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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七章 那就是你表妹吧

您現在閱讀的是由—《》第一百二十七章那就是你表妹吧  他的感官敏銳無比,森林里沉悶的聲音和來自虛無夜空的寒風相交匯,每一個腳步聲和呼吸、心跳都清晰可辨,如同描繪在油畫上的虛實線條。

  他身上撕裂的傷口強烈而甜美,身體不斷失血,痛苦和愉快的界限卻在逐漸失控。從銀刺另一側回流到心里的各種情緒互相追逐,不停飛轉、融匯,如同一個混亂的大漩渦。

  它的每一次旋轉都會卷入一點作為人的思考和判斷,將其吞下、咬碎,吐出扭曲的。

  細看之下,曲陽身側凹陷進去的傷口是如此明顯,他本人的痛覺混合其中,濃烈得幾乎能聞出來。

  有個聲音在他心底呼喚,要他剝了這人的皮,要他通過殘酷的引導祭祀把這人的血一點點放干,好像這一儀式自有它神圣的含義。

  寧永學知道這是對付古代吸血鬼的方式,血教也拿它屠殺各種具有不死性的類人物種,不過眼下情況實在不同,他不想妄動。

  而且在他心里始終有個永恒的靜觀,像頑固的礁石佇立在大漩渦正中,不受任何異常情緒的擾亂和侵蝕。這里是構成他靈魂的起源,刻滿了對道途的拒斥,似乎以一種匪夷所思的方式否認著一切世界表皮另一側的詭異現象和認知。

  寧永學說不清這種否認是怎么建構的,不過他總感覺和語言和形而上的命題有關。

  見他又想給步槍上膛,曲陽卻搖了搖頭。“如果我是你,我絕對不會濫用自己不明白原理的東西。”

  “你在逗我?”寧永學嗤之以鼻,“評價槍械是專家和工廠的任務,不是我的任務。你他媽想用槍還要生吃幾個造槍的人嗎?”

  “每種事物都有其危害和用途,明白這點非常重要。”曲陽說著擰開一瓶藥劑,倒進自己嘴里,“既然你掌握了血教的古老道途,我也該用點危害更大的東西了。”

  話音剛落,一陣惡寒傳到胃中,寧永學還沒來得抬起槍口,就見曲陽落腳處的空氣霎時變得模糊,跟著他的人影就直接消失了。

  這半人半獸的家伙本來站在山坡最高處的溶洞缺口,下一刻已經近身襲來,就在寧永學面前兩米多遠處踏碎了一塊山巖。

  寧永學右臂尖銳的觸須比血肉堅韌得多,但也只能堪堪擋住利爪揮擊。跟著這條畸形的手臂就直接炸開了,碎裂的殘片四散飛舞。

  他被往后掀起,整個人都被拋進了林中的黑暗,在腐土、沼澤和泥地里滾了一圈又一圈。最終砸在一棵巨樹上,他才堪堪停止。

  他覺得自己骨頭折斷了,兩條腿的關節反著彎了過去,斷骨刺出了皮膚,愈合的速度根本跟不上,一動都動不了。周圍的樹木在恐嚇他,的地面仿佛也困住了他,要他被天知道又磕了什么藥的曲陽碾成碎塊。

  這時候,一只漆黑的手掌忽然從腐土中鉆出,握住他反折的膝關節,把他硬生生扯過去了一米多。

  幾乎就是下一個呼吸的時間,曲陽直接猛拍在寧永學先前停留的地方,把樹皮刨出了恐怖的爪痕。他看到這人的爪子余勢不減,竟然劃穿了樹干和根須,直接卡在了地上的石頭里,卡進去了一半多。

  這人就不能在關鍵的時候說幾句廢話烘托一下氣氛嗎!非要先宰了他不可?

  曲陽扭過臉來,寧永學看到這人的毛發往上飄舞,衣擺完全靜止,好像完全不受寒風吹拂,也完全不受現實層面的空氣阻礙。

  他似乎和真實的世界隔了一層厚障壁,身影虛浮不定,閃爍不清,如同帶著失真色塊的電視圖像。

  有那么片刻時間,寧永學竟然無法分辨得清他位于自己視域哪邊,——可能是視野邊緣,可能是視野中心,也可能同時位于視野邊緣和視野中心。

  這不是什么幻象和感官擾亂,至少窮卑之術無非一眼看出。曲陽似乎是激發了什么,改變了他在現實世界存在的方式。說實話,寧永學不太相信一瓶煉金藥劑能辦得到這種事,九成九和他轉變的方向奧澤暴有關系。

  “目標......?”曲陽忽然用沉悶的話語問道。

  什么目標?

  還沒等寧永學從劇痛中轉過思維,一只手已經變成了兩只手。兩只冰冷的黑色手掌攥住他兩個腳腕,把他往腐土里猛拖了下去。

  窒息感,壓迫感,極其徹底的黑暗,跟著就是頭頂一聲轟然踐踏。他感覺自己被曲陽隔著厚實的土壤猛踩了一腳,差點原地碎裂。

  他想嘔血,剛涌到喉頭,卻被土層給堵了回去。

  他被拖著在土里往前蠕動,覺得自己成了蚯蚓,頭頂狂奔的曲陽每一步都踐踏在他附近,震得他死去活來。

  他想看清是什么拖著自己在土里擠,但他連嘔出喉頭的血都被堵了回去,怎么可能睜得開眼睛?

