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
李毅見莊傳林不識好歹,臉色也就拉了下來。
鄒志軍在旁邊站著,臉上的笑容也僵住了,心想這個莊傳林,這是在向李市長挑戰嗎?大喜的日子,當著這么多同志的面,說出如此有失水平的話。
在國人的傳統觀念里,最忌諱的就是一個“死”字,尤其是大喜的日子里,更加忌諱這個字。
平常節日里,大人都要叮屬小孩,不能說出這個字眼來。今天在李毅上任的歡迎宴會上,堂堂市委副書記,居然對李毅說出這樣的話,這不是成心的嗎?
宴會廳里眾人都靜靜的站著,側目而視,沒有人言語。
大家都想看看,這個新來的年輕市長,如何應對莊書記的刁難。
這時,莊傳林笑道:“哎呀,我剛才是不是說錯什么話了?怎么冷場了?哦,我剛才說了個死字,呵呵,李市長,你們年輕人,不會相信這一套東西吧?”
李毅心念電轉,抽回手,說道:“我這昨天就到了綿州,只不過是到下面去轉了轉。還別說,我這兩天的經歷,可謂曲折離奇呢!雖然說不上驚險刺激,但也有很多值得一說的故事。”
新市長這兩天的行程,大家都很關心,李毅為了免去他們無謂的猜測,干脆先把事情說個清楚明白。
莊傳林道:“哦?原來李市長早就到了綿州啊,不知道你都去什么地方微服私訪了?上任之初,就行暗訪之事,莫非李市長在來上任之前,聽說過什么傳言,需要迫不及待的求證嗎?”
李毅淡淡一笑,說道:“這個,就不勞莊書記過問了吧?”
這個不軟不硬的釘子,算是回敬莊傳林剛才的無禮吧!
“傳林同志不配問。我配不配問呢?”一個沉著厚重的男聲傳了過來。
宴會廳里的同志們都轉目看向入口,然后齊聲喊道:“邵書記!”
進來的正是邵逸先和他的秘書。
邵逸先五十開外年紀,身材不高,身形偏瘦。一張臉瘦瘦的,衣服穿在他身上,顯得有些寬大,但雙目炯炯有神,看人時有一股很深的寒意。
他雖然聽說過李毅很年輕,今天一見,還是微微驚訝。心想這孩子也太年輕了一點吧?這么點大,就當市長了?
我像他這個年紀時,還在科級和處級之間徘徊和掙扎吧?他居然就跟我邵逸先分庭抗禮了!
真是妖孽一般的存在啊!
這樣的人,不是大有來頭,必定深懷謀略,不可小覷,得尋個機會,好好敲打于他。讓他知道我邵逸先的厲害!
李毅雖然看過邵逸先的證件照,但沒有想到,這個人跟相片上的差別實在太大了。見面之后,不由得多打量了這個一把手兩眼。
“邵書記,我是李毅。”李毅伸出右手。
邵逸先的手很瘦,但很用力,跟李毅握了一下便即松開。
“李毅同志,你剛才說,你這兩天一直在下面游玩?”
“邵書記,我的確在下面轉了轉。”
“你可知道,同志們昨天在市界處等候了你大半天?你倒是好閑情逸致,跑去游山玩水?”邵逸先語氣嚴肅。像是在進行黨務批評。
“邵書記,我前天就到了綿州,因此四下里胡亂走走看看。沒有想到大家會如此隆重的迎接我——我跟鄒志軍同志通過電話,告訴過他不必搞迎送那一套。對此,我只能深表歉意。”李毅面向眾人,微微彎了彎腰。說道:“昨天前去迎接我的同志們,我李毅對不起大家了!”
這一番做作,天衣無縫,既表述了自己的行程,又把責任輕輕的摘脫了。一個市長向下屬當眾道歉,眾人還有什么怨言可說?
鄒志軍在旁邊說道:“李市長在電話里的確跟我說過,一切從簡。我沒能深刻領會李市長的指示,是我辦錯了事情,應該由我向大家道歉。在這里,我也應該向李市長致歉。”
李毅暗贊一聲,鄒志軍這個話說得好,為自己剛才的講話做了完美的注腳。
邵逸先輕輕冷哼一聲,說道:“李毅同志,你人雖年輕,但職級可不低哇,堂堂一市之長呢!怎么還能如此意氣用事,貪玩誤事呢?”
李毅見邵逸先拿出一副前輩的口吻來訓話,原本不痛快的心情,更加不高興,說道:“邵書記,我怎么誤事了?你又怎么知道,我是在玩呢?殊不知,處處留心皆學問,我李毅是綿州市長,不論走到綿州哪里,都是在體察民情!就好比一個士兵在自己的防線上巡防,能說他是在溜達貪玩嗎?”
