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 不是人
“不是人”是一個非常復雜的詞匯，它隱含了無數種可能和內涵，“不是人”可以是“畜生”，可以是“禽獸”，也可以是“禽獸不如”，大多都是用來形容情場上的敗類渣男。
所以當大狼告訴我說大廳里面的人都“不是人”的時候，我的第一反應是：一個個就這嗶樣的還處過對象吶？
有這種想法，完全是出自我一個北臺老戶黑二代對盲流乞丐流浪漢一層的鄙視之心，如果排除這種心理，我就可以從大狼的話語中獲得第二種信息：大廳里這些家伙不是尋常的人類。
而是異能者！
文氏兄弟有一半的狗頭人血統，狗頭人睿智博學，這哥倆雖然繼承的有限，也要比我們這些人的眼力強多了。
二狼聽了大狼的話也抽了抽鼻子，嘀咕道：“確實有異能殘留的痕跡，很雜亂，不是來自一名異能者。恩人，我們得小心了。”
小心？大廳里花里胡哨一百來號人，如果全是異能者我還小心個蛋吶，直接撤吧兄弟們，再往里去才是傻子呢。什么老李頭兒什么氣功的，都是些沒有落實的想法而已，想懟搏擊協會我可以再想辦法，眼吧前我可沒有信心能同時對付這么多的異能者。
我打定主意先撤一波，可是一回頭卻發現我們來時的那條寬敞的通道竟然消失了，變成了一排與面前大廳風格一致的幾個商鋪檔口，商鋪中有男男女女閑坐笑談，很是悠閑，只是偶爾飄向我們的目光，或陰森或警惕，沒有絲毫的善意。
這些家伙真是太沒有節操了，好好的異能者學什么鬼怪系玩玄學，這氣氛弄得跟西游降魔篇里的馳名烤豬店一樣，不是逼我們魚死網破砸場子嘛。
這會兒已經不用我動員提醒了，所有人都察覺出了異常和危險。
雇傭兵們下意識的排出戰斗隊形，將我保護在中間。大狼二狼進入到一種隨時變身的狀態，就像賽車出發前在猛轟油門。小歐金寶初生牛犢不怕虎，一臉的不服不忿，他倆不知道這些人是異能者，就算知道了又能怎樣，又不是沒殺過。異能者在他倆眼中，照比成群結隊的vivo娃娃聯軍差太多了。
我處在最后方靜觀其變，不明形勢下，敵不動我不動是最好的選擇。
粗略觀察，大廳中大概有四五十家商鋪檔口，各個檔口里的人數不同，少的一兩人，多的五六人，看他們的行為狀態，就是一副在等待顧客上門的樣子。
我們的出現自然被他們注意到了，在經過最初的觀望之后，距離我們最近的幾個商鋪中的異能者，最先做出了反應！
“買鞋吆？買鞋不進來瞅瞅～～”
“看包嗷？看包不進來瞅瞅～～”
“打折了，打折了不看看啊～～”
“跳樓了，都跳樓了害咋地～～”
我們仿佛置身一個再普通不過的地下商場中，商販們各顯神通的招攬顧客，有兩個胖老娘們玩命的挺胸收腹，就像能色誘我們消費一樣，賊特么不自量力。
我和同伴交換眼神，我們對這些異能者的表現感覺無所適從。
難道真是不知道該怎么玩，非得去學鬼怪系的套路嗎？又是鬼打墻又是套近乎的，打算等到目標卸下警惕心再一舉出手，到時候所有的繁華都變成破敗，所有的商販都變得尖嘴獠牙，嚇得我們大聲尖叫抱團等死。
如果真是那樣我就不用擔心了，鬼哪有人可怕。
我點了點頭，示意東方撫琴試探一波。
東方撫琴接到暗示，對齊楓道：“全都是幻術障眼法，你去逼他們現出原形！”
齊楓眼睛一瞇，下一秒突然竄出，向著正前方大廳中央的那個水吧沖了過去。
他的判斷很準確，那里是大廳的正中央，水吧也是大廳中唯一一個設在檔口外的商鋪，如果說這里有什么幻術迷陣，那么這個水吧很有可能就是陣眼！
齊楓在沖鋒中伏低了身體，好像在淺草中游進的毒蛇惡蟒，左右扭轉，誰也無法確認他下一步會沖向哪個方向，這是在叢林和死戰中磨練出的軍事戰術動作，見到這種動作的人，往往都是眼睜睜的看著死亡逼近卻無能為力。
水吧里站著四個異能者，三男一女，有兩男一女穿著整潔的白色廚師服，手里假模假式的拿著水果正在榨汁，一個身材高大的就不怎么像水吧工作人員了，他身材高大強壯汗毛豐滿，穿著一條屠夫殺豬時穿的大皮褂子，氣質非常的油膩。
一見到齊楓向沖來，他們眼中立刻爆發出異樣的光彩。
不是異能，也不是什么殺意，而是一種慌亂。
高大皮褂子男慌亂呼喊：“你...你干蛤呀？”
齊楓一個左閃身，棲近旁邊的一個鐵皮垃圾桶，雙手一抱，將垃圾桶摟進懷中然后高高舉起。
