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卷 第八十三章 有些面子,不必賣
“毅少，是哪個？告訴我，我這就去扭斷他的脖子！”錢多兇狠狠的說。
李毅道：“泄密的事情，我來處理。”
“毅少。”錢少說道：“那人來到圍墻下面了。”
奇怪的是，那家伙只在圍墻根下徘徊，卻沒有任何行動。
“估計是在探地形。”錢少道：“要不要出去把那小子抓起來？”
李毅還沒有回復，那家伙壓低了帽沿，急速的離開了。
“嘿！讓他給跑了！”錢少道：“我拳頭早就癢癢了！”
李毅道：“如果他真是青木組的探子，那他一定還會再來的！”
這個小插曲，就像一顆石頭投進湖心，一圈漣漪過后，就回復平靜了。
第二天早上，部里有一個會議。
九點整，李毅按時到達會議室。本次會議，是教育部黨組擴大會議，所有黨組成員，悉數到場。部里各個主要的司局辦一把手，也都列席會議。
從這個規模上看，就知道這次會議很重要。
前不久，中央召開了一次重要的某屆某中全會，現在，部里召開會議，就是要學習全會的會議精神。
整整兩個半小時，都在傳達會議精神和領會中央指示中度過。
眨眼就是上午十一點半了。
蔣為民伸展雙手，又扭了扭脖子，說道：“全會精神的學習，到此告一段落，同志們都學得很認真，對中央的指示，也領會得很深刻。現在，利用今天大家聚在一起的這個機會，我們談幾件事情。”
彭希道：“有些事情，的確是該好好談一談了！再這樣下去，我們這么大一個部門，要被鬧得不成樣子了！”
蔣為民道：“彭希同志。有什么話就好好說，不要這么陰陽怪氣的。”
彭希道：“人情來往，是我國幾千年流傳下來的傳統，就連鄉下貧窮的老百姓。也知道禮尚往來，人情世故。咱們高居廟堂之上，掌管教育大權，反倒連一個農民都不如了！長此以往，我國的傳統禮儀，就要毀在我們手上了！”
蔣為民道：“不就是因為你兒子結婚，部里的人沒有去喝喜酒嗎？沒你說得那么嚴重！你兒子結婚那天，我們雖然沒有去，但喜宴也有近三十桌，去的人可不在少數。就算是在鄉下。四鄰八村的人全趕來，頂多也就這么多酒席吧？”
與會眾人都是神情一凜，大家都沒有想到，蔣為民會如此直接，一句話。就把彭希的面子和底子全揭翻了。
“蔣部長！”彭希臉色一沉，說：“我要談的，是人情往來的大事，并不是我兒子結婚這一件事。”
蔣為民道：“人情往來，是應該的，但是，必須是有節制有限度的！在這個問題上。我以為這對組織、對部門的發展，都是有利的！你的親屬、你的老部下，當然可以去參加你家的一切酒宴，但你不能要求部門里所有的同事都去參加吧？他們和你非親非故，為什么要去參加？為什么要隨這么大一份禮？你剛才也說了，人情往來。你們家辦酒宴，他們來了，他們家辦酒宴，你會一家一家的去嗎？”
“蔣部長，你怎么老拿我說事？”彭希道：“你要是對我本人有什么意見。不妨直說！”
蔣為民道：“彭希同志，我也是就事論事，拿你說事，不過是打個比方罷了。有些話，咱們就不必要挑明說了吧？”
彭希道：“有什么話，最好當著大家的面，全部明說了！省得半遮半掩的，讓人難受！”
蔣為民冷哼一聲，不再理睬彭希，而是環視會場，沉聲說道：“在這里，我要和大家通報一件事情，教導辦副主任周玉成，因生活作風問題，已經被紀檢組立案調查，經查情況屬實，即日起，免除周玉成同志所有職務，接受紀檢組的深入調查。”
李毅心想，蔣為民攻速好快！本以為他會等到下個月的黨組會議再討論這個人事議題，沒想到這么快就提出來了。
與會眾人或驚訝、或疑惑，顯然，蔣為民突然提出周玉成案件，殺了李毅等人一個措手不及。
李毅最近忙著其它工作，還沒有抽空處理周玉成的事。
上次，何英利用職權之便，違反組織紀律規定，把周玉成的案情，向李毅透露了，其實就是在幫助李毅。如果李毅要想爭一爭教導辦副主任這個職務，就應該早做謀劃。
李毅當然有自己的想法，當然想爭一爭這個職位，畢竟，這是他分管的主要工作，臥榻之側，豈容他人酣睡？
