勾陳閉目想著事情,也不知過去多久后,忽然聽到外面響起敲門聲,有人叫道:“陳公子!”
“什么事?”勾陳聞聲睜開眼問道。
他之前進來休息時,尚是傍晚時分,天邊晚霞滿天,太陽即將落山。而屋內雖然已是光線昏暗,卻還尚有些光亮。此時睜開眼后,他發現屋內已是一片黑暗,往窗戶瞧了一眼,外面也是早已天黑,約摸至少也過去了一個小時。
“回公子,晚宴已經準備好了,那名王先生說,可以開席了。”外面的人立即答道。
“哦!”勾陳應了一聲,猜到也是此事,當即翻身下床。
此時屋內雖然已是一片黑暗,但他自從修煉存神之法后,五感功能便大有增強,盡管目前還做不到視黑夜如白晝,但眼下這點程度卻是也影響不了他,大致能夠看清。
下床之后,他絲毫不受影響地過去開了門,但見外面果然是早已天黑入夜。此時門外前來叫他的,正是他之前吩咐過去幫王孝直等人忙的那名劉家弟子。見到他出來后,又立即向他行禮道:“陳公子!”
勾陳略微頷首后,抬手整理了下衣服,向這名劉家弟子問道:“我衣服沒亂吧?”
盡管他剛才只是和衣而臥,并沒有真正睡著,但畢竟是躺了一會兒,也可能壓亂衣服。
此時外面雖也是天黑,但院中卻是頗生起了不少燈火。只是這院子以及整個山寨都是原本朱雄等山賊所建,這幫大老粗能識全字的都沒多少,自是談不上有什么格調與審美。朱雄這座院子也就是建的寬敞闊大,但裝飾等物就少了許多,建的頗粗糙。這院子晚上點燈火,也不是一些園林中特意雕刻的許多美觀的落地石燈籠,而是明晃晃的架著幾個火盆。
不過雖然看起來不夠美觀,煙火氣也重,但就照明程度而言,卻也是比那些美觀的石燈籠強些。
那名劉家弟子聞言后借著火光上下仔細瞧了勾陳一眼后,立即搖頭道:“沒亂,很好。”
“嗯!”勾陳又點點頭,便隨手掩上房門,當先往大廳走去。
走到大廳內后,但見蘇云龍正在廳中坐著,見到他后,起身向他點頭打了個招呼。
此時大廳內已是擺了一張頗大的八仙桌,而廳內兩旁原本的桌椅都往旁邊撤了些。這張八仙桌旁已是擺好了八把椅子,桌上也已擺好了碗筷等物,但酒菜還并沒端上來。
不過酒菜雖還沒上桌,但勾陳早就在接近大廳時便已聞到了后廳方向傳來的各色菜香味。他自從修煉《五禽大法》的《白鶴篇》有所小成后,嗅覺便更加靈敏,所以也是提前一步聞到。
當下向蘇云龍回禮點了下頭后,勾陳便腳下不停地往后廳走去。
到得后廳,但見后廳的灶房內外正有人不斷進進出出地在忙碌,各種菜香味也更重。
見到勾陳過來,這些人立即紛紛向勾陳行禮。不片刻,那王孝直也聞聲從灶房內趕出來,但見其雙袖都已挽起,顯然是正在忙碌,方便干活做事。
此時灶房外面也擺了一張八仙桌,一些做好的菜已是被端了出來擺在上面,方便之后上菜。另外還有一些,或正在準備,或正在火上熱著,另外也一些需要現炒才美味新鮮。這邊基本的準備工作已是做好,隨時都可以開席。
王孝直迎到勾陳后,也是立即開口為勾陳介紹,同時還介紹桌上已經做好的一些菜色,叫什么名字,用了哪些食材等等。
勾陳之前遣散山寨后帶人下山,只是帶走了寨內所有的金銀珠寶、字畫、玉器等貴重特品,把朱雄原本的那座寶庫給清空,剩余一些不重要的東西便都沒帶。所以眼下這山寨內還剩余了不少生活用品,就連后寨的糧倉也是存糧尚豐。其余油鹽等物,這邊灶房內也是齊備。
寨子內原本開墾的一些菜地在那日蘇云龍屠寨并放火燒寨時雖毀去了些,但留存下來的也不少,畢竟菜地大多空曠,附近也少有什么易燃之物。
除了這些菜地內采集的一些殘余瓜果蔬菜外,王孝直還著人到后山去采了些山茵,獵了些鳥獸,甚至還捉了幾條魚。羅家這些人也大部分都是會武的,做起這些來也是輕松容易,另外還有勾陳手下給指派的那些劉家與飛魚幫弟子可供差遣。
看了眼這些菜色,再聽著王孝直的介紹,勾陳感覺倒也頗是豐富,甚至已經瞧的食指大動,想嘗幾口。王孝直等人的廚藝確實不錯,美樣菜色都做的色香味俱全,甚至擺盤都擺的很漂亮,頗有講究。單看賣相,就頗有點宮廷宴會的架勢。
聽完王孝直的介紹后,勾陳很滿意地點了點頭,并暫時忍住了沒有提前做嘗。
眼見這邊已做好準備,勾陳接著轉回前廳后,便立即召集人手,讓他們各去通知李長豐、羅家兄妹以及陳妃仙、寧宛柔幾人前來赴宴,另外還有趙蘭秋,勾陳也沒忘了一并讓人通知。
之前陳妃仙與寧宛柔前來拜見時,只有趙蘭秋沒有過來,也不知是根本不知道有人前來拜會,還是因為她手下的那幾名鏢師之死仍沒緩過來,悶在屋中不愿多見外人。
但眼下趙蘭秋既然也同住在一座院子里,他于情于理都應該讓人通知一聲。若通知過后趙蘭秋婉拒不肯來,那他不強求,也理解。但他若是不通知,就是他的問題,是他失禮了,顯得像把趙蘭秋特意排除在外。
等各往派去通知的這些人離開后,蘇云龍過來在旁邊問道:“要不要請那個蒼梧派的孫勝興也一起過來?畢竟此人眼下在此地,也是勉強代表蒼梧派。”
“他?”蘇云龍此時若是不提,勾陳還真把這個蒼梧派的普通內門弟子孫勝興給忘了。聞言想了下后,他看了眼座位也夠,便點頭道:“也罷,一起請過來吧,派人去通知一聲。至于來不來,我就不強求了。”
蘇云龍笑道:“你這位江陵陳氏的公子請他一個蒼梧派的普通內門弟子赴宴,他哪敢有不來的道理?也就是眼下在這山上沒有蒼梧派的其他人,否則憑他的身份,根本都不夠資格。你們幾個都是八大世家的公子、小姐,蒼梧派怎么也得一個真傳弟子才夠資格。”
勾陳道:“若以身份對等來說,確實至少得是你這個身份。但我們若明知蒼梧派有人在山上卻不請,傳出去也是多少有點兒不給蒼梧派面子,好說不好聽。”
說罷不禁一嘆,搖頭道:“我這個假冒的陳公子還得去替陳家著想,說來也是心累,其實這關我什么事啊?”
蘇云龍聞言哈哈一笑,道:“在其位,謀其政嗎,你現在在這黑風山上,就代表了江陵陳氏,而且所有人都是這么認為的。”
勾陳聞言,又是無奈一嘆。這么多人的默認,也是真有些把他給架這兒了。他要是以現在的身份做了些不合適宜的事,陳家過后絕對會找他算賬。所以為著這點考慮,他現在也確實得站在陳家的立場上來考慮,真把自己代入到江陵陳氏公子的身份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