  “那就是你表妹吧,白癡!”

  眼看就要生死兩茫茫了還隔著銀刺罵我白癡,真有你的,曲奕空。

  娜佳的影子拖著他前進,終于在他窒息以前把他拽出了一個陡坡。他被扯出去的時候,暴風雪刮得更猛烈了,可惜這環境只能阻礙他,曲陽完全不會受影響。

  他的關節已經完全愈合了,問題是它們在土層壓迫下反著嵌了回去。他不是宗教傳說里長著反關節的魔鬼,他當然不知道關節反著該怎么行走。

  他一邊在雪地里打滾,一邊尋找拖他過來的娜佳的影子,接著又是兩只手伸出來拽住他的腳腕,把他扯進了土。

  合著她只是把我拖出來放風的?

  寧永學又變成了蚯蚓,腐土和泥濘讓他在窒息和瀕死的預感里來回抽搐,但娜佳的影子一直拖著他在地下行進,穿過松軟的土壤。過了不久,他又跌出一個雪堆,跌跌撞撞地落入溝渠,剛爬起來喘了口氣,就又被她扯進了泥里。

  每次他一冒頭都能聽見曲陽的聲音。

  想殺的目標和想找的目標待在一起,對這家伙來說真可謂是雙重驚喜。

  又是從土堆里跌出,又是跌跌撞撞地落入小溪,他以為待會自己就會被拽進去,但這是錯的。

  一陣惡寒從頭頂襲來,寧永學不假思索地往前撲倒,跟著就見曲陽的利爪擦過他身體,撕開他的脊背和衣服,然后硬生生從地里扯出一個小小的黑色輪廓,將其拋上半空中,——正是當初在黃昏之地指引他和曲奕空走向樹洞的影子。

  寧永學沒有站起來,但他在某種異常的本能指引下把右臂往前一指,尖銳的觸須竟直接延伸了出去。

  它們在半空中驟然拐了個彎,找到視野邊緣曲陽正確的位置,便如同飛撲的毒蛇一樣扎進他肚腹中,往內部繼續延伸。

  可惜還沒等他把曲陽內臟攪成碎塊,這家伙已經捏住了他延伸出去的觸須,一把握緊,企圖往外拔出卻沒能成功。跟著曲陽又咬碎了一瓶藥,力量更加可怕,硬生生這堆尖銳的觸須從寧永學肩膀里給拔了出來。

  這家伙一腳踩斷他的雙腿,拽著他的左臂將他提到半空,把他左邊胳膊的骨頭和肉都擰成了麻花,捏成一堆渣滓和白刺。

  血液瘋狂噴濺,寧永學覺得自己幾乎要被秘術的情緒給淹沒了,除了否認道途的核心以外,他的內在完全填滿了回流的情緒。

  希望曲奕空別跟著他發瘋。

  曲陽捏著他的脖子把他舉上半空,對著飄在半空中的影子猛晃了晃,其中威脅的含義不言自明。

  “啊——!”

  跟著這道少女嗓音,很輕的腳步聲也從不遠方匆忙響起。曲陽把寧永學往下一丟,就踏過他的脊背,朝聲音的方向沖過去。

  似乎只是一瞬間的事情,也許是因為失血實在太久,也許是因為他還沒離死亡這么接近過,秘術掙脫了他往日長久的忍耐和理性克制,完全被激發出來。

  他感覺自己的眼珠如典籍記載中一樣溶解了,一大片赤紅色的血水在眼眶里轉動。他的視覺立刻被某種擴張出去的詭異感知代替,近似于窺伺,但是沒有洞察得太深入。

  他覺得自己虛弱得快死了,但某種無法解釋的東西驅使著他抬起了頭,看向曲陽。幾乎只是瞬息間他就落在了這人脊背上。他覺得自己沒有形體,就像個鮮紅的鬼影。當他把帶血的斷裂骨刺從曲陽脖子上劃過去的時候,這家伙一點反應都沒有。

  可惜,骨刺終究只是骨刺。

  曲陽感到痛楚,立刻停步,跟著他捂住喉嚨,發出怒吼。他伸手抓向寧永學的臉,看架勢連舊薩什貴族給他的任務目標及其親屬關系都忘了,非要先把寧永學弄死不可。

  然后,就在寧永學面前,一把制式長劍從曲陽頭頂人和狼的接縫處驟然刺下,深深貫入其中。

  從樹梢上落下的繃帶女拔出劍來,帶出一大片紅白之物。她踩住曲陽的胸膛,當著寧永學的面撕開了自己的口腔,一下子就咬斷了曲陽的脖子,把他那雙目流血的、半人半狼的頭顱整個吞入口中。

  頭顱穿過她脖子的時候,她的咽喉都往外漲了起來,簡直像是條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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