只是，他沒有想到，姜到底是老的辣，蔣為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突然提出了這個人事議題。
李毅還沒有找到合適的人選呢！
蔣為民看著眾人的反應，臉上微帶笑容，他顯然甚是得意。部里精英人才雖多，但有誰可以與我蔣為民一較雄雌？部里的大權，想不緊握在手都不行啊！
“何英同志，你對周玉成的案情最為清楚，你說說吧。”蔣為民望向何英。
何英輕咳一聲，說道：“我們接到實名舉報后，十分重視此案，經查證，周玉成和多數女教師存在不正當男女關系，作風問題十分嚴重。”
蔣為民右手指關節，重重的敲擊著桌面，痛心疾首的說道：“同志們！組織紀律問題，是老生常談了，我這張嘴，都要磨出繭子來了啊！可是，年年講，月月講，還是有人當成耳旁風！你當個部委官員了不起啊？手里有權，就可以肆意的去玷污女教師了？換作你的媳婦讓他人睡了，你會怎么想？”
會議室里響起一番竊竊的笑聲。
蔣為民沉聲說道：“你們別只顧著笑！我再次警告你們，身為一個管教育工作的官員，絕對不能利用職權之便，和女老師亂搞男女關系！我不管你是多大的官，發現一例，嚴懲一例！絕不手軟！”
李毅聽了，緩緩點頭，心想蔣為民這番話，大義凜然，真的是振聾發聵，發人深省。
“我很痛心啊！周玉成這個同志，本是一個極出色的青年干才，前途無量，卻因為管不住自己的小鳥，最終一敗涂地！他的仕途，也就終結于此了！”蔣為民嘆了一口氣，說道：“教導辦是我部里面，很重要的一個司局級辦公室，副主任的位置，不可一日無人。在此，我建議，暫時就由教導辦公室的鄒長武同志接任吧！”
李毅知道這個鄒長武，是教育督導團辦公室教育保障督導處的處長。
副主任下臺了，由下面的處長來接任，這是很順理成章的事情，似乎沒有什么好反駁的。
大家都緩緩點頭。在這種不是太重要的人事任免上，蔣為民這個一把手，是有絕對權威的。
教育督導團辦公室，不歸其它人管，跟他們也沒有什么利益攸關的關系，他們樂得賣一把手一個面子，自然是人人稱是。
李毅卻偏偏提出了不同的意見。
“蔣部長，這么快就定下接任人選，是不是有些操之過急了？”
蔣為民的目光，刷的盯上了李毅，其它人也都看著李毅，臉上大都是看熱鬧的表情。
“我剛才說過了，教育督導團辦公室的工作很重要，副主任不能一日或缺。”蔣為民淡淡的說道。
李毅道：“教育督導團辦公室，有一正兩副三個主任，就算周玉成被免除了職務，還有一正一負兩個主任，完全足夠處理日常工作了。”
蔣為民的目光，變得犀利起來：“李毅同志，我就鬧不懂了，你為什么要反對我？”
會議室的氣氛，因為一把手的這句話，變得硝煙彌漫起來。
眾人都含著笑意，看著李毅，只不過，他們臉上的笑容，其含義各不相同，有擔憂的，有不解的，更多的是幸災樂禍瞧熱鬧的。
李毅在部黨組成員里面，是最年輕的一個，雖然他刻意裝得老成，但在一堆四、五十多歲的人當中，還是顯得很扎眼。
因此，部里對他不服氣的人，大有人在，平時大家只不過是背后議論，當是茶余飯后的談資，現在有機會看到李毅和一把手頂牛，大家的陰暗心理便浮上水面，他們當然希望李毅出丑丟面子，好平衡他們心里某種陰暗的訴求。
“我并沒有反對你。”面對一把手咄咄逼人的質問，李毅并沒有退縮，他臉色一如既往的平靜，緩緩說道：“我只是覺得，鄒長武不能勝任教育督導團辦公室副主任一職。”
這就是正式的提出反對意見了！
全場嘩然。李毅居然當著這么多的人，當眾不給一把手面子！
不是剛剛傳出消息，說李毅要高升了嗎？聽說還是蔣為民替他說了好話呢！怎么李毅這么不識好歹呢？
只有李毅清楚，自己之所以能順利升職，是向首長起了作用，蔣為民根本就不可能為自己說半個字的好話！
因此，當事關自己利益時，他無須看蔣為民臉色行事，更不必賣他的面子。
他來教育部工作，是奉命來破浪的，而不是隨波逐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