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樹欲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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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下來的幾天，周義海和袁自立提心吊膽，這件事情，區里面，只有他們兩人知道，他們是絕對不會向外面說的。

　　1月11日，段金波出現在了區委，周義海通報了胡永凱副書記到柳河區來的情況，解釋了沒有找到段金波的理由，段金波什么都沒有說，不過，袁自立發覺，段金波的臉部肌肉好像在抽動。段金波匆匆和兩人說了幾句話，便說有事情要到村里去看看。

　　周義海和袁自立都明白，段金波怕是要到縣委去找胡永凱副書記，兩人無法提醒段金波，更不能阻止段金波去縣委，不過，兩人可以預見到，段金波到縣委去，是什么樣的結果。

　　“小袁，段金波到縣委找到了胡書記，他給胡書記的解釋有些意思。”

　　“周區長，段書記是怎么解釋的啊？”袁自立有些奇怪，才過去幾個小時，周義海怎么就知道了段金波的行蹤，不過，官場上，人脈是一種資源，周義海不說，袁自立就不會問。

　　“段書記解釋在村里巡查，返貧問苦，因為到了金子店管理區，那里交通不便，一時半會聯系不到，所以沒有能夠見到胡書記。”

　　袁自立沒有繼續問，有些話，周義海愿意說，自然會說，果然，周義海滿意看了袁自立一眼，繼續說下去了。

　　“胡書記什么都沒有說，繼續聽段金波介紹區委、區政府班子和班子成員的情況，不過，自始至終，胡書記都沒有表態發言，段金波匯報完了，胡書記也沒有和段金波交換情況和看法，這種態勢，可是很少見的。小袁，我考考你，你認為，這樣的態勢，說明了什么問題？”

　　袁自立稍微思索了一下，從容開口了。

　　“周區長，這種情況，我認為說明了兩個問題，一是胡書記不愿意或者是不想揭底，段書記和陳區長的行為，可大可小，鬧出來了，對全縣干部的形象都不好，段書記畢竟是區委書記，是縣委選拔的干部，對縣委不利的事情，胡書記是不會做的，二是段書記可能要調整了，胡書記沒有和段書記通報班子的情況，說明胡書記已經不將段書記看為柳河區的班長了，無論怎么說，胡書記都不會容忍一個區委書記，借著工作的幌子，做一些見不得光的事情。周區長，這是我個人的看法，請您指正。”

　　“小袁，不錯，總算是明白一些事情了，還有一件事情，我們倆的嫌疑更大了，你想，要是我們倆策劃了這件事情，段金波如今的表現，我們不是更加高興嗎？”

　　“周區長，我不這么看，已經過去幾天時間了，要是段書記8號或者是9號到胡書記那里匯報，我們的嫌疑是說不清楚的，可是，過去這么多天了，段書記才到胡書記那里去，這說明了什么，說明段書記今天才回到區委，要是我們策劃了，豈不是急著通知段書記到縣里去解釋嗎？”

　　“小袁，你說的有一定道理，無論如何，我們靜觀其變，這件事情要絕對保密，不能有絲毫泄露，否則，我們的政治品質就會受到質疑，小袁，明白嗎？”

　　“周區長，您放心，我知道輕重。”

　　“對了，小袁，去年水泥廠和酒廠的效益很好，年底了，區政府的賬面上，還有一些錢，我考慮，班子成員和機關干部，發點錢，回去好好過年，你看怎么樣？”

　　“周區長，這是好事情，我舉雙手贊成。”

　　“我考慮，班子成員，每人發2000元，其余干部職工，每人發1000元，一年到頭，大家都辛苦，多發一些，大家心里都舒服。”

　　“周區長，其余區鎮，有些工資都沒有發齊，會不會影響不好啊？”

　　“沒有什么問題，所有區鎮，年底都考慮過這個問題，只是按照能力大小，柳河區財政富裕一些，大家都知道待遇要好一些。”

