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六十四章 超凡時代
“命令…”
深海冷冷看著眼前的年輕男人。
顧慎的成長，它全部看在眼里…在很久之前，它就在顧慎身上感受到了威脅之意。
可從未有一刻，它的危機感，像如今這般強烈！
死海區的那些精神，仍然受它掌控。
但它卻無法對顧慎攻擊——
冥王火種也是火種，在顧慎熔煉了火種的那一刻，便已成為死海區的七位主人之一。
它精心謀劃的那場殺局，非但沒有殺死顧慎…反而讓后者成就了神座！
顧慎沒和深海廢話，他知道對方不會服從自己的命令，于是直接出手——
無數熾火翻涌，整片凈土驟明！
死海怒浪被熾火分離開來，一條近萬米的火海在死海腹內醞釀，撐開，然后化為長劍！
一如十年前幽鬼之籠覺醒的那般。
顧慎兩根手指抹過。
一抹極盡絢爛的光華自上而下斬切！
深海抬起雙手，死海沸亂翻涌，它試圖抵抗這一劍，但由于基層權限的設置，死海無法對最高席進行攻擊，所以這些精神力量，無法對顧慎的熾火之劍造成實質性的傷害。
于是長劍無比輕松且順利地斬開了深海的軀殼！
嘶啦！
主系統的生命力極其強韌，精神世界的戰敗，并不意味著什么，它在死海區凝聚的意識，就只是整片海域的一部分，所以這一戰它并沒有什么負擔…
身軀被熾火斬碎。
主系統將意識主動散開，化為萬千游魚。
既然死海區的精神力量無法調動，它便要換一種方法阻攔顧慎。
“嘩啦啦——”
顧慎兩根手指按在眉心之上，他釋放了自己的心流之力。
只見那重重斬下的熾火之劍，忽然細密震顫起來。
顧慎一念之間，將其遣散，使其碎裂化為千萬蓬細長流火。
自破后而立，參透生死之后，顧慎的心流之力，在精神世界中，已經突破了凡俗的上限…
此刻他試著捕捉深海在死海區中散開的那些意識，也試著尋找圖靈先生所說的“權限中心”。
整片海域，無數處黑暗隱匿之地。
深海散落的意識，分散四掠，試圖復原軀殼，但凝聚的下一瞬，就立刻有流火掠過，將其切開。
再復原，再切斬！
砰砰砰的炸裂之音，回蕩整片死海精神海域！
紅門外的那些觀戰者，看到了那片無比漆黑的死海，在一瞬之間，盛放出數之不清的炫目光華。
那是顧慎掠散開來的無數縷心流之力，裹挾熾火在死海各處爆炸，綻放產生的煙花。
這一幕很美。
無數煙火炸裂，熄滅，再炸裂。
死海不斷被照耀，深海分離獨立的那些意識，墜散在四面八方，在短短數秒就被點燃切斬了好幾次。
“嗡！”
一縷墨影，出現在死海區深底。
深海這縷意識，落在這片海底，立刻引動了一片青燦符文的震動。當年圖靈在締造深海之時，動用了古文之力，勾勒出三片海域，后來代碼戰爭結束，主系統通過連續不斷的迭代，進行自我防護…它擔心圖靈還活著，未來有一天帶著古文會來找自己清算。
所以…死海區的權限，它必須要好好藏起來。
只是，再怎么藏。
它也不具備抹除，修改的能力。
死海一片漆黑，可一旦觸碰到權限古文之所在，必定有輝光綻放。
轟隆隆！
一圈青燦符文被死海精神力量拔除，這片海底方圓十米的地殼被死海精神力量切割，主系統抱著這塊被青燦符文包裹的陸地石頭，快速向上游掠。
但下一刻。
一只大腳就出現在它的臉上。
砰的一道悶響！
顧慎一腳踩在了深海的臉上，就這么將其踩回海底，依舊沒有絲毫停歇之意，熾火順延腳底擴散，將這縷墨影焚燒至寂滅破碎！
顧慎瞥了眼這塊墜落切割的死海陸地，沒有投去第二縷目光。
這塊巨石，的確散發著未知古文的氣息。
這不是自己要找的“權限中心”。
