因。
畢竟當時十萬圍十萬,即便是在戰爭史上也不多見,當時我軍裝備奇差,和全部美式裝備的敵軍無法相提并論。
特別是在攻堅戰斗中,裝備的優勢被無限放大,我軍春城接敵之初嘗試攻城戰,一天之內犧牲兩千余人,從此斷了東北軍區強攻的念頭,可是這和三仙殿有什么關系?
第019章懸尸示眾!
只聽霍庭云嘆口氣:“那段時間三仙殿專門盜搶軍警官員,僅僅是警方接到的報警數據,就有超過一千兩黃金、數百件文物被他們搶奪。每一次搶奪都在墻上留下血債血償四個大字,一旦被苦主發現,立刻實施滅門手段極其殘忍。”
原來這幫匪徒一向這么囂張,想到被他們殺害的戰友,想到那個被掛在門框上的小護士,想到把m1拋給自己的小戰士,崔嵬咬緊牙關!
老霍喝一口水繼續道:“也正是因為這樣,才導致各方攜手一致抓捕春城內的土匪和盜賊,前后數千人被抓,導致監獄人滿為患!”
難怪會有三仙殿的土匪混跡在死刑犯中,感情是人海戰術撈進來的,這就是傳說中的錯殺一千也不放走一個么?崔嵬苦笑:“難道就沒有做過甄別嗎?”
嘿嘿!霍庭云搖搖頭:“怎么可能不甄別?當時糧食比黃金都貴,監獄里餓死人也是有的,凡是小偷小摸的輕刑犯都被趕出監獄自生自滅。”
糧食比黃金都貴!聽很多人說起困春城中發生的一幕幕慘狀,此刻聽親歷者娓娓道來,仿佛在崔嵬面前展現一幕幕凄慘的畫面。
“只是亂世出匪患,當時那種情況下,想要杜絕犯罪都不可能,很多人餓死也是死不如鋌而走險。因此被關進監獄的倒也都罪大惡極,有的甚至殺人吃肉,如此兇徒怎么可能不殺?”
還是沒有三仙殿的消息,崔嵬抓耳撓腮:“后來三仙殿就銷聲匿跡了?”
老霍不吱聲了,眼睛直勾勾盯著桌上的香煙,好家伙居然還會賣關子,就像茶館中的說書人一般,到了緊關節要的地方就給你卡殼。
不愧是老成精的人物,崔嵬趕緊再給點上:“里面不讓吸煙,否則我就送你了,其實我不吸煙的,這是特意帶進來賄賂你的,嘿嘿!”
對于被戒煙的煙鬼來說,香煙就是一切,霍庭云再度深深吸一口:“之所以說當時監獄里有三仙殿的人,是因為多名獄警被殺,都是寫著血債血償的四個大字。每一個罪案現場都有三仙殿標志性白燈籠…”
“白燈籠?”
又是白燈籠!老霍點點頭:“沒錯就是白燈籠!據我分析,三仙殿大當家的大仙兒是個非常狂妄的人,每一次行動都要留下三仙殿的標志性東西,比方說白燈籠,比方說三仙殿的字跡。”
和自己所想的一樣,只不過崔嵬是猜測,而霍庭云則是斷言,這位語氣中的自信仿佛與生俱來,難怪被稱為第一刑偵高手!
“為此當時各方攜手懸賞一百兩黃金,買大仙兒的人頭,也許是三仙殿的組織嚴密,對背叛者處罰辦法恐怖,所以知道春城解放都沒有找到大仙兒的蹤跡。但是有一點可以肯定,不管是誰只要殺了三仙殿的人,一定是不死不休,當年六十軍一個副師長就是死在三仙殿手上的!”
嘶!這么厲害?想起掛在六樓的槍手,想起不翼而飛的兇手,崔嵬忽然感覺自己有點冷,他殺三仙殿的人不止一個。
那幫家伙為了“血債血償”已經殺死多人:“真的是不死不休嗎?好像我已經殺死三仙殿七八個人了…”
啊?霍庭云倒吸一口冷氣:“怎么殺死的?他們都是翻墻越脊的高手,怎么可能被你殺死那么多?”說著話上下打量崔嵬,“怎么看你都不像是古武高手,吹牛吧?”
吹牛?崔嵬也有點小驕傲:“清明那天要行刑,結果三仙殿出手劫囚車,我擊斃七人!后來他們到醫院報復殺人,又被我殺死一個,還有一個被我打傷…”
“你是神槍手?”
呃!崔嵬詫異道:“師父怎么知道?”
