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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二十三章 二重黃金神域

  雪白刺目的太陽在蟬翼城的遠端照射。

  西洲云船艦隊抵達了西北要塞的咽喉之地,孟西洲默默看著屏幕,她最后的精神鏈接只是持續了數十秒就斷開,她就這么看著顧南風的東洲艦隊駛入虛空之中。

  剛剛的通緝,已經傳遍了深水區。

  西洲這邊,自然也收到了。

  “…就這么走了么?”

  孟西洲輕嘆一聲。

  巴圖看著這一幕,安慰道:“神女大人,有些事情不必強求,顧南風和顧慎交情極好,他必定是想搶先一步去要塞外查清此案。”

  “嗯。”

  孟西洲吸了一口氣,平復心情,緩緩道:“我們此次離開要塞,所做之事,極其重要…即便和南風聯系上,也無法同行,他們先行一步也好。”

  巴圖默默攥攏雙拳。

  他望向云船準備的那些獻命者。

  是啊。

  這次光明城離開要塞要做的事情很重要…絕對不能有任何失誤。

  云船艦隊在蟬翼城上空止住前進之勢。

  衛誠獨自一人攔在了云船之前,在他背后是滿編的第二軍團征調艦艇。

  “抱歉,如今蟬翼城動蕩,我不能讓你們就這么去往舊世界。”

  衛誠并沒有像對待顧南風那樣,對待孟西洲…這兩人之間的關系,五洲高層人盡皆知,可是那和他又有什么關系?

  之所以放行顧南風,因為東洲是北洲最可靠的盟友!

  這些年來,合流計劃平穩推行。

  兩座大洲互通有無,彼此幫扶,衛誠和顧南風早些年還是軍團之中一起戰斗過的戰友…可光明城呢?光明城在北洲要塞內安插的暗子,到現在還沒有完全揭出,當年伐紅戰爭的那些丑事沒有被捅上臺面,但衛誠多多少少還是有所耳聞的。

  如今北洲軍團最討厭的勢力,不是源之塔,而是光明城!

  曾經的朋友,反手一刀。

  這種滋味可不好受。

  “我們是來幫助蟬翼城的。”

  孟西洲知道光明城和北洲關系不好,也知道那些歷史遺留的舊案…有些事情只靠道歉是沒有用的,她剛剛登上神殿高位,哪怕想要做出補償,也需要時間。

  所以她此刻只能盡可能放緩語氣,表現自己的誠意。

  “蟬翼城并不需要你們的幫助。”

  衛誠平靜道:“我們有足夠強大的力量來保護自己。”

  “聯邦律法里規定,舊世界的出入權限,只是暫交要塞邊陲代為掌控…所有人類都有權力離開五洲,去往舊世界探索。”

  巴圖開口了。

  他知道此時不能爭吵,但以孟西洲的性格很有可能真被攔住,于是搬出了律法。

  “…所以你們只是想離開五洲?”

  衛誠面無表情說道:“如果你們執意離開,蟬翼城不會阻攔,但巨壁和傘之防線不會提供任何回饋數據以及幫助。”

  “我們不需要。”

  巴圖繼續道;“我們只希望現在就能離開,越快越好。”

  “抱歉,你們需要等待。”

  衛誠瞥了眼光明城的云船艦隊,淡淡開口:“越來越多的源能艇都在向蟬翼城靠近,如果每一個人都提出出塞要求,蟬翼城該怎么辦?開啟一次‘傘之防線’需要消耗大量的源質和資源。”

  “等多久?”

  孟西洲沉默開口。

  衛誠轉身就要離開:“我無法給出明確的時間答復,但大型云船和艦隊的通行十分麻煩,需要特別報備和批注。”

  “如果我沒記錯的話,如果是單獨的中小型源能艇需要離開巨壁,并不需要特別報備和批注對吧…”