如果觸碰，這塊巨石內的古文大概率會爆發…雖然死海區的精神力量無法對最高席造成攻擊，但是在死海區雕刻蘊含殺意的古文，卻不在程序規定的范圍之內。顧慎只需要看一眼就能猜到深海此刻在打什么主意。
自始至終，今夜的死海之戰，都不是為了決出高低勝負。
是獅醒。
所有人都是為了獅醒而戰。
而深海要做的…就是阻攔獅醒。
死海再一次沸騰。
深海放棄了對顧慎直接展開進攻的念頭，它將汲取而來的精神力量，全部用在了“繁衍”自身這件事情上。
于是海域之中，那不斷被熾火切斬的墨影，一生二二生四，數秒便變得密密麻麻，幾乎將整片海域都填滿——
熾火瘋狂切斬。
可動用了三片海域算力的深海，繁衍出來的主系統意識分身，實在太多。
從熾火斬切中逃脫出來的這些墨影，一個個墜沉抵達死海地面，它們做了和先前那縷墨影一模一樣的事情…在沸亂的海水之中，千萬縷青燦古文輝光照耀爆發，這就是深海三十年來在死海區埋下的最后手段。
它將死海的每一片土地，都刻下了古文。
權限中心，就藏在其中。
轟隆隆隆！
雷鳴般的震響在地面響起，這些墨影如飛蟻一般，搬起死海區的石塊，激蕩出千萬縷青光，整片死海被古文的符文輝光照亮，就連熾火的光芒都在此刻被壓過一頭。
“這就是你的最后手段么？”
顧慎面無表情地看著頭頂，那懸浮而起的青光陸地。
他笑了笑：“你是不是有些太低估我們了？”
褚靈伸出手指。
她緩緩指向青光之中的某一處。
若由別人來看，千萬縷光都一樣。
可換做是她。
千萬縷光，不一樣。
因為她真的認識古文。
顧慎沒有絲毫猶豫，張弓搭箭，真理.熄燭在精神世界毫無壓力地引召而出，他引召這把大弓的目的，主要是動用阿喀琉斯之踵，熾火視野將死海區籠罩。
這一箭并沒有多么花哨。
只是一道很輕的音爆。
整片死海被清空出一條細狹筆直的箭矢軌跡。
緊接著便是將整片海域都要震碎的劇烈爆炸之音，沉悶如天雷般的響起，深海辛苦勾勒三十年的那些古文在一瞬間便被射爆。
抱著“權限中心”的那縷墨影，瞳孔收縮，它還來不及做出任何反應，胸膛就已經被灼熱的箭矢撕裂，整具精神軀殼被瞬間湮滅成為虛無。
顧慎瞬身抵達權限中心石碑之處，他伸手握住石碑，在盛大的爆炸之中，將精神力灌入石碑之中。
獅醒代碼在這一刻擴散。
“轟隆隆隆！”
盛大的爆炸沖擊波擴散而來，陸南梔在最后時刻關上了紅門。
這是顧慎精神提醒的結果。
熔煉冥火之后，顧慎已經實現了某種意義上的生命層次遷躍，雖然在熔煉火種之前，他的精神力便已是神座以下獨一檔的存在…在射出熄燭之前，顧慎便分出了一縷心流之力，提醒紅門外的夫人，關上門戶。
如今晉升神座，成為最高席，他有無數種辦法，安全離開死海區這片精神海域。
可陸南梔他們就不一樣了。
深海不會因為自己的熄燭一箭而死去，甚至不會付出什么太大的代價。
這一戰并沒有結束。
深海一定會擊碎紅門，甚至會尋找機會，入侵陣列盒海域。
權限中心已經找到，這一戰已然獲勝。
紅門大概率是保不住了。
如果提前關上門戶，至少可以做到全體成員安全撤離。
花幟大廈的地底，那些集體進入陣列盒海域的兩洲高層，此刻驚魂未定地醒來，人人臉上都掛滿汗水，眼中還留有余悸，因為剛剛的那一戰實在太震撼…
宋慈和陸南槿攙扶著夫人。
北洲那些要塞駐守者，也都是腳步虛浮，有些站立不穩。
即便作為觀看者…他們都感到一陣眩暈。
可見浸入死海區，需要消耗多大的精神。
“顧慎，成功了么？”
宮紫聲音沙啞，揉著額首，剛剛回到現實世界，他便連忙開口。
這是每個人都惦記掛牽的問題！
最后關頭，那幾乎沖出紅門的爆炸輝光，實在太耀眼了，沒人看清爆炸之后的畫面。
