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八章 歷史性的一刻

　　這是霍芬海姆歷史上的第一場歐冠比賽。萊茵內卡球場座無虛席。莫斯科中央陸軍的球迷沒來多少，除了幾百人跟隨球隊一起來之外，整個球場就都是藍色的海洋了。霍芬海姆太小了，職業俱樂部都不一定知道在哪兒，更別說普通球迷了。大家對跑這么遠來一個找都找不到的小地方看一場球沒什么興趣。

　　客隊球迷沒興趣，主隊球迷可是興趣很濃。當雙方球員還在場上熱身的時候，球迷們就在看臺上唱起了歌，他們一點都不嫌累。霍芬海姆球迷協會還專門趕制了一面巨大的霍芬海姆隊旗，鋪在看臺上，很是壯觀。

　　這樣的主場氣氛，甚至勝過了新賽季第一場球隊打拜仁慕尼黑。

　　“冠軍聯賽，果然不太一樣…”伊比舍維奇抬頭看著爆滿的看臺，喃喃道。雖然他也捧起過歐洲聯盟杯，打過歐洲超級杯，但是參加歐冠對他來說，也還是第一次。

　　薩利霍維奇在他的后背用力拍了一巴掌：“熱血沸騰了沒有？”

　　“有點，哈哈！”

　　大多數霍芬海姆的球員在熱身的時候就表現出興奮的情緒來了，相比較來說，莫斯科中央陸軍的熱身很普通，除了少數幾個人之外，球員們都一臉平靜。霍芬海姆這邊是正好相反。除了少數幾個人之外，大家都很激動和興奮，恨不得比賽現在就開始，而不是還要熱身二十分鐘，然后再回更衣室休息將近半個小時。

　　助理教練馬里奇在不斷提醒著球員們：“不要過于興奮了！注意動作！小心拉傷肌肉！”

　　不興奮不好，太興奮了也不好。不興奮進不了比賽狀態，太興奮則容易受傷。所以球員狀態真是一門很深奧的學問。

　　本來二十分鐘的熱身，因為隊員們的興奮過度，教練組臨時決定增加十分鐘。在莫斯科中央陸軍球員都離場之后，霍芬海姆的球員還在助理教練的帶領下進行熱身。三十分鐘冗長的熱身，讓不少球員的腦子逐漸冷靜了下來。

　　結束了熱身，球員們陸續回到更衣室，主教練蘭尼克也隨之回來，距離出場還有十幾分鐘了，這段時間通常不做戰術安排，只是隨便說幾句，來鼓舞一下士氣。但是今天顯然不用鼓舞士氣，所以蘭尼克要做的事情正相反——他要讓球員們都冷靜下來。

　　“昨天我和楚在這座球場的看臺上有過一番對話。”他說道，大家都紛紛將目光投向了楚中天。“我們倆都是臨時起意決定來還空無一人的萊茵內卡球場看看的。所以能碰到他挺巧合的。我問他今天的比賽，他準備的怎么樣了。他告訴我說平常的比賽怎么準備，今天的比賽也就還怎么準備。”

　　“我覺得這是一個很好的心理狀態。這當然是歐洲冠軍聯賽，是我們球隊的第一次，但在此之前這還是一場足球比賽，和任何一場普通的足球比賽沒什么兩樣的，都是九十分鐘，都有四個裁判，雙方都各派十一個人。除了門將之外都不許用手觸球…如果你們為這場比賽就興奮的過了頭，那么如果有朝一日我們能夠打入決賽會怎么辦呢？”

　　有球員笑了起來：“蘭尼克教練，那也太遙遠了！”

　　“是了，確實比較遙遠。”蘭尼克笑著擺擺手，似乎也覺得自己說的有些遠。“但不管怎么說，這只是一場普通的歐冠小組賽，輸了也不會導致我們就無法出線。贏了也不會讓我們直接晉級決賽。難道它還能比一場決定聯賽冠軍歸屬的比賽更重要嗎？既然上個賽季客場打沙爾克04我們表現的都很沉穩，為什么這場比賽不也那樣呢？”…。