借著沖刺的慣性，齊楓高高躍起，手臂向后極限張開，像個投石車一樣，以夸張的巨力將垃圾桶向著水吧丟了過去，同時口中大喊：“魑魅魍魎牛鬼蛇神，都是紙老虎，給我破！！！”
我嘀咕：“這是什么臺詞。”
杰森小聲道：“咱們隊伍里就他是黨員。”
老式鐵皮垃圾桶頂端和側面都有漏口，就像個一個大哨子，此刻被齊楓以巨力丟出去，兜著風，發出一陣導彈過際一樣的破風之聲。
咻兒～～～～～～
“我艸！！！”
水吧中的人齊聲怒罵，接著扔掉手里的水果榨汁機，抱頭向兩旁躲去。
轟啦啦啦啦～～～
垃圾桶砸進了水吧中中央的展示柜中，展示柜轟然倒塌，里面成桶成瓶的奶昔糖水，還有成筐的水果和成排的杯具器皿，全都破爛混雜在了一起。垃圾桶的余威帶著它，在撞倒了展示柜之后彈飛到一旁，正好撞掉了水龍頭，一股水流噴泉一樣的竄起三米多高。
水吧被齊楓一垃圾桶砸的一片狼藉，可是，并沒有像我們想象中那樣變回原形。
“咦？”我方同時驚奇一聲。
水吧里的人從吧臺后露出腦袋，又是氣憤又是驚恐的對我們問：“砸...砸場子啊？”
齊楓呸了一聲：“冥頑不靈，我看你們能裝到什么時候！”
說著又竄向另一個垃圾桶，助跑幾步跳起來丟出去。
咻兒～～～～～
轟啦啦啦啦～
這個垃圾桶跟第一個不同，第一個是空的，這個滿的。垃圾桶砸進已經成為一灘廢墟的水吧中，桶身破裂，大片的垃圾污物漫天飛舞，場面混亂不堪。
可還是不現原形。
我心中隱隱生出不好的預感，難道說這些異能者的道行如此高深？還是說......
東方撫琴也萌發出這種想法，對齊楓道：“砸別的家看看！”
齊楓接到命令，立刻轉頭尋找目標，被他掃到的商鋪老板無一不是驚呼一聲，手忙腳亂的跳起來拉下商鋪的卷簾門。
齊楓原地慢慢轉了一圈兒，隨著他的視線，關卷簾門的嘩啦啦啦聲響成一片，齊楓一圈兒轉下來，整個大廳中的所有商鋪都關門了。
最后只剩我們身后的那幾個從通道方向上憑空冒出的商鋪，他們沒有關門，里面的人看著我們緊張的直咽口水，最后陪著一臉賤笑端了端肩膀，一臉：怎么事兒？我什么也不知道啊的表情。然后就如同突然出現一現，憑空一閃就消失了，那條漆黑深邃的通道重新出現在我們眼前。
我和其他人面面相覷。
怎么事？
我什么也不知道啊～
經過這一番試探，我們基本能夠確認，這些人就算是異能者對我們的威脅也不大，所以我也不急著撤退了，帶著隊伍走向唯一沒有卷簾門保護的水吧。
當當當，我敲了敲柜臺。
柜臺下面露出了一頂小白帽，只露出一點點就不往上臺了。
當當當，我又敲了敲。
吧臺下傳出鬼鬼祟祟的嘀咕聲：“快跑快跑......”
杰森一把抓住小白帽，拿起來一看，竟是用拖布撐起來了，我們幾個身手較好的跳到吧臺上一看，那四個水吧伙計正貓著腰，耗子搬家一樣的頭尾相連，矮著身子往外跑呢。
小歐惡狠狠一嗓子：“都給我定那！”
四個人嚇的立刻蹲在原地不敢動了。
我片腿坐在吧臺上，左右掃量著四周的商鋪，大部分商鋪拉上門之后就一點動靜都沒有了，只有少數幾個膽子比較大，拉起卷簾門的一條小縫兒，趴在地上往外扒眼兒。
我給了文氏兄弟一個眼神，他倆立刻現出了狼人形態，低聲吼叫著，圍著大廳四處游走，嚇得那些扒眼兒的連忙關死了門。
小歐把四名水吧伙計帶到我面前，雇傭兵們隨便一站，就斷了他們所有逃跑的路線。
我玩味的看著他們，四個人緊張的低著頭，偶爾嘗試抬起眼皮用余光瞄我，瞄了一眼又趕緊低了下去。
我吹著指甲：“說說吧，你們是怎么回事兒？”
皮褂子男應該是老板，他緊張的撓著自己胡子拉碴的臉小心回答：“一看大哥就是同道中人，我們知道跟你們沒法比，所以從來不敢出去搞事，只是偶爾刁難一下誤入進來的外地人，坑些錢財過日子，為了生活嘛。”
我沒聽明白他話里的意思，什么我是同道中人？他是因為看到文氏兄弟變身，所以把我們都當成異能者了嗎？
沒等我繼續問，皮褂子男旁邊的那個年紀不大的小子陪笑道：“我們自從變成異能者之后一直本本分分的，坑人的事以后我們也不做了，絕對不會再給你們抹黑，求大哥放過我們吧。”
變成異能者？
我疑惑：“你們以前是人？！”
幾個人交換了一下眼神，面露屈辱：“我們是畜生！”
“我是說你們以前是人類嗎？”
“我們是禽獸！”
“說什么呢？我是說你們以前是不是人！”
“我們禽獸不如！”
看到了吧，為什么我們流氓看不起盲流，他們太自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