老霍冷笑道:“那有什么不好判斷的?憑我對三仙殿匪徒的了解,他們應該都是古武高手,躥房越脊不在話下,憑你這小身板也只有遠距離射殺才能有機會。”
都是古武高手?躥房越脊不在話下!如果之前有人跟自己這么說,崔嵬一定覺得對方在吹牛,可是和三仙殿的人物交過手才知道他們的厲害。
霍庭云眼中居然閃過一絲懼意:“只要是讓他們靠近你三米之內必死無疑,這是血的經驗教訓,最夸張的一次,一個連的士兵圍捕四個人居然在大白天被逃脫,還打死打傷十余人。”
這么強?崔嵬真的有點害怕了,他不是怕死,而是害怕三仙殿層出不窮的手段:“就在前天晚上,一個壯碩的漢子,居然把一個女護士掛在我的門口…”
什么!霍庭云被煙蒂燙了一下,崔嵬趕緊再遞上一支:“懸尸!”
“什么懸尸?”
這是什么眼神?崔嵬被老霍憐憫的眼神刺激到了:“懸尸是宣誓的諧音,這是三仙殿最恐怖的殺人警告,當年那個副師長就是帶兵圍剿了三仙殿的一個據點,打死五人后被三仙殿懸尸警告,一周后就被暗殺了!你還有六天時間!”
什么意思?崔嵬一時間沒聽懂:“為什么是六天?”
為什么?霍庭云瞇起眼:“如果想知道真相除非大仙兒親口告訴你,不過據我分析,懸尸應該是三仙殿特立獨行的一種宣告,向對手向江湖中人的一種宣告。”
懸尸示眾么?崔嵬心中忽然燃起一股戰意!他怕鬼卻不怕死,更不怕來自紅胡子的威脅,不就是懸尸示眾么?來吧!誰怕誰?
呼!很顯然大男孩沒把自己的話當回事,霍庭云搖搖頭:“應該是在組織遭受重大傷亡后,在造成傷亡的對手面前懸尸警告,一旦被懸尸警告的,基本上都是在懸尸后一周內死亡,至于是不是還有六天,我們不妨拭目以待!”
這玩兒意有拭目以待的么?崔嵬感覺有一雙眼睛在暗中盯著自己:“我在監獄中不出去,我還就不信了,他們能跑到監獄里…什么人!”
盡管崔嵬就站在門口,可是當他躥出去的時候,走廊里還是蹤跡皆無!
霍庭云冷笑道:“別費勁了,這個人一定是個高手高高手,我有七次發現他卻從來沒有看到過他的影子。監獄里未必安全,不過呢我還真可以給你介紹一個人,那個人在土牢甲字監舍,也許他能教你一點保命絕活!”
第020章十八層地獄 “這個人是我當年動用五十人才抓到的,自從關進監獄后就沒有卸下過手銬腳鐐,能不能讓他教你幾手真功夫躲過一劫,就看你的造化了!”
省一監獄很有意思,按照金木水火土構建的老房,金木水三個區很尋常的磚瓦房,每個區都有三趟瓦房,每一趟房長達六十米。
每趟磚瓦房三個門,進門之后是一個小廳,門對面墻上是一個碩大的木架,上面擺放著牙缸牙具、吃飯的大碗,每一件用品上面都寫著犯人的名字,防止拿錯發生糾紛。
小廳兩側對開門,進入里面才是監舍,里面是兩排長長的雙層板鋪,犯人的被褥疊放整齊,被子雖然趕不上豆腐塊卻也看得過去。
板鋪下面是洗臉盆,工作時間犯人們都在工廠那邊勞作,只有監舍管理員規規矩矩站在一邊,接受管教的巡視。
火字牢從外面看和前三個區沒有什么不同,只是進入火字牢單獨的小院才會發現,這里面兩趟房有一個門。
位于正中間的門打開,是一個五米長小走廊,走廊左右兩側各有一個安全門。
這種安全門不是五十年后的防盜門,而是里外雙層的鐵柵欄門,這是為了防止出意外的。
安全門里面就是傳說中的小號,從鐵柵欄門望進去,兩側一長溜都是鐵柵欄門,每一個門里面只有一名罪犯,即將行刑的和不守監規的罪犯就會關進這里,也就是俗稱的關禁閉。
小走廊中有一個單獨的辦公室,這里常年有兩位干警值守,旁邊休息室還有第三位在休息的獄警。土字牢在監獄最中間,而甲字監舍則是土字牢最下面。
在省一監獄大院內,土字牢也是唯一一個構建在地下的牢房,據霍先生說,這里關押的都是江洋大盜,江湖中沒有相當的名氣,根本不配關進來。
土字牢在地面上只有一個大院套,院套正中有一個小型版的碉堡,全鋼筋混凝土打造,還是倭人時代構建的建筑物。
不得不說倭人修建的堡壘足夠堅實,墻壁是一米左右厚的混凝土,頂棚是兩米的混凝土,據說可以抗航空的襲擊。
一個牢房打造這么瓷實還真是閑出屁來了,進入碉堡兩個執勤的戰士起立敬禮:“請出示證件!”