　　雖然工資標準調整了，不過，袁自立全年工資收入，不過2000多元，現在，發的獎金，幾乎等于一年的工資了。當然，和社會上那些消費比起來，這點工資，可以忽略不計。

　　按照慣例，1月15日就要放假了，15日是臘月24，長工短工，24滿工，一直到正月15以后，區鎮的工作才會正式開始，所以，袁自立已經在做準備了，區里召開年前最后一次班子會的時候，2000元獎金已經發給每個人，機關干部職工1000元也發了，金錢的力量是無窮的，分管機關的袁自立很順利就安排了春節值班的人員，沒有人提反對意見，凡是家在外地的，春節一律不安排值班。

　　1月13日，周世平正在寢室里面收拾，也沒有什么東西，車子已經安排好了，14日一大早，楊晨送袁自立回家，2月1日，接袁自立到區委。

　　不一會，有人敲門，袁自立打開寢室門，教育站的廖站長站在門口。

　　“廖站長，稀客，快請進，我正在收拾，屋里挺亂的，不好意思啊。”

　　“袁書記，您挺忙，我就不打擾了，您是管教育的領導，一年來，支持我們的教育工作，心費力，這是教育站的一點小意思，請您務必收下，書記區長都有的。”

　　廖站長將一個信封放在了桌子上，看著袁自立笑了笑。袁自立不好說什么，既然書記、區長都有，要是他袁自立不收，是什么意思。客套了一會，文站長離開了。袁自立看著信封出神，他是第一次經歷這樣的事情。

　　緊接著，路管站的嚴站長、民政辦的蘇主任依次都來了，仿佛是約好的，都是那幾句話，蘇主任帶來了兩條紅塔山的香煙，嚴站長帶來了四條阿詩瑪香煙。

　　晚上，財政所的易所長來了，送來一個信封和4條紅塔山的香煙，袁自立明白，這可能是周義海的意思，易所長離開之后，張東濤來了，送來一個信封。

　　5個信封、10條香煙，依次擺在里面屋里，袁自立一直沒有打開，夜深了，袁自立估計大家都睡了，才打開了信封，信封里面，全部都是2000元錢，5個信封，就是1萬元。袁自立不禁冒冷汗，這錢，來得太容易了，相當于自己5年的工資啊。

　　袁自立暗暗有些欣喜，正想著春節到趙天然、楊斌、王望華、胡永凱、廖景林等領導那里去拜年的，有了這些香煙，可以省去很大一筆開支了，先前，還想著春節發的2000元獎金保不住。

　　懷揣13000多元錢和香煙，袁自立回到了闊別大半年的家。在父母面前，袁自立沒有隱瞞，一一說清楚了大半年的工作情況以及錢和香煙的來歷。

　　春節期間，袁自立并不輕松，現在，他已經是副科級的領導干部了，到市、縣領導家里去拜年，必須要在臘月，市、縣的領導，正月里是不愿意有人打擾的，所以，袁自立僅僅在家里呆了1天的時間，便出發了，母親拿著錢，在集市上去買了一些東西，給袁自立準備好了禮品，折合起來，給每位領導拜年平均是500元錢的東西。

　　市、縣領導都還沒有休息，所以，袁自立很快找到了各位領導，趙天然詳細詢問了袁自立的工作情況，對袁自立大半年的工作表示滿意，楊斌很嚴肅，要求袁自立努力工作，其余的領導，態度都很好。到淮揚市和宣施縣拜年，袁自立足足花了3天的時間。

　　春節之后，袁自立帶著2000元錢，到了柳河區，袁自立本來不想帶錢，在區里，幾乎不用花錢，可是，劉清妹不放心，一定要袁自立帶一些錢，袁自立臨走的時候，囑托妹妹袁自梅好好學習，袁自梅已經是大學3年紀的學生了，還有一年多時間，就要畢業了。

