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青搖頭,抓著寧炎的脖子,踏入執劍宮的傳送陣,在寧炎的驚疑不定中,傳送陣光芒閃耀,將二人的身影淹沒。
下一瞬,靠近沙漠方向的郡都地界,一座修建在平原上的執劍宮傳送陣內,許青和寧炎的身影,于一片防護之芒里,飛速的顯露出來。
執劍宮在郡都的傳送陣很多,并非都是修建在城池內,還有一些是荒野里,需特殊之法才可被運轉,且自帶防護。
此地這處傳送陣,就是如此。
當他們二人的身影,徹底清晰后,許青警惕地掃過四周。
盡管傳送前,他已通過執劍宮的陣法感應,確定此地安全,可本能的行為還是讓他繼續確認一番。
直至察覺一切無礙,許青這才走出傳送陣的防護,站在長了不少雜草的石板上,他抬頭望向天空。
此刻依舊是深夜,覆蓋了大半個郡都的烏云也將這里籠罩,雨水淅淅瀝瀝地灑落在平原的枯草上,散出刺骨的寒。
更因四周沒有高大的建筑遮掩,所以呼嘯的風肆無忌憚的吹來,掀起雨水,在耳邊回蕩陣陣嗚咽之聲。
“許青師兄,我們…我們這是要去哪啊。”寧炎很是緊張,望著荒涼的平原,滿心忐忑。
“寧炎,當初我們來郡都報道時,我是在這附近看見的你。”許青平靜開口。
“啊?”
寧炎一愣,連忙點頭。
“那個時候,你是在青芩前輩的爪子里,現在帶我去你遇到青芩前輩的地方。”許青目光掃過天空的黑云,輕聲傳出話語。
“這個…”寧炎渾身一顫他怕許青,也怕那大鳥,當初對方一副要將他吃了的樣子,讓他這里做了好久的噩夢。
此刻本能的就要想辦法委婉地拒絕時,許青轉頭在這風雨中凝望寧炎,神色肅然。
“寧炎,此事關乎前線十萬執劍者以及百萬千萬封海郡人族修士的生死安危,你幫我找到青芩前輩,我會將此事上報宮主,為你記下大功!”
“可是…”寧炎有所遲疑,許青眼看如此,澹澹開口。
“不然的話,我讓人把你送去朝霞州與歡喜花團聚。”
聽到這句話,寧炎神色頓時莊嚴,凝重傳出話語。
“許青師兄你小看我了,既然是關乎封海郡,此事師弟必定全力以赴。”
“我當初在距離這里不是很遠的天空飛行時,遇到的青芩前輩,許青師兄,我這就帶路!”寧炎神情嚴肅,一副憂心封海郡的樣子,身體更是在這雨中騰空,直奔天穹。
許青面無表情,跟隨在后。
就這樣,二人在這天空上疾馳,很快就到了寧炎遇到青芩的地方,放眼看去,四下一片空曠,沒有山峰,沒有叢林,不像是有大鳥棲息的樣子。
許青神色狐疑。
寧炎心底一顫,怕許青發現真相,趕緊開口。
“許青師兄,真的是這里,我當初飛過此地,看見了一片風暴,然后就被抓過去了。”
許青看了寧炎一眼,在他的凝望下,寧炎本能的有些目光閃躲。
許青沉默,他原本帶寧炎過來,的確是為了找到青芩的蹤跡,對寧炎沒有其他的想法。
但如今他覺得自己有些太仁慈了,于是收回目光后他深吸口氣,突然向著四周大喊起來。
“青芩前輩,晚輩執劍者許青,來此拜見!”
“為表達誠意,晚輩特將上次招惹您的執劍者寧炎帶來,讓他當面向您道歉。”
話語一出,寧炎頓時神色變化,他的確是在欺騙許青,沒有帶許青去自己真正遇到青芩的地方,一方面是他害怕青芩,另一方面則是關乎他自身 的隱秘。
上一次青芩出現將他抓住,他對外的說法是自己莫名其妙遇到,可實際上不是這樣…不過想到這里距離青芩的老巢極為遙遠,于是寧炎心底安穩下來,開始琢磨一會如何自圓其說。
可還沒等他這里想到說法,也不知是他的原因還是心情的緣故,黑色的天幕上,突然傳來一聲極為難聽且刺耳的嘎叫聲。
這聲音一出,天地色變,風起云涌。
天幕直接炸開,無數的黑云崩潰,向著八方轟隆隆的擴散開,雨水狂亂粗暴的傾盆而落時,一個千丈大小的鳥頭,從崩潰的云層里,露了出來。
赤色的雙眼于天空閃耀,目光好似化作了實質,鎖定了許青與寧炎所在之處。
緊接著,第二個頭顱,第三個頭顱,也從遠處的黑云探出,每一個都是千丈大小,無比驚人。
正是大鳥青芩。
它竟棲息在了黑云內。
因出現的方式過于劇烈,其四周云霧在這炸開中,形成了數不清的雷霆閃電,向著八方游走間,于黑云里將其萬丈肚子勾勒出來。
太大了。
許青目中所看,此刻小半個天空,似乎都被其籠罩。
或許是沉睡中被打擾,這大鳥青芩的脾氣有些暴躁,隨著傳出嘶鳴,它一吸之下,
頓時因云霧崩潰灑落在四周的雨水,居然倒流而去,化作三條長河,被它吸入口中。
這一幕,看得許青心神一震,他發現這一次的青芩,似乎是真身出現,所以比曾經所看龐大了太多。
尤其是他現在比當初來郡都時,修為提升了太多,也經歷了眾多事情,對于歸虛強者有所判斷。
此刻他親眼看到,黑云內露出的大鳥青芩,其三個猙獰頭顱的眼睛里都存在了無數道痕絲線,甚至身體上還有重疊之影,更是在其四周的閃電內,有一個又一個小世界形成又毀滅。
雖還沒有達到兆發歸一的程度,但其數千近萬丈的磅礴身軀所散發出的威壓,足以震撼天地。
許青這里心中升起巨大波瀾之事,一旁的寧炎已經是心驚肉跳了,滿目都是無法置信,因為這里不是他當初發現青芩的地方。
青芩的老巢,距離這里很遠很遠…
“它怎么會出現在這里,這不對啊,青芩的習性很懶,平日里幾乎不會外出!莫非…莫非它盯上我了!”
