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瞬間,祁忻楠只感覺自己渾身冰冷。
空曠的咖啡館寂靜無聲,人氣的冷清似乎也影響到了室內的溫度,讓她感覺總有一陣陰風時不時向她吹來,身體下意識地一顫。
“海昌...你、你別嚇我,我明明挑了件白色的...”祁忻楠已經開始慌亂了,低頭掃著身上衣服的顏色,在她眼里,那是無法言喻的潔白,但云黎等人的眼中卻是深邃的黑。
“大師!請幫幫她!”宋海昌把嗓子喊到了破音。
祁忻楠看在眼里,心里涌入一股暖流,同時也害怕不已。
她了解她的男朋友,他不會開這種玩笑,能讓他有如此反應,自己恐怕真的穿著那件黑色衣裙...
為什么只有自己看不到?
它還能在自己眼中變成其他衣服嗎?
那么,自己到底穿了它幾天?
會不會從它第一天消失開始,就已經...
她已經不敢再想下去了。
甚至開始著手脫掉這件衣裙,也不管會不會被云黎看到什么。
但她立刻就發現了一個恐怖的事實,這件衣服...脫不掉。
她的行動引起了眾人的注意。
“寄生類的鬼嗎?”云黎若有所思。
宋海昌則是有些尷尬地向云黎問道:“這里有沒有換衣間?”
“沒用...我脫不掉它,它就像生長在了我的身上...”
祁忻楠的眼中失去了高光,身體如同斷了線的木偶,似乎一碰就會倒下。
“肖月,要不要試試?”
云黎本以為她會忍不住出手,但她卻意外地有些猶豫,目光偷偷地瞟向張菱雪。
疏忽了,她不想讓張菱雪見到她融合的那只鬼。
明白了問題所在,云黎改口道:“肖月你帶她去換衣間,試著幫她把衣服脫掉。”
“OK。”肖月立刻回應,拉起祁忻楠就往換衣間奔去。
“現在,該談談你自己的情況了。”
“大師,她不會有事吧?只要能救她,我愿意接受任何代價!”
宋海昌反而還在擔憂他的女友,一反剛進店時那警惕著任何風吹草動的樣子。
找了個不錯的男朋友。
云黎在心中為祁忻楠送上祝福,盡管宋海昌看上去有些文弱,但那份身為男人和男朋友的擔當卻通過這種溫柔的方式淋漓盡致的表現了出來。
“她身上的情況只是看上去糟糕,實際上卻很好處理,肖月會幫她把那件衣服脫下來,在我看來,你的情況才是更讓人擔心的那個,那讓你提防著的東西出現幾天了?”
聞言,宋海昌也稍稍安了心,開始正視自身遇到的麻煩,回憶道:“差不多快一周了。”
云黎和張菱雪心中一凜,重頭戲終于來了。
“那天晚上,我下班剛剛回到家中,還未等換掉鞋子,就感覺到一股惡意從背后騰起。那種感覺就像是被實質的針物扎在背上一樣,清晰到讓人根本無法忽視。”
“那感覺讓我很是不安,順著貓眼向外看去卻只能觀察到一片黑暗,我意識到有人堵住了貓眼,一邊繼續和黑暗對視,確保門外的人沒有離開,一邊用手摸索著門邊的鞋拔子。”
“在握住那臨時找到的武器后,我立馬推開了門,鞋拔舉過頭頂隨時準備落下,并且大喊了一句‘誰!’。
“很意外,門外一個人都沒有,只有我自己的聲音在回蕩,我的鄰居熱心地打開了門,向我詢問發生了什么。”
“我跟他說可能是我看錯了,他點了點頭關門回到了屋內,我卻從家中走出,疑惑地的檢查著門上的貓眼,上面干干凈凈,根本沒有被什么東西遮擋,地上也沒有掉落的紙片之類的東西。”
“我當時感覺有些毛骨悚然,但還未往那方面想,就在我站在門前掃視著樓道時,那種惡毒的感覺再度浮現,我趕忙回頭,身后是我家虛掩著的大門,門后似乎有什么東西正在我的家中順著貓眼觀察著我...”
“我一把拽開了門,同樣,屋內也沒有任何人影...”
“我嚇壞了,急忙敲響鄰居的門,告訴他我家里可能進了小偷,請求他和我一同檢查一遍,我們搜查了每一個角落,甚至在我荒唐地建議下挪開了沙發和床鋪,但終是無功。”
“鄰居回到了家中,我卻放不下心,第二天就找人給我換了個貓眼。”
等等,這一段剛剛好像聽過了,貌似祁忻楠當時就是又找鄰居又換門的,你們倆還真是般配啊。云黎腦海中冒著古怪的想法。
宋海昌繼續說著:“這種情況還在持續,接下來的幾天里那種惡毒的注視感出現的越來越頻繁,起初那感覺只出現在家中,隨后跟隨著我的活動范圍擴大,無論是在公司還是在大街上,它總會隱匿在我看不到的角落里把那瘆人的目光投在我的身上。”
“這種情況一連持續了幾天,每天晚上我都幾乎睡不著覺,即使蒙在被子里,我也能感覺到那股注視!”
“即使這樣還出來跟你女朋友約會?你就不怕把她連累進去?”張菱雪有些厭惡。
云黎沒想到她竟然主動開口提問了,尤其是她的態度,盡管知道她對這方面異常在意,但她的性格在融合鬼鏡后似乎也有了些微妙的變化。
至少以前她可不會這么直白的問出來,她更像是不在意他人目光,也不會去插手別人私事,只管埋頭做自己的那種類型的人。
宋海昌并未生氣,認真的解釋,“這個問題我昨晚考慮過,我仔細琢磨了這幾天的遭遇,也詢問了我的同事和一些陌生的路人。
“我得出了一個結論,那目光只會落在我的身上,旁人不會有一絲一毫的感覺,雖然很不幸,但我想那東西確實是沖著我來的。”宋海昌苦笑。
“還有一點,那目光注視我的時間越來越長了,我有預感會活不過今晚,所以,我想趁白天給她留下一個美好的回憶,把我的情感都傳達給她。”
宋海昌說完忽然直直瞅著一個方向,祁忻楠已經從換衣間出來了,她身上的黑色衣裙已經換成了肖月的衣服,而肖月正穿著一件工作服,手臂上搭著那件不詳之物。
祁忻楠顯然聽到了他的話語,眼里泛著淚花。
宋海昌抬手摩梭著自己的腦袋,傻傻地笑著。
手指輕叩在桌面的聲音不合時宜地響起,是白羽汐,云黎知道她不是有意的,只是提醒自己資料已經形成了。
“生死離別的話就不必說了,我們會幫你解決,那些肉麻的話你們以后有的是機會說。”
云黎在宋海昌感激的目光中起身,接著說了一句讓他不明白的話語。
“好好享受今天這短暫又特殊的約會吧,這對你們意義非凡,盡管這段記憶...你們最多只能保留住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