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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四章 開剪

  “鐵衣…”

  顧老爺子看到宮紫身上那件鐵衣之時,神情變得精彩起來。

  這玩意兒出現在了宮紫的身上…

  原因只有一個。

  顧騎麟唇角止不住翹起,努力憋笑,意味深長地望向顧慎,眼神里滿滿當當是對年輕后輩的欣賞。

  好小子,不愧是我看中的人!

  “那件鐵衣,看上去似乎很是粗糙啊…”

  周老先生雙手按住拐杖,喃喃說道:“宮家的小家伙可不是魯莽之輩…帶上這樣的封印物參戰…是有特殊效果么?”

  周老先生注意到了顧騎麟唇角隱含的笑意,微微一怔:“這件鐵衣,有什么特別之處么?”

  顧騎麟笑而不語。

  廉舟瞇起雙眼。

  他盯著那件鐵衣…出于謹慎,他動用了自己的精神力仔細感應。

  可無論怎么看,那件鐵衣似乎都沒有什么異樣。

  只是一件普通鐵衣?

  他微微挪首,求助性地望向了會場一側的“韓當師兄”,后者面無表情,動作隱晦地叩了叩膝蓋,并攏兩根手指緩慢劃過。

  意思很明顯。

  這是示意廉舟…快一點結束戰斗。

  就像是昨天的半決賽一樣——

  全力爆發紙剪,贏下最后的對決!

  而這個動作,其實也就等于告訴廉舟…那件鐵衣,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封印物。

  動手即可!

  “呼…”

  廉舟深吸一口氣,對宮紫緩緩行了一禮。

  這算是開打前的禮節。

  一揖完畢,他毫不猶豫,直接祭出紙剪,只見一縷無心之影,在其掌心浮現——

  磅礴的精神力注入其中!

  會場中央,有空氣撕裂之音響起!

  下一刻!

  那道無形之影從廉舟掌心消失。

  紙剪速度之快,令人匪夷所思,只是一剎,就剪地空氣爆碎——

  會場的觀戰席爆發出一道道驚呼聲音!

  這枚紙剪再出現時,便在宮紫的肩頭!

  只不過與先前直接將指揮所第七層超凡者身軀剪碎的場景不同,這一次紙剪徹底顯露了原型,這件剪刀封印物只有巴掌大小,紙片質地看似纖薄的剪刀刀片,卻是無比鋒銳!

  只是…此刻的鐵箭根本沒有爆發出瞬息數十上百下的殺傷力!

  只是第一下,就碰了壁!

  “嗡”的一聲。

  極其沉重,而且刺耳的撞響聲音,聽得人直皺眉頭。

  廉舟面色驟變。

  他怎么也想不到,自己注入大量精神力的半S級封印物紙剪,剪在那件鐵衣之上,竟然發出了如此聲響…這是,剪不碎么?

  怎么可能!

  自己的紙剪連小山都能剪開!

  “這就是你準備的手段么…的確是件古怪的封印物!”

  廉舟深吸一口氣,頗有些忌憚地望向那件鐵衣。

  “但…也僅限于此了!”

  刺耳的撞擊聲音也嚇了宮紫一跳。

  即便宮紫早早為這一戰做了準備…也沒有料到這一剪竟然來得如此之快。

  還沒有反應過來,一切就已經結束!

  宮紫深吸一口氣,顧慎所贈的鐵衣…實在是幫了大忙!

  毫不猶豫,他飛快向前沖去!

  這是空間有限的“擂臺戰”,整個會場的作戰環境都相當狹窄,宮紫腳尖一點,猶如利箭一般疾射而出。

  “撕拉——”

  廉舟立即反應過來。

  他勐然后撤,同時操縱紙剪從鐵衣之上拔離,只不過收手之后不經意間的一瞥…他的心都涼了半截。

  這封印物好生可怕,只怕也是頂尖的A級物件!

  只一下!無堅不摧的紙剪,尖端的鋒銳之處竟然折斷了一個小角!

  來不及思考。

  他再次祭出紙剪,雖然宮紫有一件鐵衣護身,可再那鐵衣怎么籠罩,也不可能將全身都罩住…這一次他不再顧及宮紫宮家大少爺的身份,直接操縱紙剪,向著對方頭顱斬去!

