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 較量（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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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縣委常委會和政府常務會決定征地的事情很快傳開了，袁自立有些氣惱，決議都還沒有出來，消息已經傳的滿天飛，算什么事情，縣里還有什么保密性可言。（)

　　由政府辦公室、土管局、農委農村經濟管理科、建委、農業局、公安局、業龍鎮政府等單位抽調的人員組成了征地工作祖，下設專班，迅速到位，6月3日至5日，專班在召開了幾次工作會之后，正式開始工作了。這次征地2000畝，涉及到業龍鎮的火龍村、向陽村、馬箭村，建委已經規劃出來征地范圍，繪制了征地面積、方位、地形詳圖。

　　袁自立密切關注著這次的征地，楊斌和黃光輝的態度，讓他感覺到了不尋常，這中間，一定有什么問題，具體是什么，袁自立不清楚，也不想知道，只要征地工作能夠順利開展，其他的事情，他不會去管，周義海說的很多情況，肯定存在，如今社會上，這樣的事情，不算稀奇，因為看不慣就大動干戈，誰都不會這么干，再說了，想要宣施縣內四海升平、歡樂祥和，那是不可能的，人上一百，種種色色，總會有一些不和諧的因素，所謂的四大勢力，所做的事情，不涉及到違法犯罪，也不能把他們怎么樣。

　　征地工作開始初期，專班依靠村干部，丈量土地，登記土地上的農作物，進展很是順利，看見了這種局勢，聽取了黃光輝的匯報，袁自立暫時放心了，他開始將重點的精力放到了招商引資方面，他一直記掛著秦川，通過易，他了解了秦川的很多情況，目前，秦川在西林市租下了一個門面，面積不大，正試探著展開建材銷售生意。袁自立考慮，征地工作結束以后，便正式找秦川商談在宣施縣籌建建材批發市場的事情，宣施的交通條件不算太差，雖然不能和西林市相比，可是，優惠政策是西林市所沒有的。

　　袁自立接到了一個電話，電話直接打到了他辦公室的座機上。

　　“喂，請問是袁縣長嗎？”

　　“我是，你是誰？”

　　“袁縣長，向你反映一個情況，征地工作組的國家干部劉世輝工作態度粗暴，打傷了農民，這件事情你管不管？”

　　“你到底是誰？”

　　“我是宣施縣的人民群眾，袁縣長，這樣惡劣的事件，你要是不管，我們人民群眾可就要管了，希望袁縣長給我們一個滿意的答復。”

　　電話掛了，袁自立愕然，居然有這樣的事情，打電話的人也太囂張了吧，不報姓名，不說事情經過，就要一個縣長來答復，這是什么意思。袁自立有些氣憤，他想了想，拿起電話，撥通了熊開勝辦公室的電話。

　　“熊主任，我是袁自立，到我這里來一下。”

　　“熊主任，剛才我接到了一個電話，反映征地專班一個叫劉世輝的干部，工作過程中打傷了農民，你是征地工作領導小組的副組長，這件事情，你去了解一下，同時，迅速將情況匯報給黃光輝同志，一定要弄清楚事情的緣由。”

　　袁自立的話還沒有說完，黃光輝進來了。

　　“袁縣長，剛才我接到了老田打來的電話，說征地專班的劉世輝被農民打傷了，打傷劉世輝的農民已經被公安局控制起來，劉世輝現在已經送到醫院去了，我準備到醫院去看看，了解情況，商量處理辦法，具體的事情，弄清楚之后，我再專題匯報。”

　　“老黃，我剛才接到了匿名電話，和你說的情況相反，說劉世輝打傷了農民，我正安排老熊去調查，弄清楚原因后，給你匯報，我看這樣吧，你是領導小組的組長，暫時不要出面，讓老熊去摸摸情況，調查清楚之后，我們來商議解決辦法。”

