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他爽快的把六種股票的價格一次報出來,陳牧就知道對方已經拋開了小道,不過,這才剛剛開始,他還得讓對方無招架之力才行,“董先生,我覺得你報的價格不合適,”
揮手止住對方要說的話,“我大概能夠猜到你的理由,就是馬上到來的年初分紅,還有就是各家股份公司在招股意向書上的發行價,可是,我想說的是,現在的分紅基本上沒有現金了,更多的是送股,而且,就算是送股,也得看公司的狀況:就拿沙河股份來說,雖然它是現在最熱的地產股,可它的盤子還太小,更加重要的是,它的前景更多的是預期性的,也就是說,只有持續的改革開放,朝中堅定不移的,持續的對臨港市基礎建設的投資,才能夠讓它有升值的空間。”
“而現在的氛圍呢,對沙河股份是非常不利的,那么,就算它去年有盈利,它的分紅都是不確定的,再有,沙河股份才多大的盤子,它的總股本卻已經接近一個億了,眾所周知,總股本越大,不但意味著上市融資的難度大,就算是上市成功,股價上漲的空間就有限,甚至毫不客氣的說,很有一上市就往下狠跌的可能,我想,在現在這種氛圍的籠罩下,去年九個月的慘狀已經擺在眼前了,不是嗎?”
董墨一直笑瞇瞇的在觀察陳牧,不光是語言,還有各種微小的動作,發現他更多的是把目光放在四家與物業和地產開發的公司上,手也偶爾的在這些股權書上流連,而這和他一開始就挑中沙河股份做突破點相符。
心中有了個大致的定論,心想,小子,你還是有點嫩,然后笑了笑,“陳先生,我知道你說的有一定的道理,但都是片面的,不是嗎,現在外面的風向雖然有些緊,可是,按照目前的趨勢,基本上還是可以確定,最后必定會堅持朝中太上改革開放的路線,那么,不管是股市,還是臨港市的前途,都是可以預見的紅火,而這,就像是你剛剛說的那樣,臨港市一旦飛速發展,物業和地產股必定是第一個受益的。”
陳牧只是笑笑,貌似干巴巴的說了一句,“路線這種問題風險太大,誰知道會是怎樣呢。”
董墨樂呵呵的接了一句,“有風險才會有收益啊,這才是我們現在坐在一起的最大原因,不是嗎?”
“當然,”陳牧點點頭,神情有些凝重,低頭翻了翻六個文件夾,最后拿起南玻集團的那本,看了看,笑道:“南玻集團,這可是中外合資企業,你們就不怕砸手里了,外面都快五毛五了,你卻報八毛······,”
董墨笑著瞟了陳牧一眼,“南玻集團雖然上市的可能性有些低,但業績還不錯,相信今年的分紅還是很可觀的,”陳牧卻是笑著搖搖頭,“我記得南玻集團的發展計劃是本來打算用上市投資的錢來擴充產能和產品線,你說,如果上市可能性無比接近于零的情況下,南玻集團的分紅還會有嗎?”
看董墨臉上的笑容一滯,他也開始笑瞇瞇的了,“而且,南玻集團的總股本有一億八千萬股還多,你說,這種總股本如此大的公司的投資前景會有多少人看好呢,”一拍手,故作慷慨模樣,“這樣好了,四毛,這二百三十萬股我全部要了。”
眼前的六家公司,論到熟悉,那就非得說是第一家在內地的A、B兩股同時上市的中外合資企業南玻集團了。
高盛一直到九四年才真正進入內地,但是,之前就已經開始積極醞釀了,到內地兩家證劵交易所成立之后更是如此,而且,作為中港合資的南玻集團,高盛就曾加入其中出謀劃策,當然,它的真實目的不過是趁機熟悉內地證券交易市場的規則和各種相關聯信息。
因為南玻集團是屬于中外合資企業的關系,雖然南玻集團積極謀求在內地上市,可是,在一開始證券交易所有相關合資企業上市的可能時,南玻集團第一次的申請卻直接給斃了,到了去年的十二月,本來改革氣氛良好,臨港市的證券交易所也有準備拿南玻集團試水的意思,誰知道,突然而來的蘇聯解體,不說南玻集團了,就是其他公司的上市申請也給束之高閣。
一而再的,在現在滿天下的充滿公司股改大潮下,兩個交易所,五朵金花加八朵金花,才有十三家公司上市成功,南玻集團又是中外合資企業,想想都知道其中的的艱難程度,簡直就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了!