  這一幕,被宮家的超凡者們看在眼里。

  宮家的家主神情陰沉,望向會場對座的臨時大裁決官朱望,后者閉目養神,羊裝不聞,顯然是不準備有任何喝止動作。

  “嗖”的一聲。

  頭頂之上,再次是一道極輕極輕的撕裂之音響起!

  宮紫掠行的身軀,勐然停頓一剎。

  他的面前浮現了一片剪刀虛影,那片剪刀虛影來得太快,只一瞬間就出現在這個位置,放緩無數倍來看,反倒像是宮紫自己撞到了紙剪之上。

  這一招太快,根本無法閃避…

  其實這就是韓當先前示意廉舟趕緊動手的原因。

  既然決定了要拿下這屆新人戰的冠軍。

  那么…過程就不再重要,得罪指揮所,得罪宮家?如果要奪冠,這就是無法避免的事實。

  趕緊結束這一切,才是最重要的!

  紙剪這樣的封印物,實在是太難防守,擁有這樣的物件,就算明擺著告訴你…我要進攻了,你也沒有任何辦法。

  以第七層超凡者的力量,根本就不可能躲開紙剪的進攻!

  躲不掉。

  扛不住。

  那么結果…就只有輸!

  “嗡”的爆響聲中。

  宮紫的童孔里,倒映出紙剪狠狠收攏的畫面!

  他來不及躲。

  也完全沒有躲。

  在最后時刻…他一拳轟出,磅礴的超凡源質凝聚而出,同樣對準廉舟的腦袋。

  他選擇對殺!

  在第二次紙剪祭出的那一刻,朱望睜開了雙眼。

  他望向會場對面的宮家人。

  五大家中,顧白一騎當先,隨后便是宮家,作為長野當之無愧的“巨擘世家”,宮家這些年一直奉行著平衡之道。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而此刻,宮家圍繞家主而坐的那幾位高階超凡者,望向裁決所坐席的神情明顯發生了變化。

  這些人神情陰沉。

  但…也僅僅只是神情陰沉。

  與半決賽的“楚塵”不同,宮紫的背后是整個宮家,這位少主的身份就決定了一個事實…這場新人戰他可能會輸,但絕不可能遭遇昨日楚塵的那種重創。

  這些宮家高手沒有出動,強行干預紙剪的爆頭一殺。

  很顯然…

  他們并不擔心宮紫會被紙剪傷害。

  朱望皺起了眉頭。

  下一刻!

  “珰——”

  會場正中央爆發出了一道悠長而震耳的轟鳴,一道無形的大鐘虛影在會場上空擴散,熾烈的火光將宮紫渾身籠罩,一縷一縷流火將其貼身纏繞,一尊巨大的鳳凰虛影盤踞在若隱若現的大鐘之上,而紙剪破碎的刀口,此刻死死卡在了大鐘表面。

  宮紫渾身燃燒著赤紅色的凰火。

  他的衣衫全都在火焰灼燒中熊熊沸騰,唯獨鐵衣不曾被點燃,于是原先那件看似笨拙的鐵衣…此刻在凰焰的映襯之下,照現出獨特的鎏金之色,猶如傳說中古代神靈的戰胃。

  會場中的煙塵徐徐散開。

  所有人都看清了此刻的局勢——

  兩人距離極近,保持著最后的對峙。

  紙剪最終懸停在了宮紫的眉心位置,一座盤踞鳳凰的鎏金大鐘的表面被剪碎了一個豁口,無數凰焰流淌,向內匯聚。

  凰鐘被紙剪剪破。

  或許是因為,先前遭受了一次挫斷的緣故…紙剪的全力一絞,只是將凰鐘剪破一個缺口,并沒有真正突破那層防御。

  而反觀紙剪,經歷了兩次挫傷,其尖端卻是徹底被折斷。

  此刻,兩件頂級封印物的超凡源質傾瀉而出,兩股能量勢同水火,如無聲的暗流,形成激烈的抗爭…而在對峙的另外一邊,宮紫的拳頭稍稍向一側偏轉了些許。

  最后時刻。

  他沒有選擇一拳砸碎廉舟的腦袋。

  而是微微偏移了一些。

  一部分原因是“仁慈”,另外一部分原因是,這一戰勝負已分。

  這一拳,如果沒有改變方向…那么就是以傷換死!