寧炎渾身哆嗦,內心翻涌之時,許青深吸口氣,頂著來自蒼穹的巨大壓力,上前幾步,向著天空上殘云內的三個巨大的頭顱,抱拳一拜。
“執劍者許青,拜見青芩前輩。”
隨著許青的開口,黑云內露出的三個頭顱,同時發出嘎的一聲,這聲音好似無數天雷炸開,轟鳴四方,更掀起狂風暴雨,使得許青身體不由自主的倒退開來,寧炎則是飛速哀嚎。
“完蛋了,青芩最不喜歡的,就是睡覺被吵醒,我們完蛋了!!”
“你給我閉嘴!”許青低吼,勉強站穩后,他向著天空再次一拜。
“青芩前輩,如今圣瀾族入侵,封海郡危機,晚輩懇請前輩出山,前輩若不想去戰場也可,不想出手也行,只需暫時跟隨在我身邊,允許我去借勢便好。”
許青言辭誠懇,說完又是一拜。
可其旁的寧炎,此刻都要哭了,顧不得許青的喝斥,連忙提醒。
“許青師兄沒用的,我其實之前就猜到你的想法,可實際上青芩的先祖雖追隨過玄幽古皇,且最終為其戰死,可這是后人賦予的美好描述啊。”
“真相是青芩的先祖作為當時的絕世兇禽,與古皇之間本是敵對,后因形勢所迫以及古皇承諾庇護其族后裔,所以才為古皇出戰而 亡。”
“神靈殘面到來,古皇離開望古大陸,沒有履行當初的承諾,香火之情已斷。”
“而青芩這里,雖與上一任郡守為友,但這也是因那位郡守曾對其有過巨大幫助,他離開后,他們之間因果已了,這也是青芩沒有隨其離開的原因。”
“我看過這八百年的封海郡志,青芩雖沒有與人族為敵,但也沒有相助過什么,一切都是憑其個人喜好。”
“而青芩的脾氣一向暴躁啊,這一點是公認的,其洪荒異種血脈之源的老祖,當年就是天地間出了名的吞食萬族的兇禽!”
“我們打擾了它的沉睡,這對青芩而言,就是怒意的源頭。”
“另外當初你看見我在它的爪子里沒有死,不是我肉身多強,是因為我身上的血脈,讓它有所忌憚,我…”
寧炎在旁,將自己所知道的連忙告知,聲音都在顫抖,甚至連一些他不能說的事,都說出一點,可見其心中的慌亂。
許青神色凝重,他聽出了寧炎話語里的很多問題,但此刻不是探尋之時,因為一股巨大的壓迫感,從蒼穹傳來。
青芩的三個巨大猙獰頭顱,竟在云霧外垂下,帶著兇意,靠近了許青與寧炎。
如此近距離,許青可以清晰看到這三個猙獰頭顱上沒有多少羽毛,滿是褶皺的紫紅色皮膚充滿了干裂與丑陋,紅色的雙眼更是透著被打擾的煩躁,那巨大且尖尖的嘴喙,散出恐怖威壓。
遠遠看去,天空上,與萬丈的青芩比較,許青和寧炎就好似小不點,微不足道的同時,這一幕的視覺沖擊也是驚人。
寧炎趕緊爆發自己的血脈之力,試圖化解自身的危機,至于許青那里,他顧不得了。
許青呼吸急促,沒有動,但體內的紫月已經從天宮內升起,正要開口時,青芩三個頭顱,沖著他聞了聞后,目中的煩躁居然消散。
其右側的頭顱更是忽然下沉,到了許青的身下后,向上一頂,輕柔的將許青的身體,馱到了頭上。
許青一愣。
寧炎眼睛徹底睜大,內心掀起滔天大浪,帶著無法置信,帶著不可思議,失聲驚呼。
“這…這…”
寧炎心神天翻地覆,徹底傻眼,整個人完完全全的呆在那里,對于眼前的這一幕,他只覺得腦海一片空白。
似乎就連思緒的能力,也都在這一刻停滯了。
實在是眼前的畫面,讓他太過震撼,甚至到了駭人聽聞的程度。
他來歷神秘,所以當初在十腸樹時,隊長拿出的東西他大都認識,也知曉很多許青不知道的事情,而他更明白,青芩的兇意以及與人族之間的瓜葛。
所以他之前才會那么告知許青,在他的認識里,對于超然的青芩而言,封海郡無論是不是人族掌握,它其實都沒區別。
就算是圣瀾族占據了這里,也不會輕易對它如何,基本上現在什么樣,還是什么樣。
所以,他很清楚青芩不會幫忙,也不會出戰。
可現在…
他看到性子高傲的青芩居然以右側的頭顱,將許青頂起,主動地讓許青站在了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