這里傳承了老監獄的一套做法,進入土字牢的任何人都要再出示一遍證件,而且要卸掉身上的武裝。
進入鐵柵欄門后里面還有一道,兩道柵欄門之間有一米二十的空間,這可不是脫褲子放屁費二遍事,火字監舍的安全門同樣用途。
這兩道門是最后的安全防線,進入的人在鎖好第一道門之后,才能打開第二道門,從里面往外走同樣的程序,只不過是相反操作。
粗如拇指的鋼筋,穿插在上下間隔三十厘米橫向鋼板中,每一條鋼板五厘米寬一厘米厚,從上到下兩米高的鐵柵欄門,足足六道鋼板穿插期間。
如此嚴密的防范沒有衛戍部隊司令部的批準,任何人不得進入土字牢,上面批準崔嵬的計劃,估計也是因為他被三仙殿逼急了,特意讓他躲到這里來,想必那幫混蛋沒有機會突入吧。
現在不是幻想的時候,他還要去見霍庭云口中的無名老人,按照監獄檔案顯示,土字牢中關押十一人,沒錯,防范森嚴堪稱人間地獄的地方,只有十一名罪犯。
按照舊監獄的警示,這十一人就算執行槍決的時候,都不允許踏出土字牢一步!不管是誰,想要把土字牢的罪犯帶走,就只有帶走骨灰一途,連尸體都不允許走出兩道安全門。
土字牢有十七個獨立的牢房,只不過按照老獄警的說法是十八個,因此這里還有一個稱呼叫做十八層地獄,而第十八個監舍應該就是地面的碉堡了。
在碉堡里空間狹小,兩個獄警輪流執勤,六個小時換班,并不比土字牢的囚犯舒坦,甚至可以說,這里的獄警在變相關禁閉。
十七個牢房是按照天干地支排列的,從上到下一共四層,第一層七間監舍第二層五間監舍,第三層三間監舍。
最底下兩個牢房分別是甲字監舍和子字監舍,這里空氣污濁不堪,剛剛下來的崔嵬幾乎窒息,都是什么味兒呀!熏死人了!
墻壁上凹進去的地方,擺放著一盞盞昏暗的油燈,崔嵬把手中的食盒塞進鐵柵欄門,里面那個黑黢黢的人影慢慢爬過來。
沒錯就是爬過來的!隨著他的移動,腳鐐手銬發出嘩啦嘩啦的聲音。借助油燈看去他的頭發足有二尺長,完全遮蓋了他的臉。
那個人爬到門口的時候崔嵬才發現,手銬腳鐐并不是全部,那個人的肩上居然扛著一根鎖鏈。
粗壯的鎖鏈從他的頸項環一圈,鎖鏈足夠粗壯,連帶著份量十足,只見鎖鏈深深陷進那個人的脖子。
看到食盒中的紅燒狗肉,那個人愣住了,慢慢地抬起頭看向崔嵬:“你要送我走?嘿嘿,人生七十古來稀,活到這把年紀也算不上早夭,死就死吧!”
說著話拿起骨頭就啃,看他饕餮大嚼的樣子,不知道多久沒有嘗過肉味,這才是真正的肉味,監獄里的葷腥不過是一點肉湯。
剛剛解放的春城物資極度缺乏,外面的干部戰士都沒有肉食改善生活,更不要說這些罪犯。今天這頓狗肉,絕對可以讓神仙跳墻,這是花了自己半個月津貼換來的。
老人吃的滿嘴流油,崔嵬從口袋里掏出一個小錫壺:“嘗嘗小燒!”
“好酒!嘿嘿!有十來年沒吃狗肉沒喝酒了,小家伙不錯!怎么?想要老頭子藏在外面的遺產?恐怕要讓你失望了!”
老頭子似乎真的不在意生死,只聽身后子字監舍傳來一聲怒吼:“老家伙,反正你要死了,還不如把狗肉分給我吃點,嘶嘶!好酒!好酒!”
子字監舍那個犯人把手銬腳鐐晃得山響,這酒香這肉香,幾乎掩蓋了監舍中濃濃的臭味,讓這里每一個人都垂涎三尺!崔嵬卻渾不在意:“老先生我對你的遺產不感興趣,我是來拜師學藝的!”
“拜師學藝?”正在吃狗肉的小老頭愣住了,“跟我一個死囚拜師學藝?學什么?學怎么找死么?”
第021章你就不怕死?