于是,在這個時期,南玻集團的前途幾乎可以說是暗淡無光的,南玻集團的原始股最低的時候幾乎跌破了每股五毛錢,而且,如果這次的上市申請仍舊沒通過的話,那么,南玻集團的股價再次下跌幾乎是可以預期的。
沒想到陳牧突然說起了南玻集團,不過,南玻集團也正是如陳牧所說的,是董墨急于出手的股權,便順勢接了一句,“陳先生,南玻集團總歸是優秀企業,而且,只要臨港市的基礎建設飛速發展,南玻集團也必定是會有很好的前景的,”看陳牧已經把南玻集團的文件夾放下了,這虛晃一槍,用這個來打壓地產股價格的意圖也太明顯了,因此,他倒是樂呵呵的接了一句,“這樣吧,如果陳先生誠心要,我狠下心,六毛好了。”
“六毛,我倒外面買還五毛呢,”陳牧不屑的直接把文件夾丟了,又把長江開發,招商地產和深物業的拿起來看了看,喃喃自語一般的說道:“這玩意啊,就是要上市才有得賺,不然的話,就算是分紅,那點毛利,我還不如去投資其他的東西呢,肯定比這好賺。”
見陳牧把視線果然又轉移回了物業和地產股,董墨在心里鄙視了他一下,心想你小子果然還是在意那個,可誰不知道那些都不錯啊,卻故意不接他的話,而是拿起他原本就想要快速脫手的南玻集團的股權,“陳先生,南玻集團的股權你真心想要嗎?”
陳牧懶洋洋的答了一句,“當然想要啊,這六份都不錯,不過你這價格太高了,你應該比我更清楚它們這幾家公司去年的市盈利率,那根本沒辦法支撐它的發行價,這對上市也是一個非常大的風險,”
“如果你誠心的話,五毛五,再也不能少了,”你越是想聊那些,我就越是不跟你聊,董墨瞇眼看著陳牧,笑的跟老狐貍一樣,而陳牧明顯是有些不耐煩,“就四毛,如果你不愿意就算了。”
“四毛?”董墨輕笑一聲,“陳先生,你這做生意下手也太狠了,那我還不得虧死啊。”
“虧死?”陳牧撇撇嘴,“雖然南玻集團是新成立的股份公司,還沒分紅,但是總股本已經瘋狂的擴充到了一億八千萬,這其中,你們已經把利益快吸干了。”
“所以,除非它能上市,不然,那玩意沒什么價值,搞不好過兩月就三毛了,”陳牧一邊說,一邊拿起深物業的文件夾,“可是現在上市的申請都堆滿證監會主席的桌子了,只怕他老人家自己都不知道哪一份能夠通過。”
陳牧貌似不打算再和董墨廢話,“這樣吧,深物業一塊三,招商地產一塊,長江開發一塊二,沙河股份一塊,如果行,這些我都要了。”
董墨笑呵呵的看著陳牧,華發股份他倒是不著急,把南玻集團的股權拿出來,“南玻集團的陳先生不想要了嗎?”
陳牧輕笑一聲,看了董墨一眼,“董先生,看來你很想出手南玻集團的股權啊,這樣吧,看在我們有繼續合作的可能上,四毛二。”
董墨嘿嘿一笑,也不多說,“五毛,就當先送陳先生一份大禮了。”陳牧呵呵笑著搖搖頭,看了他一眼,“董先生確定不是我送你大禮嗎?”然后一錘定音,“四毛四,再說我就不要了。”
董墨爽快的伸出手,“陳先生真是談判高手,佩服,”然后沖證券經紀招招手,談一樁簽一樁,這是慣例,免得最后談崩了,所有的都不要了,又沖陳牧解釋一句,“這份股權的老板就在樓上辦公,陳先生只需要稍稍等一下就可以了。”
陳牧的價格壓的很低,看起來根本就沒想到董墨會答應,皺了皺眉,卻不好反悔,只能沒半點油鹽的接了一句,“沒關系,”頓了頓,接道,“等著也是等著,咱們來談談這幾份吧。”看起來有些迫不及待的。
董墨心里在樂,甚至還在憧憬著接下來怎么宰陳牧,而陳牧呢,他也在心里樂,甚至都樂翻了,因為他知道等朝中太上過來后,事情便出現了急劇的變化,南玻合資企業的身份現在是障礙,到時候卻成為了第一個吃螃蟹的人,而且就在一個多月后,那時候,新股上市時,南玻集團從發行時的五塊三,很快就破掉了十塊大關。
雖然現在已經不是那個買一賺百甚至更多的時代了,可是,只要把握好,十倍甚至幾十倍的利潤還是有可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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