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毅回到房間,沒見著李娟和溫可妮,心想這兩個人倒還識趣,不至于太過胡鬧。
忽然,李毅怔住了,因為,他發現自己的行禮不見了,只有一張留言字紙,上寫:“李毅哥哥,我們先把你的行禮搬到碼頭,你隨后趕來相會吧!”
李毅苦笑一聲,搖搖頭,來到碼頭時,果然見她們兩個都在。
李娟穿著一件明黃色的羽絨服,圍了一條大紅色的圍巾,戴了一頂蓬松的五彩繩織帽。溫可妮穿著一件玫紅色的昵子衣,又套了一件白色的風衣,圍巾也是白色的,戴一頂寬邊防風帽。
兩個人都是青春少艾,往碼頭邊一站,便是一道美麗的風景。
“李毅哥哥!”見到李毅到來,李娟和溫可妮都笑著迎上前。
李毅板著臉,沉聲道:“你們太放肆了!下次再想跟我出來玩兒,莫想了!”
李娟撲哧笑道:“我知道李毅哥哥心地是極好的,對我也是極好的,你才舍不得對我們嚴厲呢!小妮,你說是不是?”
溫可妮怯怯的看了李毅一眼,說道:“李毅哥哥,你要罵,就罵幾句吧。”
面對這兩個可愛的人兒,李毅縱有千般脾氣,此刻也僅化為無了。
“你們要去,可以,但有一條,你們必須依我,否則,我便叫了人來,鎖了你們回家去。”李毅繼續虎著臉說道。
“行行行,只要你答應帶我們去玩兒,別說一條,便是五條十條,我們都依你。”李娟嬉笑道。
李毅道:“此去香港,一路上。你們都要聽我的話,斷不許私自行動。若依了我便罷,不然,趁早回家去。”
“李毅哥哥,我們都是極乖巧的,幾時沒有聽過你的話了?”李娟道:“走吧。船票我們已經買好了。”
很多人從香港那邊趕過來參加九九回歸,感受澳門回歸祖國的氛圍,這天回去的人也就多了。
排隊上船時,身后傳來一個陰冷的聲音:“李毅!你怎么也在這里?”
李毅回過頭來,看到張曉斌就在自己身后。
“嗯!”李毅不想搭理他,只是淡淡的應了一聲。
“喲,這又是在拐騙哪家的小姑娘呢?”張曉斌打量跟在李毅身邊的兩個小美人,搖頭晃腦的道:“嘖嘖,這么小的女學生。你也下得去手?”
李娟沖到張曉斌面前,雙手往腰間一叉,瞪眼問道:“喂,你是哪里來的雜毛?胡說八道什么呢?”
李毅莞爾而笑,心想張曉斌算是碰到硬茬了!
“小姑娘,你不在家上學,卻被這壞人給拐來了呢?要不要哥哥幫你報警啊?”張曉斌笑瞇瞇的問。
李娟輕啐了一口,說道:“哥你個大頭鬼!李毅哥哥才是我正兒八經的親哥哥呢!你是哪里蹦出來的猴兒。說話跟放屁似的臭!”
“你!”張曉斌翻起白眼,在這公眾場所。又不好和李娟太過計較,只氣得直冒白氣兒:“你這個丫頭片子,你怎么說話呢?”
李娟道:“你才是丫頭片子,你全家都是丫頭片子!”
李毅哈哈一笑,怕張曉斌氣惱之下,對李娟無理。便把她拉了回來,說道:“不要跟他一般見識。”
李娟撅起嘴巴,白了張曉斌一眼。這小妮子,自從被李毅收服之后,性情大變。今天好不容易碰著個對手,正自一展喉舌,罵得過癮,意猶未足,還想跟他對罵幾句解解恨呢!
張曉斌咕噥了一句:“瘋丫頭!保偌你將來嫁不出去!”
李毅拉著李娟,道:“走,上船了。”
“那誰啊?”李娟氣呼呼的,跟著李毅上了船,問道:“一看就是個欠扁的主!”
溫可妮素來是個溫順的小姑娘,頭次見識到李娟的潑辣,驚得目瞪口呆。
“他是張曉晴的哥哥。”李毅道:“軍委張首長的孫子。”
“哦!”李娟道:“怪道他這么張狂!原來是有些來歷的。哼!”
郭小玲和花小蕊早在香港碼頭迎候李毅。
李毅下船后,笑著跟他們見面,互道別后情由。
“媽媽在家帶浩然呢,外面風大,怕冷著孩子。”郭小玲道:“林姐姐懷上了,你這趟是來接媽媽家去的吧?”
李毅嗯了一聲,柔聲問:“過得可好?”
郭小玲避而不答:“上車吧。媽媽在家等著你呢。這兩位是?”
