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于來了嗎?”
趁著守護者們此刻還在走廊的另一端,白羽汐從影子中浮現,伸手貼在了血幕上,波紋泛起,打開了一座圓形的通道。
沒有任何猶豫,白羽汐閃入其中,通道緩緩閉合,不留任何痕跡,而這血幕對面的墻壁上仍映著一個影子。
這是白羽汐留下來支援雙子用的,僅有一道影子無法對抗守護者,但卻可以打他們個措手不及,為她們創造出逃離的機會。
“剛剛是不是有人影從那邊過去了?我們要不要去看看?”
留在走廊中的羅韜出聲詢問。
守護者4人兩兩一組,一組進宿舍搜尋,另一組守在走廊,兩組逐間宿舍輪換,此時出聲的便是羅韜,之前勸阻蕭蕾和秦高的人。
而另一位留在走廊中的便是蕭蕾。
“你感知什么時候這么好使了?”
蕭蕾斜眼看著他,冷冷發問。
羅韜縮了縮脖子,嘿嘿一笑不再提此,行動后他還要和蕭蕾回到B市,之前他的勸解已經讓蕭蕾不滿,現在需要的是緩和關系而不是徹底決裂,畢竟,他的工作和家人都在B市,不是那么輕易的就能說走就走的。
“除了空間大小被拉長了以外,里面什么都沒有。”
搜查完畢的秦高和李懷安從中走出,均是失望地搖了搖頭。
血霧影響了他們的感知,本引以為傲的探查能力此刻卻起不到半點用處,郁悶感在心底油然而生。
他們現在已經開始懷疑就算搜查完所有宿舍,恐怕也找不到半點鬼物的影子。
“巧了,我們也什么都沒發現。”
“你說會不會趁我們分散了人手進去搜查時,它已經從這層樓中跑了?我們去別的樓層看看?”李懷安很是擔憂。
羅韜剛欲開口就被蕭蕾給瞪了回去,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被秦高收在眼底。
“祈禱我們能有所發現吧。”
不等秦高開口詢問,蕭蕾直接拉著羅韜進入了一間宿舍。
望著蕭蕾的背影,秦高有些疑惑,她剛剛目光好像在李懷安的身上停留了片刻。
寢室里亂糟糟的,完全看不出有什么有用的線索,地面上仍涌著血水,蕭蕾俯身在血水中摸了摸,撈起了一面小鏡子,這就是血水的源頭,每間幾乎都有幾個這樣的鏡子,血液從中無盡地流淌,將地面淹沒。
“你說沒能從鏡子中回來的人,會怎么樣?”
蕭蕾凝視著手中的鏡子,任由涌出的血液順著手臂流淌,染紅了小臂。
羅韜一怔,不明白蕭蕾為何這時會提到這件事,猶豫了片刻開口回道:“大概...死了吧。”
“那死去之人的念想呢?”
“什么...意思?”
“沒什么,我有一個猜想,對著它用你的攻擊能力。”
蕭蕾把鏡子轉向了羅韜,鏡面上仍冒著鮮血,看起來十分瘆人。
羅韜也沒猶豫,他是守護者中少見的幾個會完全聽從隊長命令的人,原因無他,只是在多次合作中認可了蕭蕾的能力,之前的勸阻是他第一次沒有聽從指令,因為獎賞的作用對他來說真的很有誘惑力...
瞳孔逐漸被金色占據,淡金色的雙目如有神威,但那鏡子并未發生任何變化。
“我的攻擊沒有作用!”
羅韜大驚失色,這鏡子只是個媒介物,竟然能承受住他的能力?!
“我們趕緊撤吧,只是個小小的媒介都能抵抗我的能力,這東西的本體恐怕真不是我們能對付得了的!我,我現在就去告訴他們!”
羅韜已經慌了神,能力的失效意味著他已和普通人一樣在鬼物面前毫無還手之力,多年未感受到的恐懼再一度返回了心中,那股無力感和緊張感已經明確寫在了臉上。
“站住!”
蕭蕾急忙喝止了羅韜動作,宿舍的門一直開著,但門處的血霧無比厚重,外面根本看不見里面的樣子,連聲音也被隔絕,要是不出去,消息是傳不到門外的秦高那里的。
見羅韜止住了身形,蕭蕾臉色也緩和了下來,淡淡地問道:“撤出去后你接下來要做什么?”
就像閑來無事的聊天一般,但她的臉上卻無比嚴肅。
“蕭蕾,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吧,我們還是趕快撤離吧,說不定門外的秦大哥他們現在已經遇上麻煩了!”
不知道是記得還是被血霧的顏色影響了實現,羅韜此時滿臉通紅,實在想不明白蕭蕾為什么還能這么悠哉。
“你這么一說,我就肯定了他們根本不會遇到麻煩。”
蕭蕾習慣性推了推眼鏡,鏡片被血霧覆蓋,看不清神情,也不知道她一路上是怎么看路的。
“為什么?”
“如果你想把我們解決掉,根本不會主動提議撤離,也就是說,我們對你來說是棘手的,你根本沒我們想象中的強到離譜,所以你迫切的希望我們能趕快離開,然后才好安心對那些在這棟樓里失蹤的學生下手吧?對吧,鬼鏡?你只是個分身,羅韜已經死在鏡中鏡了!”
“蕭蕾,你在說什么!”
羅韜顫抖地向后退去,滿臉的不可置信。
“還要演下去嗎,還是說記憶出了問題?你應該知道我搜救隊的態度吧?”
“你一直支持搜救隊,行動前還讓我跟你找機會和秦高打一架,妨礙他們的動作。”
羅韜忽然明白了什么,氣怒道:“蕭蕾!我之前出爾反爾阻止了你對秦高出手的打算,這是我的不對,但你也不該用這種方式來報復我!”