  下一刻,孟西洲的話語讓他頓住。

  衛誠頭疼看著神女。

  他身為要塞臨時駐守者,手中握著相當的權力,可如果對方一切按照流程去走…

  他很難攔住。

  數分鐘后。

  孟西洲搭乘一艘搭載不到三十人的中型云船,就這么駛出了蟬翼城巨壁。

  之所以如此急切想要離開,只是因為他們背負著一個重要的任務。

  那就是引召光明神座。

  這艘中型云船的船艙之中,有七位獻命者靜坐在地,他們披著灌注了光明賜福之力的法袍,從啟航的那一刻便安安靜靜帶在船內,云船艦隊能不能第一時間進入舊世界其實沒那么重要,只要能將他們送出要塞,便足夠了。

  沒有人知道光明神座大人為什么要在舊世界神臨。

  這是神座大人的命令。

  知道這一點,便足夠了。

  這艘渺如米粒的云船,在舊世界的虛空之中緩緩橫渡,孟西洲和巴圖掌控著方向,他們沒有第一時間追逐顧南風所在的位置,反而是挑選了一個相距較遠的航向。

  光明的引召,會引起極大的動靜。

  即便這里已經處于舊世界,他們依舊要小心,謹慎。

  最終,云船停在了一片漆黑的破碎陸地之上,這里距離那座折射光芒的雪山很遠,遠到沒有一縷光能夠照射此處,云船熄滅燈光之后便徹底淹沒在黑暗之中。

  那七位獻命者來到了云船甲板位置,他們割開了自己的手腕,以自身的鮮血作為飼品,來換取光明的降臨。

  “滴答!”

  鮮血落在云船之上,濺起清脆的回音。

  殷紅的血液垂落反彈,在躍起的那一刻化為金燦之色,一顆顆鮮血血珠在空中兜轉,飛旋,披著法袍的七位獻命者在這一刻開始枯萎,他們的肌膚開始凹陷,血肉快速萎縮,可他們的眼神卻更加堅定,單看瞳孔甚至會感受到他們的精神在劇烈膨脹。

  那是光明的意志跨越虛空降臨的后果。

  對于信奉者而言。

  一輩子,能有一次,親眼見到“真神”,便足以稱得上此生無憾。

  即便動用自己生命,換取這一次見面…也值得!

  “呼…”

  巴圖在一旁觀看,他緊張屏息。

  光明垂降在這黑暗之地,無數流明如瀑布倒卷一般,從云船艦隊的陣紋地面翻涌而出,這七位獻命者用信仰和生命作為代價,溝通了光明的權柄,引召出了這扇圣潔威嚴的高聳之門。

  通天光柱出現在舊世界。

  同時。

  這道光柱也出現在光明城的紅湖彼岸,那間殘破枯敗的老屋之前。

  老人平靜注視著眼前的光柱。

  紅湖前所未有的寧靜。

  大霧遮掩了紅湖彼岸的景象,也遮掩了這道近乎直抵穹霄的圣光,對于那些在光明城生活居住的凡俗而言,此刻的城區并沒有任何變化…只是垂暮之際舊日沉淪,明明已經很久沒有上升的新日,重新從湖水那邊升起。

  神跡重新降臨在日落山上。

  老人默默握了握拳頭…

  這具身軀實在太老了,老的像是一團棉絮,吹口氣就會散掉。

  再強大的人,也很難對抗歲月。

  老的快要死了,就只剩下一口氣,哪怕是神座又能如何?

  “拋開‘本源力量’…這具身軀的強度還不如白蜥。”

  深海凝視著自己的手掌,光明城這二十年都沒怎么出現過神跡,原因很簡單,它入主這具軀殼之后,能動用的便只有極其簡單的一部分本源之力…就像是它操縱白蜥和銹骨對決的那場戰斗一樣。

  雖然有大量的理論知識儲備,但它的戰斗經驗幾乎為零。

  拿著高階超凡者的身軀,去碾壓低階,這沒有問題。

  可如果同階對戰…它一定處于下風。

  白蜥那場戰斗,就是深海從頭到尾都被銹骨壓制著打,當然這是它算力還不夠強大的緣故,如今第十一次升級就快要完成了,這種窘境很快也會迎來終結,只要算力足夠強大,沒有什么戰斗是不能打贏的,在算力足夠支撐的情況下,它可以預測到對手的每一個想法和可能,完全掌握這場戰斗的走向。