　　“我希望你們發揮出色，但是不希望你們興奮過度。你們都是職業球員，應該知道這么做的后果是什么。所以這場比賽，就像任何一場普通比賽那樣去應對。”

　　那么霍芬海姆是如何應對任何一場普通比賽的呢？

　　主教練蘭尼克說完之后，就帶著教練組的成員退出了更衣室，他知道需要留一點時間和空間給球員們自己。

　　“好了，兄弟們，讓我們站起來。”楚中天拍著巴掌從座位上站了起來，其他隊友們也紛紛站起來。

　　這是戰前動員，不過一般情況下這事情都是魏斯來做，盡管他不是隊長，但他的性格做這種事情很合適，最早也是他自己自發來做的。后來慢慢成了傳統，在重要比賽之前。大家總要這么做一做的。

　　如今魏斯接受手術之后要休息四到六周，這事情就只有讓楚中天來了。楚中天不是那種喜歡說豪言壯語的人，但臨時接手做一下也可以勝任。

　　“進攻！”待所有人都站起來之后，他攥起拳頭對大家說。

　　“進攻！！”大家一起吶喊道。

　　“進攻！不顧一切的進攻！！”楚中天提高了音量。

　　大家也跟著提高了音量：“不顧一切的進攻！！”

　　“好了，兄弟們！出場！”看大家的情緒都不錯之后，楚中天結束了戰前動員。

　　這就是霍芬海姆應對每一場比賽的態度。

　　莫斯科中央陸軍的球員們對于他們的對手了解的很少，他們甚至都不知道對方球員叫什么名字，還好足球運動有背號和名字，否則到了場上可真是無頭蒼蠅了。還別說，最早時期的足球運動就是這樣的，所有人都沒有號碼，也沒有名字，只能靠臉來辨認對方和己方球員。這給球員、教練和裁判都帶來了很大的難度。

　　一直到二十世紀的二十年代，阿森納的傳奇主教練赫伯特.查普曼才引入了帶數字的球衣，用來識別球員。但它在很長一段時間內都沒有得到官方的認可，一直到1933年足總杯決賽的時候才正式出現在了賽場上。當時，從守門員到左邊鋒，參加決賽的埃弗頓用一到十一的數字來給球員們標號，而另外一只參加決賽的球隊曼城則從守門員到左邊鋒用十二到二十二的數字來給球員編號。在19381939賽季，每個隊都用一到十一的數字來編號，這已經成為了當時英格蘭足球聯賽的標準。

　　這種簡單的編號法一直到二十世紀的九十年代都還廣為盛行，直到現在還有國家隊按照場上的位置來給球員分配號碼，從一到十一，而不是球員根據自己的喜好來挑選號碼，比如世界杯上的五冠王巴西。

　　在球員和觀眾中，這種編號法導致了一個普遍性的假設——數字指的就是賽場上確切的位置，比如十一號總是左邊鋒，而九號則是中鋒。這也是1953年英格蘭隊大敗于匈牙利的原因之一：英格蘭隊的中后衛哈里.約翰遜根據他所學到的“知識”，緊盯匈牙利的九號。但是該隊的九號球員并不司職中鋒。而是只在中場活動，這讓約翰遜十分困惑。

　　球衣上標準號碼這一做法直到1950年才出現在世界杯賽場上。而在球衣背后標示名字則出現的更晚，甚至超乎了大多數人的印象——一直到1993年的英超聯賽上才出現。

　　如果讓這場比賽倒退一個世紀，莫斯科中央陸軍的球員面對霍芬海姆球員的時候，一定會因為不熟悉而感到手足無措的。…。

　　在賽前胡安德.拉莫斯的教練組對球員們重點介紹的也只有幾名霍芬海姆球員，他們是楚中天、伊比舍維奇、范尼斯特魯伊和西穆尼奇，還有薩利霍維奇。除此之外，其他人只是稍微提及了一下。