　　下午，熊開勝匯報了事情的所有經過。袁自立和黃光輝聽了情況匯報。事情經過并不復雜，劉世輝是農委農村經濟管理科科長，農村經濟管理科負責管理全縣的集體土地，所以，劉世輝參加了征地的所有過程，在火龍村丈量土地的時候，沒有遇見什么事情，火龍村被征的土地不多，只有80余畝，11日上午，專班進入向陽村開始丈量土地，向陽村這次被征的土地有1500多畝，可是，事先約好的村干部不見蹤影，過了好久，才來了一個小組長，帶著一幫人，小組長開口說什么情況都不知道，于是，劉世輝拿出了縣委、縣政府的文件，向這個小組長解釋，這個小組長很不耐煩，沒有等劉世輝說完，就開口打斷話語，說這件事情村里沒有傳達精神，什么都不知道，劉世輝很氣憤，開口說你什么都不知道，那到這里來干什么。就是這句話，激怒了這個小組長，小組長說了幾句臟話，劉世輝忍不住，責問小組長為什么罵人，雙方于是發生了口角沖突，征地專班的人幫助著勸解，在這個過程中，小組長帶來的一幫人動手了，其中有一個叫劉大柱的人，從地上撿起一塊石頭，砸向了劉世輝，劉世輝猝不及防，伸手沒有擋住，石塊重重砸向胸口，劉世輝當時就倒在了地上。事后醫院檢查，劉世輝被砸斷了4根肋骨。

　　劉大柱已經被公安局控制住了，經過了解，這個劉大柱是向陽村的村民，36歲，80年代出門修過水庫，有一些見識，不過，劉大柱從來不干農活，整天在縣城里面瞎混，屬于那種愣頭青的人物，劉大柱至今沒有結婚，父母都過世了，在向陽村，有4畝多土地。

　　“老黃，事情查清楚了，我看這樣處理，劉大柱既然被公安局控制起來了，你和劉書記聯系，要求公安局盡快拿出處理意見，至于征地工作，不能停止，一定要聯系到向陽村的村干部，馬上開始征地。另外，你代表縣政府，去看看劉世輝，安慰安慰他，告訴他，縣委、縣政府一定會主持公道的。”

　　兩天后，袁自立得知了兩個令他目瞪口呆的事情。

　　一是劉大柱關了半天時間，便被派出所釋放了，原因是劉世輝表示，不追究劉大柱的責任，劉大柱被放出來，對征地專班工作人員的打擊非常大，二是征地專班的工作幾乎停止了，雖然村干部出面了，但是，當地的農民開始阻擾征地了，要么人不在家，要么在家的人做不了主，專班的人是不可能清楚土地構成情況的，沒有村干部和農戶出面指認土地和簽字，丈量了也沒有作用。

　　這兩件事情是黃光輝匯報的，黃光輝正在匯報的過程中，辦公桌上的電話響了。

　　“袁縣長你好，對劉世輝的處理我們還算滿意，不過，袁縣長可要對下面的工作人員加強教育，今后不要發生這樣的事情了，我代表全縣的人民群眾，對袁縣長表示感謝。”

　　說完這幾句話，對方掛了電話，袁自立臉色通紅，手微微顫抖，他拼命忍住了，才沒有摔了手中的電話。

　　“袁縣長，誰的電話，出什么事情了嗎？”

　　“沒什么，老黃，你去落實兩件事情，一、劉大柱究竟是誰決定放出來的，二、向陽村的問題，究竟出在什么地方。這兩件事情，你親自落實，我等著結果。”

　　袁自立沒有特別關注征地過程中間出現的這些異常情況，劉大柱被放出來，可能是想了很多辦法，弄通了某些關系，劉世輝在向陽村和村里的人發生了沖突，可能影響到了村里農戶的情緒，需要一個緩沖過程，至于那兩個電話，就當是狗叫吧，總不能說狗咬你一口，你去咬狗一口吧。安排完了這些事情，袁自立到財政局去了，已經是6月中旬，快半年時間了，財政收入一直上不去，袁自立要去問問情況。