蕭蕾搖了搖頭,神色平靜,更正道:“這是報仇,不是報復,我報的是鬼鏡殺了羅韜的仇,不是報復羅韜阻止了我的計劃。”
“你知道我要幫搜救隊,甚至不惜和守護者開戰,但你并不知道我會做到什么程度,我早就想到了你倒戈的可能,畢竟你現實中的境況我也清楚的很,我并不怪你做出這個決定,但也不會把計劃都跟你全盤托出...”
蕭蕾手掌一翻,金色的燭臺重現在掌上,絢爛的火焰將羅韜重重圍住。
“你們一直以為我的能力只是強在殺傷力上,但那只是我故意表現出來的,它還有其他的作用,比如...在別人身上留下點印記什么的...”
“考慮到你會倒戈,所以在行動前,我特意在你們所有人身上都留下了印記,我能通過印記察覺到你們的方位。那印記會在活靈身上永存,消除的辦法只有兩種:我主動接觸,或者..目標死亡。在從鏡中鏡出來后,秦高身上的印記還好好的,但你和李懷安身上的印記卻消失了!”
“不要試圖用羅韜的金瞳能力抵抗了,那是我給你挖的第二個陷阱,羅韜的能力在于探查但卻沒有半點攻擊能力。”
“你聽從我的指揮我并不意外,但對于我這個奇怪地指令,你竟然對此沒有半點疑問地照做了,我不知道你是怎樣獲取了他的記憶,但既然是鬼物,就會被守護者的神力克制,這是世界的規則,與能力相關的一切都受其神力的庇佑,想必,和羅韜能力相關的記憶,你獲取不了吧?所以剛剛才會一副很有信心的樣子照我的話出手了。”
羅韜面上陰沉的可怕,眼中的金芒悄然熄滅,火焰已經燒到了他的身上,他卻毫無知覺的樣子。
“看看這副身軀現在的樣子,你認為我對付不了你們?”
羅韜忽然換了語氣,沙啞又低沉,臉上的血色逐漸褪去,露出死人的蒼白,皮膚表面被細密的血絲覆蓋,活脫脫變成了一具會說話的尸體。
“李懷安也是這樣被操控的?你們兩個剛才一唱一和,不就是想讓我們去追那道身影嗎?它才是你最大的麻煩吧?那身影既然不是你那就是搜救隊的人了,面相不熟,也沒被樓外觀測點發現,是趙尋說的搜救隊中最近加入的異類嗎?還挺能干的。”
想到這,蕭蕾不由自主地笑了笑,趙尋在和莫老談過話后便把一些有用的信息發給了她,最讓她在意的便是那個異類了,不過現在看來果然很強,搜救隊的計劃會更進一步吧?
這也更加堅定了她幫助搜救隊完成夜城計劃的信念。
“不好意思,我剛剛太開心了沒回答你的問題,你是對付不了我和秦高的,否則我們也不可能從鏡中鏡里出來,至少在搜救隊也參與進來的情況下,你沒辦法用出全力來對付我們。”
“你太自信了,就如同這副身軀死前一樣,”‘羅韜’嘴角勾起了嗜血的冷笑,“你們最后只會迎來凄慘的死亡,那可笑的意志不過是供我消遣的玩偶。”
“人死去后,他生前的念想該怎么辦?”
蕭蕾沒有搭理‘羅韜’的威脅,嘴里呢喃著之前問過的話語。
“你知道嗎,在守護者這個群體中,羅韜的生活大體上還挺不錯的,有著一份高薪的工作,娶了一位漂亮的老婆,家庭很是和睦,只是有時會欠揍地抱怨自己經常腰疼,三年前還有了個可愛的女兒。”
“在他女兒剛剛出生的時候,我曾問過他要不要隱退陪伴家人,他卻跟我說既然被賦予了這身能力,就要履行這份義務,如果有人因為他的怠惰而丟了性命,他會愧疚一輩子。”
“很愚蠢是不是?明明害怕的要死,卻非要把自己當成圣人背負起那飄渺的責任。”
蕭蕾的聲音開始顫抖,怒意止不住的暴露開來,但她還是在努力強迫自己把話說完。
“本以為美好的日子會一直這么持續下去,直到上個月他老婆被檢查出了癌癥,家里的積蓄很快就被消耗一空,她妻子的病情卻不見好轉,日漸消瘦。”
“這次行動前,我已經猜到他會倒戈,我并不怪他,因為他的老婆孩子是他那時唯一的念想,氣運獎勵是他挽救這份念想的唯一希望。”
“你說他在死前和我現在一樣自信?你錯了,羅韜的膽小在守護者中也是數一數二的!他只是明白,他一死他的家人就失去了支撐,他...無路可退!唯有拼盡全力才能搏出那一線生機,這只是渺小的人類在絕境下化身為狂徒,為了那心中誓死守護之人做出的微不足道的反擊!”
“凄慘的死亡?那又如何?這點覺悟我們在邁進這里前早就做好了無數遍!區區一個分身,誰給你的勇氣來嘲諷人類的意志?!”
壓制到再也無法忍受,蕭蕾的聲音驟然爆發,隨之爆開的還有‘羅韜’周圍的圈圈火焰,熊熊烈焰發瘋似搖曳燃燒,像一群饑餓的野獸,爭先恐后的撲了上去,將其在奪目的火光中燃成了灰燼。
“羅韜,安心去吧,我會繼續幫忙的...”
蕭蕾仰頭呢喃,鏡片在火光下反射出刺眼的光芒,黃暈的光耀在臉上,映出那道淚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