  有凰鐘庇護。

  就算紙剪能夠剪傷自己,但造成的傷害,也只是有限。

  而自己這一拳,是足以打死沒有封印物保護的廉舟的。

  宮紫面無表情地開口。

  廉舟怔怔出神,看著那枚拳頭,從自己面頰一旁緩緩收回…

  “你輸了。”

  煙塵四散之后,會場先是短暫沉寂了數秒。

  緊接著。

  迎來巨大的爆發。

  “這是…半S級封印物凰鐘!”

  “還有紙剪!也是曾經的S級封印物!”

  有人認出了那座大鐘以及小剪的來歷。

  嘩然聲音瞬間嘈雜起來。

  聯邦政府對封印物的評級十分苛刻,按照殺傷力程度以及蘊含源質數量,劃分為S級,A級,B級…依次往下數個等級。

  A級封印物已經是極其強大,極其了得的禁忌物件,如果不能被人完全駕馭,那么就要被封鎖在聯邦政府的物件禁閉室內,以防流出之后,威脅秩序安全。

  至于傳聞中的“S級”封印物,更是鳳毛麟角。

  很少有人能夠見到真正的“S級”封印物,因為駕馭難度太高,所以即便存在,也是被聯邦政府嚴加看管…放眼整個東洲,有資格管理高階封印物的勢力少之又少。

  當然,長野的三所五大家都在這“少之又少”的范圍之中。

  以往的新人戰,出現“A級”封印物,已經算是一樁大新聞。

  這一次,先是紙剪,再是凰鐘,這兩件物品都是從S級評分跌落的“昔日神物”,但無論怎么看…都不該是出現在第三階段超凡者手中的物件。

  “聽說那紙剪可是朱望裁決官的秘寶…為了奪冠,竟是將如此寶貝都賜予弟子…”

  “你瘋了,裁決官的名頭也是你能叫的?如今要喊大裁決官!”

  “嘖…臨時的…”

  “幸好宮家那位少爺提前有所準備,有凰鐘和那件鐵衣雙重保險…才能贏下這場比賽…”

  這些竊竊細語的議論聲音,在煙塵繚繞的會場四處響起。

  這些聲音收入耳中,原先神情波瀾不驚的朱望,此刻面色隱約難看起來。

  “比賽還沒有結束!”

  一道陰柔聲音,勐然響起。

  韓當站了起來。

  嘈雜的會場,因為韓當的出面,驟然變得安靜。

  一道強大的精神力掠過數百上千道坐席,韓當釋放了自己的真言領域,但他極有分寸,當著諸位大老巨擘的面,只是以精神力壓下了會場的嘈雜聲音,便重新收回。

  “我要舉報…有人違規!”

  他面無表情,指出了一個很嚴肅的問題。

  “新人戰規定,只允許帶一件封印物參戰…宮家這位帶了兩件,該如何處理?”

  會場內的許多嘈雜聲音都消失了…不僅僅是因為真言領域的壓制。

  因為這些觀戰者們也意識到了韓當所說的問題,如果說,最后阻擋紙剪致命一擊的封印物,是凰鐘,那么最開始的那件鐵衣呢?

  新人戰的規定里,明文寫了。

  所有參賽者,只允許帶一件封印物參戰!

  “周老…請問在新人戰中,違背規定的作弊者,該如何處置?”

  韓當望向會場對面的聯邦安全委員會會長。

  一道道目光注視而下。

  周老皺起了眉頭,他緩緩說出聯邦的條例:“違例作弊者…開除比賽資格,取消作戰成績…”

  韓當繼續問道:“那么宮紫攜帶兩件封印物,算不算違例作弊呢?”

  周老還沒有開口。

  在他的身旁,一道年輕的身影便緩緩站起,同時那平靜的聲音,在整個會場內回蕩。

  “當然…”

  “不算。”

  “顧慎…”

  韓當盯著眼前的少年。

  他面色沒有什么變化,但實際上心中怒意卻早已滔天,這幾日他偃旗息鼓,沒有去找顧慎的麻煩…反倒是顧慎主動站了出來!

  “這件鐵衣是我借給宮兄的。”顧慎澹澹說道:“這根本就不是封印物,充其量只能說是比尋常鋼鐵要堅硬了一些…”

  “放屁!”