　　10點鐘，袁自立正在和周義海聊天，財政收入情況他弄明白了，一般來說，縣里的財政收入，大頭在下半年，上半年情況都不是很好，最大的繳稅大戶煙廠，上半年需要流動資金開展生產，也不會上繳很多的稅收。

　　這時，手機響了，袁自立掏出手機看了看，是黃光輝打來的電話。

　　“袁縣長，我在辦公室，有些情況弄清楚了，你最好回辦公室，我感覺這些情況，當面說好一些。”

　　袁自立本能感覺有些不好，什么情況，還要當面說，難道一個小小的打架事件，牽涉到什么人了嗎。

　　“袁縣長，劉大柱被放出來的事情弄清楚了，具體辦理的是業龍鎮城郊派出所所長張安民，我和張安民談過了，他是接到了公安局副局長楊學天的指令，才放人的，剛才我和楊學天通電話，楊學天說是劉書記同意了，他才要求張安民放人的，楊學天正在下鄉，我已經通知楊學天到政府來，說說具體是什么情況。”

　　袁自立陷入了沉默中，如果楊學天說的是實際情況，一個向陽村的農民，劉維正怎么會關心，而且還親自發出指示，征地的工作，是縣委常委會研究通過，政府具體實施的，征地過程中，發生沖突，事情很簡單，不難處理，就算是劉世輝不追究劉大柱，可是，賠償總是要有吧，現在，什么說法都沒有，就這么放了，中間存在什么蹊蹺。袁自立想起了周義海說到的縣直單位一個副局長，被打之后，也是算了，看來事情沒有那么簡單。

　　“老黃，我聽說縣里有一個副局長，去年被打了，也是算了，我想知道是什么情況。”

　　“哦，你說的是檔案局的向大志，巧了，去年那件事情，也與這個劉大柱有關，毆打向大志的幾個人中間，就有他，具體什么事情，我不是很清楚，后來聽說向大志不追究了，當時好像人都沒有抓，作為一般的斗毆，問了問情況就算了。”

　　“具體是誰處理的，公安局還是派出所？”

　　“這我就不清楚了，分管這一塊的是縣委的劉書記，政府負責聯系的是蘇縣長，說是聯系，其實主要是縣委管著，很多具體事情，政府都不是很清楚。”

　　“好，我知道了，老黃，你和楊學天談過之后，及時給我通報情況。還有，征地工作遲緩的原因，盡早調查清楚。”

　　劉大柱居然這樣不平凡，袁自立沒有想到，可是，事情涉及到了劉維正，袁自立猶豫了，都是一個縣里的縣領導，為了這么一件小事情，鬧得不愉快，沒有必要，現在的人，誰敢小看，背后是什么關系，都不知道，再說了，樹這么大一個對頭，很麻煩的，袁自立想到，可能是劉世輝不要求追究責任，劉大柱通過一些關系，找到了劉維正，所以公安局和派出所放人了。這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事情。

　　不過，袁自立的心情被破壞了，征地2000畝，準備開發，是一件有利于經濟發展的好事情，可是，偏偏遭遇這些煩心的事情，看來，要辦成一件事情，不簡單啊。此刻，袁自立感覺到了無力，他不是本地人，不熟悉縣里錯綜復雜的關系，僅僅是依靠行政命令，來推動工作往前開展，袁自立也想有充足的人脈關系，也想所有工作順利推進，可惜，這需要時間，袁自立現在最缺的，就是時間。

　　一大早，袁自立從宿舍里出來，到食堂吃過早餐之后，走到了辦公室，這時才7點40分，上班還有一會時間，不過，政府大院里面，已經有很多上班的人了。7點50分，袁自立聽見了喧嘩聲，他從窗戶里向外看去，100多農民走進了政府大院，其中有很多上了年紀的婦女，這些人大聲喧嘩著，吵吵嚷嚷進來了。

　　集體上訪，袁自立腦袋里冒出了這個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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