　　拉莫斯認為這幾個都是霍芬海姆陣中的核心球員，只要防住了他們，霍芬海姆也就沒威脅了。

　　他也還算是研究過霍芬海姆的，知道霍芬海姆的特點是進攻，速度快。具體是怎么快，怎么進攻，他知道的也就不多了。

　　球員們就更不知道了。

　　反正到時候上場一踢，自然就知道了。

　　中央陸軍的球員抱著這樣的想法踏上了萊茵內卡球場的草皮。

　　現場廣播里正在給球迷們播報今天出場的雙方球員名單，一開始報的都是客隊球員，霍芬海姆的球迷們對此反應冷漠，噓聲不多，歡呼聲基本沒有。輪到主隊球員登場的時候，現場氣氛就馬上熱烈了起來。廣播中每喊出一個名字，球迷們就歡呼一下。而楚中天受到的歡呼聲是最熱烈最持久的，可見他在球迷心目中的地位有多高了。

　　兩支互相都很陌生的球隊碰到了一起之后，按照慣例一般都會互相試探上幾分鐘到十分鐘不等的時間。在摸清楚對方的底細之后，才會按照自己的既定計劃來比賽。

　　于是莫斯科中央陸軍的球員們在比賽開始之后也打算試探一番，看看這只神秘又陌生的球隊究竟實力如何，他們的足球風格又是什么。

　　所以他們決定進攻。

　　如果他們對霍芬海姆有足夠的了解的話，他們一定不會這么做。最起碼在整個德國，已經沒有德甲球隊會在比賽開始五分鐘到十分鐘這個時間段里和霍芬海姆對攻了，德甲球隊的主教練一般都會要求自己的球隊先穩守幾分鐘。

　　莫斯科中央陸軍憑借著首先開球的機會，向霍芬海姆的球門發起了一次進攻。

　　足球很快被傳到了克拉西奇（milos_krasic）腳下，這位二十四歲的塞爾維亞國腳最擅長的位置是右邊鋒，但是今天他打的是前鋒，并且是在左邊路活動。他左右兩邊都能打，是一個邊路多面手。接到球之后，他按照自己的習慣打算突破霍芬海姆的右后衛。

　　他確實成功了，貝克被他的變向加速給輕松晃過。但緊跟著他的球就被斷了。

　　斷他球的人是薩納。

　　只看號碼的話，克拉西奇以為霍芬海姆的這個十號是前腰，應該不參與防守的，哪想到沖到禁區邊緣來斷他的球正是這個“前腰”。

　　莫斯科中央陸軍的球員對霍芬海姆了解有限，霍芬海姆對中央陸軍卻了解頗多。大家都知道克拉西奇是中央陸軍陣中最有威脅的球員，他的突破速度很快，身體條件出色，爆發能力ihe對抗能力都十分出眾。從特點上來講，克拉西奇有些像轉會到皇家馬德里的葡萄牙人克里斯蒂亞諾.羅納爾多，不過他的球風簡單實用沒有那么多花哨動作，從這點來看似乎更像里貝里。但是克拉西奇的缺點也很明顯——盤帶過多，傳球意識欠缺。很多時候面對對方兩到三名的防守球員，他都習慣埋頭帶球打算從人群中殺出一條血路來，而不愿意把足球傳給位置更好的隊友。傳球是他的最后選擇，除非實在是突破不了了，他才考慮把足球傳出去。所以對付他的辦法很簡單，搶他的球就是了。對于防守球員來說，最喜歡的就是這種仗著腳法好速度快就喜歡埋頭突破帶球從不傳球的球員了，因為防守人總比防守球來的容易。…。

　　斷下球的薩納沒有繼續控球，而是轉身就把足球傳給了前面的楚中天。

　　楚中天接球的同時順勢轉身，當足球滾過來的時候，他也調整的面向進攻方向了。

　　因為知道楚中天的重要性，所以在防守楚中天這一點上，莫斯科中央陸軍的球員倒不敢怠慢。看到楚中天接球，三十三歲經驗豐富的后腰拉西米奇（elver_rahimic）就逼了上來。

　　同時另外一名后腰阿爾多寧（evgeni_aldonin）則在后面做保護狀，并且做好了隨時撲上來搶斷的準備。

　　楚中天并沒有要和對方兩個后腰在中場糾纏。霍芬海姆的風格是進攻和快速，這個時候在中場浪費時間是不明智的。于是他剛剛轉身，就把足球又傳了出去。拉西米奇撲了個空，阿爾多寧也白保護了，他跟著足球撲向邊路，楚中天把足球傳給了在右邊路的愛德華多。