  韓當聽聞此言,下意識憤怒開口,緊接著他立即意識到了自己的失態,連忙調整神情,冷冷反問道:“能擋紙剪一擊,你說這不是封印物?”

  顧慎笑了。

  他柔聲道:“如果不相信的話,大可以讓安全委員會拿去調查,檢驗成分…周老,不若您現在就前去檢查一下?”

  周老意味深長地望向顧慎,又望向顧騎麟。

  他聯想到了兩位先前看到鐵衣時的笑意…彷佛明白了什么。

  當著整個會場,所有人的面,周老來到了宮紫身前…凰鐘的流火徐徐撤去,紙剪啷當落地,那件被映襯熾紅的鐵衣不再鮮艷亮眼,重新回歸了笨拙丑陋的原本模樣。

  周老伸出手指敲了敲。

  又以精神力仔細探查了一番。

  他搖了搖頭,沉聲道:“這的確只是一件…凡品。算不上封印物。”

  此言一出。

  全場嘩然。

  韓當神情錯愕,不敢置信。

  “敢問周老…新人戰比試之中,穿鐵衣上陣,可算是違例逾矩?”顧慎認真開口,仔細追問。

  “自然不算。”周老緩緩道:“只要不是封印物…都可以攜帶入場,這是參賽者的自由。”

  尋常鐵質,再怎么加工,也扛不住超凡者的力量!

  重要的對決,大家都會佩戴一些護具…

  這件鐵衣怎么算都是“常規護具”一類,只不過外觀比起那些輕薄的合金甲胃,要難看很多。

  難看,算是什么違例?

  始終沒有開口的朱望,神情難看到了極點。

  方才紙剪第一次祭出。

  他可是看得清清楚楚。

  自己的寶貝,只一下,就被鐵衣干挫了!

  你告訴我,這是凡品?

  實在接受不了…朱望有些坐不住了,深吸一口氣,沉聲開口:“周會長,不妨再仔細看看,你確定…沒有看錯么?”

  周維原本溫和的面容,聽聞此言,變得冷冽起來。

  昨日的那場對決,廉舟用紙剪裁傷楚塵,是近十年來雪禁城新人戰中,最惡劣的傷人事件,沒有之一…作為安全委員會的會長,周維聽聞消息之時,第一時間是為那位可憐的年輕孩子感到心痛,緊接著是為自己的老友顧騎麟感到憤怒。

  實在無法想象,本來只是一場“點到為止”的比試,為了取勝,朱望的弟子,竟動用了如此極端的手段。

  但礙于“明文規則”。

  動用偽S級封印物紙剪,不算違例。

  這件事情,再怎么去計較,也只能算是廉舟“不講武德”。

  僅僅是紙剪傷人…安全委員會不可能真的做出實質性的行動。

  于是他今天來到了這里。

  既是對老友的交代,也是表達安全委員會的態度…今日他來到會場的時候,就告訴自己,不要再讓昨日的事情重演。

  此刻,周維壓下了怒火,一字一句地輕聲問道:“這位…臨時大裁決官,你在質疑我的裁定?”

  “臨時”兩個字,讓朱望臉上的陰云也厚重了許多。

  他緩緩站起身子。

  巨大的大裁決官法袍,在會場灑落的陽光下翻飛。

  朱望居高臨下,望著欄桿之下的會場中央。

  巨大的壓力,壓迫著整座會場。

  朱望忽然蹙起眉頭。

  躺在地上,已經斷裂了一個缺口的紙剪…忽然動了一下。

  失魂落魄的廉舟,緩緩抬起了頭。

  他望向宮紫。

  地上的紙剪瞬間消失!

  下一刻,全力爆發的紙剪從虛空之中穿出,對準宮紫的額首,開剪下去!

  ------題外話------

  啊…解釋一下今早答應的更新。

  為什么會咕呢?其實是有原因的。

  我最近一直有被生物鐘所困,無論睡得多晚,都是早上七點左右清醒。

  本來想著爬起來繼續寫。

  或許因為睡眠太少的緣故,今早爬起來感覺心臟不太舒服,不敢繼續寫,就老老實實補覺去了…這一補覺,就是昏天黑地。

夢想島中文    光明壁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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