鄒志軍暗喝一聲彩!好個李市長,回答得高明。
他見李毅年輕,原來還擔心他謀略不足,難以跟邵逸先和莊傳林等老官油子對壘。沒成想,李毅面對這許多人,還能如此從容應對,綿里藏針,針鋒相對,實在叫人刮目相看。
邵逸先微微一愕,被李毅犀利的頂撞逼住了話頭,一時間無言以對。
他冷哼一聲,說道:“那你也該通知同志們一聲!不該要大家如此擔心!”
李毅道:“據我所知,昨天市界迎我的隊伍里,并沒有邵書記的大駕吧?您又在擔心我什么呢?難道是像莊書記一樣,也在擔心我李毅的個人安危嗎?綿州市政治清明,處處盛世,我巡防在自己的防線上,能有什么危險可言?”
邵逸先再次為之一滯,他雙眼暴射出冷冷的寒光,看著這個年輕的對手,良久才用力一擺手,沉聲說道:“過去的事情,那就算了吧!我只是想問問,你都到哪些地方去巡防了呢?”
李毅呵呵一笑:“邵書記,如果你對這個話題感興趣,我們大可以在宴會之后再行祥談。現在這么多的同志都在等著呢,無謂浪費大家的寶貴時間。你說對不對?”
邵逸先道:“不就兩句話的事情嗎?你只說你去了哪些地方即可,能耽擱多少時間?”
李毅道:“這可說來話長,不是一兩句話就可以說得明白的。邵書記,你為何如此心急如焚呢?難道我去了什么不該去的禁地?讓你如此緊張!”
邵逸先道:“荒謬!我才不急!”
李毅嘿嘿一笑,轉身繼續跟其它同志握手。
每走到一個同志面前,不等鄒志軍做介紹,李毅就能準確的喊出那個人的職務和姓名來。
前面一個兩個倒還罷了,十幾二十個人喊下來,人人都吃驚了,對這個新來的市長多了一絲敬佩之情。
李毅雖然是個生人,但好歹是個市長啊!官高權重,他能未見自己的面,便先記住了自己的姓名和職務,證明他來綿州之前,就對自己有過了解啊!
一種得到領導重視的優越感,在眾人心里油然而生。
李毅的記憶力和謙和的態度,也給大家留下了深刻印象。
不管是市委常委,還是普通的市府辦職員,李毅都是微笑以對,熱情的跟他握手。
大家見過面后,分桌入座。
李毅和眾常委坐在一桌。
邵逸先和李毅并排坐在上首。
莊傳林是市委三把手,坐在李毅右手邊。其它常委依次排坐。
市政府秘書長譚衛東是個高大的東北人,他是市政府的大管家,也是跟李毅將來打交道最多的人之一,今天的宴會,理應由他張羅和主持,但他卻沒有挑起這些事情來,而是將事情全壓在了市府辦主任鄒志軍身上。
李毅跟他見面時,發現這人神情淡漠,對自己遠沒有鄒志軍那種熱情和巴結。李毅也是人,有普通人的感情。雖然他并不宣揚那種逢迎拍馬的舉動,但在這種情形之下,譚衛東做為自己的大管家,居然如此冷淡,這讓李毅有些惱火。
鄒志軍做了一番簡短的開場白,便請邵逸先講話。
邵逸先端坐未起,說道:“同志們,綿州市的新市長,李毅同志,到任了!大家歡迎!哎呀,我真是沒有想到,李毅同志這么年輕啊!這在咱們國內政壇上,當屬最年輕的地市級主管吧?反正我是從來沒見過這么年輕的地級市市長!”
莊傳林附和著說道:“呵呵,李毅同志實在是太年輕了,年輕得過分,年輕得讓人眼紅啊!”
邵逸先道:“年輕有年輕的好處嘛!大家看看,咱們這一桌人,哪個不是四五歲的中老年人?有了李毅同志這年輕血液的加入,咱們綿州一定會大放異彩啊!”
李毅神色如常,任由邵逸先調侃。
邵逸先道:“李毅同志,我有一個疑問啊,你當官,大家也當官,為什么你升官升得這么快呢?坐了火箭嗎?呵呵,如果這個問題很難回答,你可以拒絕,當我沒有問過。”
莊傳林道:“不只邵書記有這個疑問,我和眾位同志都懷有同樣的好奇。李市長,你為什么升官這么快呢?”
李毅看看一臉得意的邵逸先和一臉奸笑的莊傳林,淡淡說道:“這個問題,我還真不好回答。我的升遷,都是上級組織部門的決定。我只能說,組織的決定是英明的,我堅決擁護和服從。”(。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