  為了不讓光明神座露餡。

  深海必須時不時讓它拋頭露面…當然是精神世界里的拋頭露面。

  所以“神臨”這件事情,是永遠不可能發生的,至少不可能在五洲這片地界發生,一旦讓最高席看出了它的破綻,那么它所謀劃的布局就會被破壞。

  回頭來看便會發現,其實多魯河災境的神臨,從一開始就注定了必定會失敗。

  哪怕沒有外力干擾。

  深海也不會真正讓這具身軀進行“神臨”…這只是它證明光明神座還活著的一種辦法,從最終結果來看,這個辦法十分成功,多魯河神臨失敗之后,沒有任何人對光明城產生懷疑。

  可如今則不一樣了。

  它請求清朧出面,說服風暴出手…只要確保這兩位能夠拖住女皇和白術,它的神臨便不再具備風險,五洲境內已經沒有能夠和“光明神座”對抗的人物了。

  新一任的酒之主還在成長之中,而且十分稚嫩,不足為懼。

  至于冥王。

  外界關于冥王的消息甚囂塵上,各種猜測言之鑿鑿。

  但很可惜…

  在深海的視角中,冥王從來就不是它需要考慮的威脅。

  東洲。

  清冢陵園。

  海浪滔天,兩道身影在陵園之中廝殺,內陵并不算大,可當黃金神域釋放之后,這片地界便被拽入平移到了虛空之中,海水倒灌之下,黃金神域已經被徹底淹沒。

  青年白術的周身纏繞著無數金芒。

  他根本就不在乎風暴神座搬來多少海水,此刻黃金神域背負著萬鈞重量,可他依舊速度極快,每一拳打出都帶著音爆之聲。

  怒吼之音和海嘯混疊在一起。

  風暴神座被打得節節敗退,他的發絲已經散亂,神袍也綻裂了好幾個口子,白術的拳頭讓他想起了三十年前的顧長志。

  他成為神座的時間已經很久了,雖然沒有辦法和光明天空相比。

  但顧長志成神之時,他已經在王座上坐了十多年。

  只是…

  在親眼看到成神之后顧長志的那一刻,風暴神座就知道,自己很快就會被這個東洲年輕人超越,那個家伙身上散發著無畏如太陽一般的輝光,那股純粹浩蕩的戰意比光明神座還要刺眼。

  這樣的人,注定會勇猛精進。

  可白術和顧長志不同。

  白術的性格與顧長志完全相反…他熔煉火種,成就神座,這一切事情,都十分低調,沒有鬧得沸沸揚揚。

  即便成功執掌火種,也沒有離開過陵園一步。

  白術從來就喜歡獨處,所以在陵園神戰之后,他便一個人安安靜靜在陵園中閉關。

  這些年,沒有人知道他將倒流修行到了什么地步,也沒有人清楚他到底將斗戰火種的本源力量掌控了幾成…直至此刻打起架來,風暴才意識到,這是一個不遜色顧長志多少的絕頂天才。

  他搬來無邊海水,砸向白術。

  每當海水要落下之時,倒流便會發動——

  所有的水流全部倒卷,重新回到風暴的潮汐神域之中,在這兩股本源力量的對撞之下,白術的倒流近乎碾壓了風暴神座,他逼迫眼前之人與自己肉搏廝殺。

  可風暴神座哪里是白術的對手?

  他以神座權柄凝聚三叉戟,以神器斬切白術,但倒流無處不在,青年白術的精氣神都在巔峰鼎盛的年代,他掌控著這片神域里每一個角落的時間,打得風暴不斷咳血…

  但神戰之間想分出勝負生死極其困難。

  風暴的傷勢恢復極快。

  他一次又一次嘗試突破倒流的界限,但一次又一次失敗。

  打到后面,三叉戟都被打得崩裂出碎口了!

  終于,白術停止了進攻。

  他渾身被金光籠罩,站在無量海水之上,猶如一尊金燦大日。

  另外一邊,風暴神座極其狼狽,他整個人的神袍都被撕裂成一片片布條,看上去像是乞丐的裝扮,雖然血肉之軀仍然無恙,但斗戰的進攻爆發力量實在太強。

  那些被撕裂的血肉痊愈之后,仍然留下了傷疤,淤青,紅腫。

  伴隨著一道道痛苦涌入心湖。

  風暴神座的臉色很是難看,他主動登門拜訪,而后被打成這個模樣…其實他在戰斗打到一半的時候就想離開了,但這才過去了多久?不到半天!

