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毅和錢多面面相覷,心想那個南逸塵,到底做了什么傷天害理的事情,惹得天怒人怨呢?
“他犯下了什么罪行?”李毅問道。…頂點小說,
大嬸雙手不停比劃著,口沫橫飛,說道:“他不是人民大學的教授嗎?當初他兒子想去人民大學讀書,高考時差了兩分,全家人托他幫忙說情,但這個南老頭,就是不肯幫忙,還說差兩分就是差兩分,證明你還不夠資格上人民大學!硬是不肯說情,家里人說出錢補上這兩分,他也不肯。說他南逸塵的兒子,只能憑真本事考出去,不能走歪門邪道。你說這人怪不怪?”
李毅道:“的確是夠怪的。”
“可不是嘛?我活這么大,就沒見過這么倔的人!自己的兒子,都不肯幫忙!你不幫忙就算了,還阻止家里人用錢去買分!現在這世道,只要你肯花錢,差兩分真不是個事,你說是不是?花點錢,買上兩分,不就可以上人民大學了嗎?”
李毅摸摸鼻子,輕咳一聲,尷尬的點了點頭,心想我可是做過教育部副部長的人啊!這種教育現狀,實在令人擔憂!有錢人差幾分,可以花錢買?那教育的公平,又如何實現?
如此說來,南逸塵的做法,還是值得稱道的。
也許,在南家人看來,南逸塵不近情理,但在李毅看來,南逸塵的做法,卻最符合情理。他舍小家,而顧大家。他舍小情,而顧國情!
那位大嬸似乎很喜歡說別人家的八卦,兩片嘴皮子上下一吧嗒,就能說個不停。
“還有更不可思議的事情呢!他不幫兒子上大學,也就算了。后來他兒子大學畢業,要找工作,求他幫忙,他也不幫。你們想想,他在人民大學教了那么多年的書,手底下得有多少學生?人民大學出來的學生。又都是從政當官的,你說是不是?只要他肯開口,找學生說個情,那他兒子肯定就能找份好工作,你說是不是?”
她老是問李毅是不是,李毅只得附和著嗯嗯兩聲。
“憑你們說爛了嘴巴,南老頭就是不肯幫忙。他不只不幫兒子的忙,就連學生們上門來,他也一概不接待。脾氣上來,還要把人打出門去的呢!”
李毅道:“這就奇了,學生上門看望老師,這是天公地道的事情啊!他為什么不喜歡?”
大嬸笑道:“南老頭說了,你們這些學生,畢業之后,沒有當一個好官,就不要上我家的門。我嫌你們丟人!你看看,哪有老師這么說學生的?久而久之。那些學生都知道他是個怪人,都不敢上門來了。”
李毅沉思,心想這個南逸塵,還真是個怪人,學生如果不是個好官,就不許人家上門。怕人家污了自己的名節啊!
大嬸道:“還有呢!南老頭的女兒考大學。找工作,求他幫忙,他也是不幫!后來,他的兒子和女兒,都出國去了。都不愿意搭理他!”
李毅道:“那他老伴也不在家嗎?隨子女出國去了?”
大嬸道:“嘿,哪里還有老伴啊!他老婆,早被他給活活氣死了!我要是他老婆,我也會被他氣死的!呸,我才不當他的老婆呢!誰跟他沾親帶故,誰就倒霉!”
李毅道:“這么說來,他現在是一個人在家居住了?”
大嬸道:“沒有人能和他合得來!眾叛親離了!”
李毅搖了搖頭,為南逸塵一嘆。
大嬸道:“南老頭也有一把年紀了,再這么下去,到時他死了,都沒有人來替他收尸發喪呢!我勸你們啊,也不是找他了,他不喜歡學生們上門來找他。他這個人,不求人,也不喜歡別人來求他!他就是個老怪物!”
李毅道:“謝謝大嬸,我知道了。”
大嬸擺擺手,上樓去了。
錢多嘿嘿笑道:“毅少,聽見沒有?這南逸塵,居然是個老怪物呢!”
李毅道:“世人皆濁我獨醒,南老師的苦,又有幾人能懂?”
錢多道:“毅少,你還挺同情他的?”
李毅道:“不是同情,是理解。”
錢多道:“這么一個怪人,不值得你來看他,我們回去吧!”
李毅道:“嗯,我明天再來找他。”
錢多道:“還來啊?”
李毅笑了笑:“走吧!”
