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交談
夜城街區，家中一樓。
躺在床上的云黎仰面翻動著一本厚重的書籍，那書籍厚如古典，重如山石，仿佛流經了時代的變遷，記錄了一段又一段歷史的沉淪。
本該豐富無比的紙頁上卻只有一片空白。
云黎皺眉，用刀劃破了手指，向書頁上按壓，血液在紙頁上滾動，沿著某些不可見的溝壑，勾勒出一個個熟悉的輪廓。
云黎苦笑一聲，當初自己為了隱秘而設下的這個限制反過來麻煩了自己，想不到...它已經這么厚了啊。
云黎感概著書本的厚度，舉著書的雙手突然緩緩下移，露出了其后白羽汐那張百看不厭的面龐。
如果她的眼神能不像看食物那樣就好了，云黎想著，問出了話語：“會議結束了？”
那天過后，23號據點接納了張菱雪和肖月，對于她們的安排，云黎建議讓她們住在自己的街區，給出的理由極其硬核。
“你們不是擔心我們這幾個異類嗎？那干脆就把我們放在一塊得了，既好監視又好管理，出了問題還可以用夜城的第一權限將我的街區整個抹消，一舉多得！”
說罷，他就拍拍屁股抬腿走人了，留下了一群不知所措的鬼物面面相覷。
幾天后，他便接到了開會的通知，內容是關于夜城后續發展和以后的搜救方式，畢竟，搜救隊已經被盯上，行動不可能像以往那樣容易了。
“蘇琪責問你為什么沒有到場？”
白羽汐站在床邊，素手后背，上身輕輕俯下，直視著云黎，時不時的還做下吞咽口水的動作...
“反正咱們管理著同一個街區，去一個就可以了吧？我的建議都告訴你了，相比于我，同為鬼物的你更容易讓她信任。”
云黎起身，他很懷疑再這么躺下去，白羽汐會忍不住食欲撲上來咬他。
白羽汐聳了聳肩，“就算是我說，她也沒全部同意，至少你提出的讓古濁住在你的街區這一條她就沒有接受，不過同意了你建立特殊小隊的建議。”
“可惜了...”
“為什么？”白羽汐奇怪，“既然只有A級鬼物才能激活街區，那么讓它們分散開來，加速夜城的覆蓋速度不是比集中在一處更好嗎？”
白羽汐歪著頭問道。
云黎把她的表情記在心中，默默點了個贊。
“夜城計劃很美好，可惜難以跨過最后一步。”
“什么？”
“這個世界的規則就像是包裹著雞蛋的蛋殼，裂痕的出現讓這個屏障變得岌岌可危，待到‘殼’從外部破碎，無論是人類的主世界還是陰影中的暗世界，只要身處于殼內，就逃不過毀滅的命運。”
“所以鬼物們才提出了夜城計劃不是嗎？在外殼破碎前，在內部建立起一個新的殼。”
“沒錯，夜城就是這個新的屏障，鬼物入住數量越多，殼就越堅硬，街區激活的數量越多，殼覆蓋的范圍就越大，但...若想保全兩個世界，必須將新殼完整的將世界包裹，不能留有任何一處缺口！”
云黎的話語忽然變得犀利，“否則侵蝕會順著缺口流入，所有人都白費一場功夫。”
云黎凝視著她，繼續說著他的擔憂：“但...鬼物的數量真的夠嗎？暗世界的情況你最清楚，那里可不像人類世界這樣繁華，比起數量，鬼物更是少的可憐。”
“隨著裂痕的擴散會有更多的鬼物降臨，裂痕擴展到最后，會出現一股降臨的浪潮。”白羽汐這么說著，臉上卻已經變了神色。
“那的確是機會，但是別忘了，那些是被惡意侵襲的鬼物，讓它們能夠入住街區提供能量的前提是凈化...這需要時間。”
“如果在我們凈化完畢之前...殼率先承受不住了呢？而當暗世界中再無任何鬼物的那一刻，暗世界會率先崩塌，成為舊殼徹底破碎的導火索。”
“我之前用血文契約在暗世界呼喚鬼物的時候，已經發現了，暗世界的鬼物即將進入枯竭時期，我們能做的只有和守護者爭搶每一個鬼物，祈禱著能在規則崩塌前將新的屏障完善。”
“云黎，如果我提問的話，你現在還是不能回答嗎？”
白羽汐拋出了壓在心底的問題，這是她最想知道的。
云黎沉默許久，搖了搖頭：“不能，我不說的話就算你猜到也只能算是可能，我若親口說出，就會變成確定的事實。”
“那會發生什么？”
“我自己完蛋，然后這個世界也完蛋。“
“如果我最終猜到了全部但不說出？你會怎樣？“
“只有你一人猜到的話，我想我還是可以承受的。“
“也就是說，我可以盡情提問，只要你不能回答的地方不說就好了吧？
“...可以，但不要讓別人聽到。”
影子在白羽汐腳下緩緩立起，化作黑色的墻幕將二人圍在其中，杜絕了他人監聽的可能。
良久，影子落下。
“最后一個問題，張菱雪的特殊情況你曾見過案例？就算是曇花一現的靈感，也是以所經所見為泥土生長，為什么你第一時間就想到了融合？你自己...”
“打住！換個問題，這個以后再說。”云黎連忙打斷。
“那你告訴我你要把A級鬼物集中在你的街區做什么？”
“我想讓它發芽，為此，A級鬼物和肖月的能力都是必不可少的。”
“它？算了，看樣子你也不會告訴我，只要把更多的A級鬼物留在這里就行了吧？
白羽汐出乎意料的充滿了干勁。
“嗯，蘇琪它們不會同意，我們沒辦法把每一個鬼物都在這里，需要一些特殊情況，比如張菱雪和肖月現在都有A級鬼物的實力，卻不得不待在我們街區。
“明白了！”
兩個人心照不宣的笑了笑，笑容間充滿了狡猾。
云黎神情突然一凌，你太過于關注我了，反而忽略了重要的目標。
“什么？“
“第一，肖月的情況到底是規則已經破碎到混亂的地步，還是有人暗中在規則上推了一把？我更傾向于后者，若是前者，現在的世界不會這么太平。
“第二，夜城為什么能夠作為新的殼？它必須像舊殼一樣有著同樣的規則才能保護內部，所以，有人把世界規則復刻在了夜城底部，顯然鬼物做不到這一點...但它們卻對此察覺不到異樣。”
“有藏在暗中的家伙？”白羽汐語氣不善，似乎想立刻把那家伙揪出來打一頓！
“沒錯，我懷疑夜城計劃不全是由鬼物提出的，其中有守護者的影子，最初的守護者。”
“那是什么？”
“規則的代言人。”
“它或許不是敵人，可能還活著，也可能死了，不過，卻一定是個有趣的人，相比于我的秘密，我們先去挖出它的存在怎么樣？
“成交！”
白羽汐歡快地和云黎擊掌。
“明處暗處的力量已經讓這世界充滿了變數，不過現在我們這支小隊全是剛剛報道的新人，還是先做好日常任務吧。”
“至于其他的...暗中搗鼓就好！
“日后，我們就是攪亂現狀的主力了，合作愉快~”
云黎說出了一連串的話語，抬手在她的腦袋上拍了拍。
“哼哼，我期待著你揭示秘密的那天，在那之前，可別死了。”
“在那完成之前，我怎么可能會死？”
云黎自信地看著白羽汐，樂觀的表情下，卻隱匿了一絲無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