　　愛德華多也沒有沿著邊路帶球，他橫著將足球送到了禁區中央，范尼斯特魯伊剛剛回撤接應。范尼同樣是莫斯科中央陸軍重點盯防的人物，所以看到他回撤。就有一名中央陸軍的中后衛跟了出來。范尼斯特魯伊沒有讓這名中后衛對自己施行貼身盯防，而是直接把足球回傳給了楚中天。

　　楚中天接球的時候，并沒有進行太多的調整，左腳停球之后緊接著就用右腳外腳背傳了一腳穿透性極強的直傳，這兩個動作銜接的非常快，因為是用外腳背，連轉胯的動作都沒有，對手自然無法通過這個動作來判斷楚中天要怎么做了。楚中天的傳球沒有給莫斯科中央陸軍的后衛和后腰們反應的時間。拉西米奇本打算在轉身撲過來的，現在只能目送足球離開楚中天的腳，奔向他們的禁區。

　　足球從莫斯科中央陸軍的中后衛和右邊后衛的肋部飛速穿了過去，在他們的身后，剛剛從邊后衛位置上告訴插上的科拉羅夫已經拍馬殺到，他接到了球！

　　薩利霍維奇在邊路拉扯，幫助科拉羅夫吸引了莫斯科中央陸軍的注意力。如今的科拉羅夫可是一丁點的防守壓力都沒有！

　　“漂亮的直傳！”解說員高喊道。

　　“好球！”央視的解說員賀平激動起來。“這是霍芬海姆開場以來最好的機會！”

　　萊茵內卡球場的歡呼聲在這一瞬間陡然增大。

　　中央陸軍的右后衛塞姆布拉斯（deividas_semberas）轉身從外線去追，已經來不及了。門將兼隊長阿金費耶夫迅速出擊，封堵科拉羅夫的射門角度。

　　科拉羅夫在面對這個絕好機會的時候，卻沒有貪功，他看到對方門將出擊之后抬腿抖腳，把足球搓了，正好越過了回防的中后衛伊格納舍維奇（ch）的頭頂，自然也越過了出擊的門將阿金費耶夫了。

　　看到楚中天直傳科拉羅夫之后就轉身跟進的范尼斯特魯伊等到了他的機會！

　　對于“小禁區之王”來說，這樣的機會就跟白撿的一樣輕松。

　　他在跑動中高高躍起，在另外一名強壯中后衛瓦西里.別列祖斯基（vasily_berezutskiy）的干擾下，用頭將空中的足球砸進了莫斯科中央陸軍的球門！

　　“球——進啦！！球進啦！！霍芬海姆進球了！這是他們俱樂部一百多年歷史上的第一個歐冠進球！！來自范尼斯特魯伊！”解說員大聲吼道。他不大吼的話將會聽不到自己的聲音，因為這個時候的萊茵內卡球場和正在噴發的火山口差不了多少。

　　“霍芬海姆！霍芬海姆！霍芬海姆——”所有的霍芬海姆球迷都從座位上跳了起來，高舉雙臂，齊聲吶喊。

　　“霍芬海姆1:0領先莫斯科中央陸軍！距離比賽開始才過去了一分二十三秒！！”賀平繼續著他的激動。“太快了！霍芬海姆的進攻太快了！”

　　進球的范尼斯特魯伊沖上去和為他助攻的科拉羅夫擁抱，兩個新加盟球隊的球員聯手制造了霍芬海姆俱樂部歷史上值得永遠銘記的一刻。蘭尼克的夏季引援深受好評。

　　楚中天也帶著其他隊友沖了上去，和范尼斯特魯伊、科拉羅夫一起慶祝進球。

　　看臺上的霍芬海姆球迷們在吶喊之后開始唱歌，還是那首宣告他們是誰的歌曲，歌聲震耳欲聾，在歌聲下，是莫斯科中央陸軍球員們驚慌失措的臉。

　　“進攻！進攻！進攻的血液永遠奔流！！”

　　“我們——是——霍芬海姆！讓你們嘗嘗——我們的足球！！”

　　這就是霍芬海姆！

　　(梨樹文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