第二天中午,李毅和錢多,再次來到南逸塵的住所。
李毅仍然恭謹的敲了敲門,但還是沒有回聲。
“毅少,這個姓南的,肯定是跑到朋友家喝酒去了吧!估計喝得酩酊大醉,以酒澆愁了呢!我看他今天是不會回來了。”錢多道,“你一定要見他的話,改天我打電話給他,讓他到省政府來找你,你也不必老是白跑,浪費時間。”
李毅道:“你有他的電話嗎?”
錢多道:“這個真沒有。”
李毅道:“那咱們下午再來一趟。”
錢多道:“還來啊?毅少,你對這個南老怪,怎么這么上心啊?你要知道,他可是向韓書記獻策,陷害過你的人呢!我要是你,我就給他個下馬威,讓他嘗嘗苦頭!”
李毅道:“所以,你不是我!你也成不了我!”
錢多笑道:“那當然了,毅少英明偉大,古往今來,天上地下,獨一無二!”
李毅道:“馬屁精!走吧,下午再來!”
下午上班時,李毅接到省長張廣明的電話,請他過去一趟。
李毅來到張廣明辦公室,心想張廣明肯定還是為了四海集團一事在煩惱吧?
“李毅同志,你坐。”張廣明請李毅坐下,遞了支煙給他。
“廣明省長,找我有事?”李毅慢條斯理的問。
張廣明道:“李毅同志,還是四海集團的事情,這個事情不解決,我們都是寢食不安啊!”
李毅喔了一聲:“廣明省長,你有什么新的辦法?”
張廣明伸出右手,摸了摸頭發,說道:“想得我頭痛啊!”
李毅道:“其實,也不是沒有辦法。從昨晚的談判來看,四海集團還是有松口的可能。”
張廣明望著李毅,說道:“他們的確是有松口的空間,不過,他們提出來的要求,也令我好生為難。”
李毅道:“你是指調整經濟分工的事情?”
張廣明道:“是的啊!經濟工作,一直由鵬飛同志在管,現在不可能把這一塊給擼了吧?”
李毅道:“我覺得鵬飛同志管得挺好的。沒有必要換人。”
張廣明有些訝異的看了看李毅,似乎猜不透這個人的想法。
難道你李毅就不想奪取分管經濟工作的大權?
難道四海集團鬧這么一出,目的不是為了你鋪路?
難道韓書記和我的猜測,都落空了?
“李毅同志,你真覺得沒有必要換人?”張廣明還想試探一下李毅的心思。
李毅道:“我覺得沒有必要。我們不能任由四海集團來影響我們政府的工作。”
張廣明道:“那如果不答應他們的要求,他們要撤資,怎么辦?”
李毅道:“他們要撤,就讓他們撤好了。”
張廣明驚疑道:“讓他們撤走?這后果很嚴重的!”
李毅道:“至于四海撤資之后的遺留問題。我相信,憑借咱們省里的領導班子,再加上你和鵬飛同志的努力,一定可以妥協解決。”
張廣明抽了抽嘴角,心想原來如此,反正此事和你毫不相關,你當然可以樂得輕松,四海走不走,都是我和戴鵬飛等人的事情,你李毅又不管經濟工作,和你當然沒有關系,所以,你才能如此淡定,如此不當一回事!
“可是,李毅同志,我們一時之間,很難找到解決問題的辦法。今天上午,韓書記和我,還有海江市里的幾個同志,又開了一個短會,商量此事,大家的一致意見是,只能想方設法,留下四海集團,不然,海江市里的幾個大工程,將陷入癱瘓狀態,會給海江人民,帶來不可估量的損失,也會影響到海江市的維穩工作。”
李毅心想,原來他們上午又開會了,可惜,還是拿不出更好的解決辦法!
宋佳安排這一出戲的目的,是想讓李毅在政治生命里,得到一點的利益。
而現在這一切,都在沿著他們設想好的路上走。
也許,張廣明會主動調整李毅的分工了吧?
關于這一點,李毅當然不會主動提出來,甚至要故意的以退為進。
李毅道:“廣明省長,我聽宋總說,他們這兩天就要離開海江了。如果省里還想和他們談判的話,就得抓緊時間。”
張廣明道:“誰說不是呢!唉!”
李毅道:“廣明省長,還有什么需要我幫忙的嗎?只要我能力所及,我不會推辭。”
張廣明道:“李毅同志,還真有一件事情,要請你幫忙。”
李毅道:“什么事?是要約宋總他們出來,再談一次嗎?”
張廣明道:“是的,我們還想和宋總他們談一次。我們東海省會拿出最大的誠意來,也希望宋總他們,能接受我們的誠意。”
李毅心想,看來張廣明還是心存僥幸,在萬不得己之時,他不會主動提出來調整省里的經濟分管工作。
看來你是不到黃河心不死啊!
既然你們還想談,那就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