這位還真是敢說,崔嵬搖搖頭:“我是行刑官不假卻不是來槍斃你的,我殺了三仙殿的幾個惡匪,現在被他們懸尸示眾,所以要學點救命的本事,如果您老幫忙,我還會給你送狗肉送酒!”
跟老江湖交流,最好的辦法就是單刀直入,實際上崔嵬也沒有跟人家耍心機的本錢,說句大實話,對方走過的橋都比他走過的路多,什么套路沒見過?
“來來來!小家伙別跟老不死商量,他都七八十歲沒幾天活頭了,你把肉和酒給我,我把一身功夫都傳給你,絕不食言!說話不算天打五雷轟!”
“別給他!給我!老子會八卦穿心掌,只需要練上三五年一掌穿心,皮肉不傷心臟糜爛而死!”
“哈哈哈!三五年,格老子沒聽見他殺了三仙殿的人么?懸尸示眾還有六天,你讓他跟你學三五年!”
不知道哪一個監舍傳出來的聲音,另一個聲音幽幽道:“小家伙跟我學暗器手法,不需要三五年只要兩三天,調制好毒藥等著他們上鉤吧!”
“老毒蟲誰敢跟你學?你那哪兒是暗器,簡直是毒物大全!小伙子別跟他學,跟老身學分筋錯骨纏龍手吧,只要你發下毒誓將來傳給我的后人,老身必傾囊相授!”
上面幾個牢房十個囚犯都炸了,對于這些幾年甚至十幾年每天只有兩個窩頭,一碗比刷鍋水還寡淡清湯供應的家伙,一頓肉一壺酒什么都可以交換。
不過什么八卦穿心掌、暗器手法、分筋錯骨纏龍手,聽上去都挺厲害的。不知道自己學不學得來,崔嵬身體素質極佳,可是學習武術還真沒有嘗試過。
那個小老頭卻是不緊不慢,一邊吃著狗肉一邊盯著崔嵬:“殺了三仙殿的人?不錯不錯!那就是一群瘋狗,能殺瘋狗的人還是有點本事的,為什么還要來找我?”
很顯然,小老頭也不相信自己能夠殺了三仙殿的人,那幫家伙究竟有多強?連十八層地獄的死囚都知道三仙殿,看來之前警方還是低估了對方的兇殘。
崔嵬忽然覺得很慶幸,他把自己殺死三仙殿成員的過程都說了一遍:“我就是槍法好,否則也不能成為第一批行刑官,可是那幫混蛋身手高超,我根本不是對手。”
嘿嘿!小老頭滋溜喝一口酒:“昨天懸尸示眾?六天?還有六天你想要學什么?你當誰會醍醐灌頂術么?就算會醍醐灌頂術,誰又能把辛辛苦苦學來的功夫傳給你?憑什么?”
小老頭最后三個字突然吼出,就像是晴天霹靂一般在耳邊震響,只是曾經在戰場上出死入生的崔嵬,身邊炸響炮彈也不是一次。
就算小老頭的聲音再響也比不過炮彈的聲音,只是這聲音似乎在腦海最深處響起,耳朵沒有受到驚嚇,反而是腦子被震得嗡的一下險些暈過去。
看上去皮包骨頭的小老頭居然底氣十足,崔嵬惱了:“你干嘛?功夫生不帶來死不帶去的,教給我最起碼有了傳承,將來你有塵歸塵土歸土那一天,我還可以給你上兩炷香燒點紙錢,跟我吼什么?”
小家伙有點意思,崔嵬不知道,小老頭剛剛施展的就是傳說中的醍醐灌頂術,這種功法專門震撼心魂,尋常人即便是尋常的武林高手,冷不丁來這么一嗓子,也要心神失守。
只是今天小老頭的功法用錯了地方,崔嵬被無數次炮彈鍛煉過,突如其來的爆炸聲早就習以為常了,醍醐灌頂術再厲害,也是人發出來的,跟炮彈的炸響相比差的不是一星半點。
別看他怕鬼,那是從小聽鬼故事留下的心理陰影,卻不等于他什么都怕。小老頭又喝一口酒閉眼回味半晌:“你說將來給我上香燒紙錢?”
“必須的!”崔嵬正色道,“只要你傳給我功夫你就是我的師父,一日為師終生為父,雖然我不能放你出去,但是我可以在力所能及范圍內盡盡孝道。只要我不死在三仙殿的手上,您就相當于我的再生父母,為你上香燒紙是人之常情么!”
幾句話說的斬釘截鐵,這是小家伙的心聲,老人是成精的人物,自然分得清什么是真話什么是忽悠,能忽悠他老人家的還沒生出來呢。
上面那個老太太又道:“死鬼什么都想要帶到墳里去,小孩子還是跟奶奶學沾衣十八跌的好,三仙殿一向自視甚高,很有可能是一兩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