　　柳河區還沉浸在春節的喜慶氣息中，家家戶戶都是大酒大肉，此時的中國老百姓，并不是那么富裕，可是，每到春節，都舍得花錢。

　　2月1日晚上，段金波召集所有班子成員，開了一個短會，無非是春節過去了，要收心，要認真開展工作之類的，順便給班子成員拜晚年。從2月2日開始，一直到2月6日，也就是正月十五，家在柳河區的班子成員便邀約所有班子成員，到自己家里去吃飯，所以說，正月十五以前，所謂的工作，不過是個笑話。在這期間，袁自立專門給周義海拜年，也就是一些尋常的煙酒，周義海沒有推辭。

　　2月17日到20日，宣施縣的黨代會要召開，柳河區一共是25個縣黨代表，這是縣里下達的指標，黨代表本來是要基層支部選出來的，不過，宣施縣區鎮歷來都是指派的，早在年前，黨代表人選就確定了，區委所有的黨委委員、管理區的書記、4個站所支部書記、2個村里的書記，政治素質絕對過硬。

　　黨代會是要選舉的，雖然只是選舉縣委委員，可是，縣委常委都是從縣委委員里面選出來的，所以，黨代表的政治素質是第一位的，至于文化水平，只要會畫圈。各區鎮都是書記負責黨代表的組織和思想工作，這是政治任務，沒有誰敢馬虎，所以，正月十五之后，段金波和所有的黨代表一一座談，要求大家遵守黨的紀律，聽從組織的安排，認真履行黨代表的職責，說穿了，就是好好選舉。

　　黨代會期間，楊斌書記參加了柳河區代表團的討論，對柳河區委、區政府一年來的工作表示了肯定。袁自立注意到了，宣施縣縣委、知府的領導，沒有變動，所以說，這次的黨代會，注定會很平靜，各區的區委書記都是縣委委員候選人，大會由縣委常委會主持，所有代表依舊是選舉主席臺上的一幫人。

　　黨代會的生活不錯，這是代表們議論最多的，大概是要選舉，宣施賓館和其他幾個住宿的地方，都是拿出真本事，做出來的菜肴，色香味俱全。

　　周義海和袁自立一直非常注意縣委對柳河區區委、區政府班子的態度，不過，什么都沒有看出來，黨代會之后，縣委肯定是要調整縣直單位和區鎮領導班子的，楊斌書記來到宣施快一年時間了，一直沒有調整人員。兩人什么都沒有看出來，段金波依舊是坐在主席臺上面，雖然是在最后面，其余的區委書記，也是一樣。

　　袁自立知道，黨代會，主要是針對縣委領導的，至于部辦委局和區鎮的領導，是下一步的事情，新一屆的縣委常委會組成之后，開幾個會，就決定了下面干部的命運。袁自立估計，縣直和區鎮班子的調整，縣委肯定有了意見，不過，因為要召開黨代會，所以，這些意見建議暫時還沒有泄露出來，相信黨代會結束之后，肯定就會有傳聞出來了。這年頭，干部的去向問題是無法保密的，往往縣委有了意見，不到一個小時，外面便知道了很多的消息。袁自立估計，段金波的崗位肯定會調整，經過了上次的事情，胡永凱副書記肯定不會信任段金波了，領導用人，首先是看忠誠，然后是能力，段金波在領導面前撒謊，已經不值得信任，至于什么玩女人等，都不是大問題，袁自立想起熊開勝的話語，縣里的領導，一樣玩女人，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黨代會也有幾個情況，引起了袁自立的注意，代表團討論的時間比較多，柳河區代表團的討論，除了縣委書記來了一次之外，其余的重要領導都沒有來，應該參加柳河區討論的縣委副書記楊開林一直沒有露面，只有兩個人大副主任參加討論，其次就是吃飯的時候，也沒有領導露面，柳河區是住宿在宣施賓館的，因為柳河區是大區，在宣施縣的地位較為重要，可是，沒有任何人過問柳河區代表團的情況，袁自立以為都是這樣，可是，一次偶然的機會，他發覺胡永凱副書記和紅里區的區委領導在一起吃飯。

　　袁自立感覺到了問題，柳河區的班子，已經得不到縣委的重視和肯定了，袁自立暗地里和周義海交換意見，周義海也注意到了這些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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