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荒蕪的世界
“很久沒有來這里了。”
云黎身處一片異色之地，輕閉著雙眼感受這世界中的一點一滴。
大地上滿布著死寂的龜裂，一望無邊的黑云將天空遮擋，幾縷猩紅色的光芒透過那細微的云隙為世界增添了一分詭異。
“你...眼...死！”
混亂的話語傳入云黎的耳中，嘈雜的聲音讓他忍不住皺眉。
一團黑霧從云黎頭頂飄出，聚集成一張沒有眼睛的駭人面孔，它飄到云黎面前，嘴里不斷吐露著含糊不清的詞語，即使聽不清楚，也能感受到那深深的惡意。
“安靜。”
云黎輕言輕語，但這異常的世界卻宛如得到了君王的指令，立刻予以了震天撼地的回應！
血液從幽邃的龜裂中騰躍而起，黑云開始翻涌卷動，在云黎頭頂形成了一個龐大的黑色漩渦。
原本荒涼的大地呼吸間便變為了血色海洋，刺眼的血色水面漂浮著無數的尸骨，尸骨隨著波浪上下起伏，仿佛掙扎著想要脫離這死亡之海。
轟鳴聲突然從海面下傳來，高樓般的黑色展柜一個接一個地猛然從水下沖出，尸骨被它們頂起又無力地落回，扎出了一朵朵妖異的水花。
數不清的黑色展柜掀起了巨大波浪，水浪騰涌沖撞將尸骨緩緩沉入水下，活似一副地獄噬人的景象。
云黎浮在空中，向下看去，黑色的柜子以云黎為中心排成一圈又一圈的圓環，最內圈的柜子尤為龐大，透過展柜的玻璃還能隱約看到一些模糊的身影。
“啊啊啊啊！”
那團黑霧猙獰的咆哮著，卻被一股看不見的磅礴力量寸寸從云黎身中抽離，不斷向其下的一個展柜靠近！
“還沒到動用的時候。”
云黎輕聲喃喃著，隨著他的話音落下，那股力量也驟然消失，黑霧揮舞著手臂重新向云黎撲來，云黎毫不在意地給予了它一個大大的擁抱。
黑霧重新盤踞在云黎面前，黑漆漆的眼眶直直地對著云黎的雙眼。
“省點力氣吧，在我意識深處的世界你的詛咒起不到半點作用，難得來一次就陪我看看這久違的風景吧，真是一副...深淵之景啊！”
云黎盤坐在空中，一副悵然若失的樣子。
“可惜你只是個化為詛咒的力量之源，否則你會是這世界上第一位看到這風景的鬼。”
云黎不理會黑霧的嘶吼，向下輕揮著手臂。
展柜如同整裝列陣的士兵，一齊向水中沉去。
身下最大的那幾個展柜下沉的速度最慢，云黎的目光不停地在其上來回巡視。
五個展柜中有兩個關著模糊的身影，即使看不清容貌也能從其上感受到讓人寒毛聳立的氣息。
那是死亡的味道，穿透了展柜的玻璃向外人彰顯著柜中人的恐怖。
云黎嘆氣道：“即使是死亡也埋葬不掉你們的高傲，明知那高傲沉重如枷鎖勒束著靈魂卻仍將其貫徹至死亡...如果那時我們都能早一點放下自身的高傲，會不會迎來一個不一樣的結局？我會盡力不讓她步我們的后塵...”
目光向右移去，與剛剛的兩個展柜不同，柜中人的容貌清晰地透過玻璃呈現在云黎面前。
這是一位年輕的男子，他全身散發著淡金色的光芒，面容安詳柔和，讓人生不出任何戒備之心。
云黎注視了他片刻，徐徐開口：“我遇到了一個性格和你相像的人，不會拒絕別人同時還輕視自己的生命，化身執著愚笨的飛蛾縱身撲向那名為善的燈火。”
“有時我真的很想問你一句‘這到底值得嗎？’”
云黎沉默，似乎在等待他的回答，但這注定無果，里面的人已經永遠的安眠了...
“不回答就算了，反正她會替你回答的，但你知不知道像你們這樣的笨蛋讓我每次安排行動時內心飽嘗著多大的煎熬和責問嗎？”
“對了，我記得你姓張吧？好像還有一位女兒？盡管是多年前的平行世界，但也巧合的讓人意外...跨著無數的世界卻仍有著和你相似的性格，你的基因有這么毒嗎？”
云黎苦笑了一聲，隨機把目光再度向右移去。
里面仍是一個散發著淡金色光芒的男子，他雙手搭在腹部，靜謐地閉著雙眼，嘴角勾著一抹危險的弧度，明明是笑容卻讓人看得毛骨悚然，仿佛是邪性的化身，仔細看去，似乎能看到這面容下隱藏的偏激和瘋狂。
云黎的語氣也不再溫和，氣憤的說道：“也不知道世界規則是怎么想的，你們明明同為最初的守護者，性格卻相截然相反，若說他是人畜無害的小白兔，你簡直就是披著羊皮的狼！”
云黎狠狠地揮了下拳頭，似乎很想給他來那么一下，“為了達到目的，你甚至可以不擇手段，想出常人根本無法想出的計劃，我真是懷疑我們兩個到底誰是鬼？”
說到一半，云黎忽然泄了氣，“現在我也沒資格說你了，畢竟我現在的存在都建立在你的犧牲之上，但愿這是我最后的一站吧...”
目光來到了最后一個展柜，展柜中只有一團巨大的黑色，如實質般粘稠，只是看上一眼便能感受到其中蘊含的濃烈的惡意。
云黎沒有像剛剛一樣絮叨一些往事，只是快速地掃了一眼，眼中略帶一絲冷意。
目光略過最后的展柜，云黎重新看向了眼前的黑霧，惡毒的話語仍在不間斷地傳出，只是聲音越來越微弱，語句也越來越不連貫，它身上的黑色正被持續蒸散，某種力量在削弱著它的身形。
云黎明白它身上消散的黑色是什么，那是純粹的惡意，自己現在應該已經被送回了夜城，詛咒對他來說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惡意的侵蝕，不過現在他也可以放下心了，只要等待著惡意被完全凈化即可。
這詛咒是窺視者力量之源化成的，失去惡意后自己說不定還能借用這力量...
詛咒的消除只不過是時間的問題，他靜靜地在這天地間等待，回憶著這里的點點滴滴，同時觀察的那黑霧中飄散出的濃郁黑煙，那和最后一個展柜中的黑暗相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