  他答應光明神座,自己要拖住白術三天!

  三天!!!

  現在的他,已經是度秒如年的狀態…真要硬拖三天,他很可能會被打成重傷。

  “你來找我登門拜訪,其實就是要拖延時間,不讓我離開陵園,離開東洲的…對吧?”

  白術開口了。

  這場大戰爆發到現在,這是他的第一句話。

  他素來沒什么廢話,既然對方要戰,那么他便全力應戰…只是一打起來白術就知道,風暴不是真的想和自己分出生死,對方每一招都是想將戰局拖到“拉鋸戰”中。

  神座的力量無窮無盡。

  一旦進入拉鋸戰…打上幾天幾夜,都是常態。

  而風暴這么做的原因只有一個。

  他在為別人拖延時間。

  最高席對于彼此的火種氣息都十分敏感,就在剛剛,西洲的光明氣息無比強烈,幾乎要將天頂撐裂,這強烈氣息出現的那一刻,白術便知道風暴神座的真實來意了。

  光明神座在借用門離開五洲。

  這種情況,其實算是違例。

  如果放到平日,自己一定會立刻追出去…可如今風暴在陵園之中,自己只能眼睜睜看著。

  白術第一時間用精神聯系林蕾。

  但精神鏈接失敗。

  很顯然,林蕾也遭遇了意外情況。

  光明神座外出舊世界神臨這件事情,絕對不是臨時起意,而是早有預謀,北洲那邊也有一人負責阻攔神座級的人物外出,至于是誰,用腳指頭也能想出來。

  只有清朧。

  “清朧這么做,是因為他掌控著全局,而且可以進入外洲神域之后全身而退。”

  白術背負雙手,看著眼前的男人,他譏諷問道:“至于你…你這么做,有什么好處?”

  風暴沉默片刻,面無表情道:“我這么做,自然有我的理由。”

  “很好。”

  白術冷冷開口:“既然你愿意為清朧當馬前卒,那么便要做好戰死的準備。冰海遺跡的那筆賬,我還沒跟你算,既然你送上門,那么不妨新賬舊賬在今日都結算了!”

  “轟!”

  黃金神域再次降臨。

  原先的黃金神域,已經足夠具有威壓。

  但此刻…

  第二重黃金神域,疊加在先前那座之上,磅礴神威轟鳴徹響,風暴瞳孔收縮,他能感覺到自己的海域瞬間被下壓了一大截。

  以青年姿態顯世的白術,長發飛舞。

  每一根發絲,都被火種之力包裹,渲染成了璀璨的金黃之色。

  白術和林蕾,都是最高席中新晉的“神座”,風暴從來不質疑成就神位之人的天賦,只是在接觸本源之后,決定雙方實力強弱的因素,一般就只剩下時間,因為大家都是天才,誰也不會輸給誰。

  既然都是天才,那么他比白術早修行了三四十年,憑什么會輸?

  這也是風暴敢于踏入清冢陵園的真正原因——

  他不覺得自己會輸。

  直至此時,風暴意識到了一個很重要的問題,那就是清朧這個老東西看起來風輕云淡什么都不在乎,但其實他才是最高席中最狡詐最陰險的那人,這次的“阻攔行動”,是清朧先挑選的。

  他挑選了林蕾,而不是白術。

  為什么清朧這么選?

  答案就在眼前。

  第二重黃金神域垂降,白術一拳砸出,倒流與斗戰權柄齊出,風暴神座怒吼著祭出神器三叉戟,無量大海卷起千米巨浪,但在這一刻被黃金拳頭打碎。

  這一拳打在三叉戟的戟尖之上,震出刺耳欲聾的金鐵之音!

  咔嚓!

  三叉戟斷裂!

  這一拳一往無前,白術繼續前掠。

  無量海域徹底被黃金神域壓制!

  風暴神座的怒吼聲音在海面上回蕩,他運轉全部力量,與白術對拳!

  最終他的拳頭被直接打穿!

  紛紛揚揚的神血潑灑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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