李毅互相做了介紹,對李娟和溫可妮,只說郭小玲是自己在香港這邊的舊友。
郭小玲和花小蕊,本來都想跟李毅好生說說體己話,但見這兩個小丫頭在,所有的溫存話語,只得咽了回去,裝出朋友似的熱情來。
李娟卻是眼珠子亂轉,瞅瞅郭小玲,再看看花小蕊,忽的抿嘴一笑,也不知道她小腦瓜子里在想些什么玩意。
李毅早料到帶這兩個惹禍精來,肯定會影響到自己和二女的相會,在路上便有計較,到香港后,把她們兩個安排在酒店里住。
見了方芳面,李毅便說出要接她回京的話。
方芳這次倒沒再多說什么,一口應承,答應跟李毅回去,又悄悄的問李毅:“照過b超沒有?是男是女?”
李毅雙眉一鎖,不樂意的道:“媽,你說的這叫什么話啊?”
方芳道:“哦,是不是還不足月,照不出來呢?那也不急,等我回京了,再帶她去照照。”
李毅道:“你要是這個樣子,還是留在香港得了!省得回去惹得一家子都不開心!”
方芳道:“我的話,你不愛聽?我知道!但我還得說!你們兩個都是雙職工,比不得那些農村人,你們是萬萬超生不得的!既然只能生一個,那肯定要給我生個孫子出來!”
李毅無語了,他絕沒有想到,自己的老媽,居然有這種思想。
“大家都生男孩,長大了上哪兒找媳婦去?照您老這種思想下去,咱們偉大的中華民族,不等別人來滅,自個就絕種滅亡了!”李毅不能跟媽媽生氣,便笑道。
方芳一滯,道:“這倒也是個理,但是…”
李毅道:“好啦,這生男生女,可沒有章法可循,也沒有手段可以控制。媽,你在我面前怎么說都可以,但見了林丫頭之后,斷不可再有此等謬論!不然,我就不認你這個媽了!”
方芳擺擺手:“也罷了,隨便吧!反正我們家,有浩然了!你去吧,不用守著我了,我回京后,有的是時間陪我,去陪陪她們。”
李毅嘿嘿一笑,看到郭小玲和花小蕊雙雙坐在沙發上,一個在幫李毅削蘋果,一個在幫李毅剝栗子。
方芳招手道:“小玲,陪我出去買點東西。”
在方芳心里,總把花小蕊當媳婦看待,千方百計的創造機會讓她和李毅獨處。
李毅過去,花小蕊乖巧的起身,說道:“小玲姐,我陪媽媽出去買東西,你們聊。”也不等郭小玲說話,拉著方芳走了。
“小玲。”李毅握住郭小玲的手,說道:“我想你。”
郭小玲鼻子一酸,幾欲滴出淚來。
“委屈你了。”李毅道:“要是在這邊生活得不自在,那就隨我回去,那么大的國家,在哪里謀個差事不好?”
郭小玲當初離開李毅獨自出來創業,憑的也是一股氣。既是對李毅的恨氣,也是對自己的賭氣。
此刻,時過境遷,當初那點心氣,早就消磨殆盡,回首來路,只余下數不清的寂寞和空虛!
“香港雖好,但畢竟是個外鄉,我在這里,雖有房產,卻像個過客,總也找不著家的感覺。事業雖然做得很大,但離我的理想,卻是越來越遠。”郭小玲輕攏發鬢,傷感的說道:“尤其是離你那么遠,想你時,念你時,卻不能相見…”
李毅動情的抱緊她,在她臉上印上一吻,說道:“要不,這次就隨我回去吧,這邊的公司,交給經理人來打理即可。你要是還想當記者,實現你的夢想,我無任支持。”
郭小玲起身拭淚,拿紙的時候,在角落里看到一把扇子,那是方芳夏天時給李浩然驅蚊用的。
她一時傷感,拿起扇子,幽幽地道:“人生若只如初見,何事秋風悲畫扇。等閑變卻故人心,卻道故人心易變。驪山語罷清宵半,淚雨零鈴終不怨。何如薄幸錦衣郎,比翼連枝當日愿。”
李毅怔住。
這是納蘭詞中最有名的一首。扇子是夏用之物,時令入秋后,扇子自然就被冷落和束之高閣。
郭小玲念此詩,旨在自比扇子,在熱戀過后,便被李毅冷落和束之高閣了!
李毅起身,將她環抱住,笑道:“你這般說,就讓我無地自容了。”又念道:“辛苦最憐天上月,一昔如環,昔昔都成玦。若似月輪終皎潔,不辭冰雪為卿熱。”
這也是納蘭詞中的半闕。
《世說新語》中記載:“荀奉倩(粲)與婦至篤,冬月婦病熱,乃出中庭,自取冷還,以身熨之。”
這則典故的意思是:荀粲之妻冬天高燒病重,全身發熱難受。荀粲為了給妻子降溫,脫光衣服站在大雪中,等身體冰冷時回屋給妻子降溫。
李毅用“不辭冰雪為卿熱”來回應郭小玲“何事秋風悲畫扇”,以明愛意,以表心跡,算是絕對了。
郭小玲望著情郎,整個人都癡了,一種濃濃的幸福感涌上心頭,仿佛自己之前受再多的委屈,此刻也是值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