“嗡！”
陸南梔深吸一口氣，她調出現實世界中大都此刻的畫面。
無人機懸掛在天頂。
此刻映入眾人眼簾的，是大都核心區的禮堂，夜幕柔和，禮堂之中流淌出典雅悠揚的古典樂，只不過圍繞禮堂的街道卻好像油畫一般靜默凝固了，時間好像在這一刻靜止…準確地說，是人群靜止了。
畫面切轉，增加。
陸陸續續不斷有畫面涌入花幟地底的會議室。
江灘，老城區，瀛海，整片江南，再加上江北…甚至苔原的偏僻小鎮，全都呈現先前的場面。
“入夢了…”
費舍爾喃喃開口，聲音在腦袋魚缸之中濺起一連串水泡。
他靠著墻壁，緩緩跌坐下來，心情激蕩，極其復雜。
安靜。
會議室極度的安靜。
所有人都知道，這畫面意味著什么。
整座東洲，陷入了無比靜謐的夢境之中。
這意味著，獅醒代碼已經通過死海區權限中心擴散。
顧慎在這一刻，成功完成了催眠。
這是有史以來，最大規模的一場催眠。
“北洲呢…北洲的畫面呢？”
費舍爾忽然想到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東洲的催眠成功施展了，那么北洲呢？
地底研究所和花幟早就搭建了秘密的合作關系。
此刻的數據傳輸，是繞過深海進行的，所以需要一些時間…片刻之后，投影幕布之上多出了北洲的景象。
中央城天頂掠行的那些源能艇，在同一時刻齊齊凝滯。
那些超凡者仍然自由暢行，只不過飛艇被管控，也被勒令強行停止。
雖然獅醒代碼只對凡俗投放，為了確保“催眠時間”內的秩序平穩，顧慎以最高席的權限施加了禁空之令，于是那些超凡者們神情茫然困惑地看著身下熄火的飛艇。
關于中洲頒布覺醒法案的消息…已經在超凡者世界傳開。
所以只過了數秒。
這些超凡者的眼神便從茫然變成了震撼。
他們已經意識到…這凝滯的畫面意味著什么了。
中央城，落銀城要塞，蟬翼城要塞，龍骨要塞，牯堡…
大量的畫面落在花幟地底會議室中。
這些畫面，都是由“駐守者副官”拍攝，實時傳遞的。
蟬翼城要塞的巨壁之上，坐著一道身影，衛誠伸出玉手，對著身下背后的靜默要塞，豎起大拇指。
牯堡大雪翻飛，鄒副官傳遞畫面的時候，拍攝了林霖和顧南風的背影。
“…成功了。”
費舍爾聲音沙啞到了極點。
深鱗城的數據也傳輸到了熒幕之上。
看著自己默默守護的那些人，也在此刻進入獅醒夢境。
活魚忽然覺得自己眼眶有些濕潤，下意識伸手抹了一把魚缸，激起一陣嘩啦啦的水聲，他連忙收回手掌。
幸好自己戴著魚缸，沒有人看見這一幕。
深鱗城的鐵血駐守者情難自禁，潸然落淚，可不是什么有趣的新聞。
北洲那些駐守者們，比費舍爾好不了多少。
他們為了要塞，為了邊陲付出了太多，太多…
深海的“平衡化”固然可以處理一部分信息，可北洲軍團如此龐大，為了維持超凡世界的秩序，每座要塞都要定期對凡俗戰士，進行精神催眠…這種長期催眠，對凡俗并不是一件好事，他們當然不愿意這么做，只是之前沒得選。
如今，則不需要了。
陸南梔看著那巨幕之上，一幕幕寂靜的畫面投來。
此時此刻，她心中的情緒無法用言語來描述。
已經數不清，這三十年，為了守護紅門，她一共付出了多少的心血。
但毋庸置疑…
所有的付出，一切的投入，都是值得的。
陸南梔在宋慈陸南瑾的攙扶下站穩身子，她努力控制著自己的聲音，讓其不那么顫抖。
“諸位，恭喜你們…見證了歷史！”
“從今天起…人類，就此進入超凡時代！”
“屬于自己的…超凡時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