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0章 我是梁日天 (二十八)

　　兩個丫頭在遠嘉高管心中的地位自然是不及梁遠。

　　寧婉菲說完，高管們也不客氣，對寧婉菲表述模糊的地方連連追問，足足問了十七八個問題才算過關。

　　不過一人計短兩人計長，被高管這么一輪發問，相對來說兩個丫頭的想法又完善了許多。

　　如果真人秀能梁遠按預期那般大火，經過兩個丫頭這么詳細一說，商業邏輯上算是形成閉環了。

　　遠嘉高管倒是不太吃驚，畢竟就在不久之前，梁遠剛剛用類似足、籃球這類傳統體育競技項目的全球電子競技概念給大會議成員洗過腦。

　　全球電子競技這個目標看起來雖然宏大，但遠嘉內部對寵物蛋進行測試時，大量人員的沉迷，日漸成型的聯賽和已經運行起來的升降級制度，已經能看出梁遠所言真不是信口開河，哪怕寵物蛋世界競技計劃失敗，但這個方向的市場可是實實在在可以培養的。

　　如果沒有去火星這個噱頭，單純營運真人秀這事兒，大會議成員可能接受的會更快。

　　遠嘉高管被梁遠用寵物蛋做例子已經洗過一次腦了，雖然問了不少問題最后還是接受了梁遠弄出來的這個史無前例的綜合性火星科研娛樂項目。

　　大佬們可不知道，遠嘉高管剛剛被一個看起來天方夜譚的寵物蛋計劃刺激過了一回，扛著去火星的幌子雖然刺激比上次大了一點，但接受起來心理上并沒什么無法逾越難關。

　　按梁遠的說法，全球品牌塑造計劃十年內投入的資金可達百億美元，這些品牌營銷費用如果轉換成研發款項，哪怕海外國內對半分，遠嘉在國內每年將會投入四十億人民幣的研發經費。

　　特區實驗大學每年四億的科研經費，都使得寧建中覺得處理的有點棘手，現在某人直接翻了十倍，這個數據哪怕是見慣了種種大額經濟數字的大佬，也覺得有點嚇人了。

　　當然，以遠嘉目前的現金流絕對支撐不起這等水準的開銷，但所有人都不覺得這是個問題，南沙的油氣田就在那放著呢，遠嘉到底有沒有支付能力大家都心知肚明。

　　看著梁遠和兩個丫頭齊上陣，十多分鐘的功夫，僅僅用一個邏輯上能自洽的計劃就徹底的說服了遠嘉高管，決定了上百億美元的未來流向，大佬們對梁遠在遠嘉的地位有了最為直觀的認知。

　　什么是無可替代的核心，這就是了。

　　該交代的都交代的差不多了，梁遠決定做個總結。

　　“民間有句大俗話，站在風口上，豬都能飛上天，對我個人來說，這幾年的經歷真有些奇葩。”

　　梁遠熟練的自黑了一下，在互聯網時代自黑是個很大的有優點，可以說互聯網精神的核心開放、平等、分享接地氣等內核能如此快速的普及，在全球產生共鳴，自黑絕對是優秀的潤滑因素之一。

　　“雖然整個遠嘉在財務上命懸一線，但企業的現金流水對個人來說，已經是堪稱天文數字的財富。”

　　“賣掉豐遠物貿之后，面對手中六億美元的巨款，我也猶豫過，解散遠嘉就此去過神仙一般的退休生活，這種誘惑力還是蠻大的。”

　　梁遠話音剛落，會議室里傳來了低低的笑聲，以某人年紀哪怕是翻上三番，搞不好還是最年輕的那位，聽這貨老氣橫秋的說什么退休，這種反差萌就算是在九十年代初也能使人意會得到。

　　“不過轉念想想，我總不能像港島富豪那般呃抱歉，開地圖炮了。”

　　“我總不能像某些港島富豪那般，在咽氣之后給這個世界留下的只有那一串串堪稱天文數字的存款。”

　　“在家鄉東北，有句格言，人生在世，最悲慘的事情是人死了，錢沒花了。”

　　會議室里又響起了笑聲，蘇良宇等人雖然不是東北人，但在沈城都工作了兩、三年了，自然聽出來某人純屬是在胡說，東北哪有這種格言。

　　“躺在家里的天臺上，看著頭頂深邃無垠的星空，沐浴在可能已經傳遞了上百億年的星光之中，我常常無聊的胡思亂想，如果有一天我能穿越時空，回到幾百年前的明朝我會做什么？”

　　“選擇當皇帝么？同時代的地球另一段已經開啟了大航海時代，科學的春天即將到來，篡位成功的后果極可能是把華夏那段歷史上的愛新覺羅替換成梁姓，再說故宮那環境我又不是沒觀摩過，龍床龍椅也不是沒體驗過，皇帝生活對于習慣了現代科技的我來說，幾乎可以視之為蠻荒。”

　　“我想了又想，覺得最應該做的有兩件事，一個是航海，一個是開啟現代科技之路，最起碼得把玻璃水泥蒸汽機弄出來。”

　　“當然，在那時代開啟現代科技之路無異于造反，但對我個人來說已經是別無選擇。”

　　梁遠先講了在這個時代還十分稀奇的穿越文大綱，又介紹了穿越者隨身三大寶玻璃水泥蒸汽機。

　　看著會議室里的人都聽得津津有味，梁遠繼續說道“我在做個假設，如果我從遙遠的星際時代回到現代，我應該選擇做什么？”

　　“發展科技、星辰大海。”

　　少女脆生生的嗓音在會議室里婉轉流淌。

　　梁遠給了臉色緋紅的寧婉嘉，一個還是嘉嘉最明白我的眼神，但嗓音卻低沉了下去“下邊這句話可是通行全球的真格言了，黑格爾說過，人類從歷史上得到的唯一經驗，就是人類從未從歷史上得到任何經驗。”

　　“自1840年起，落后就是挨打，科技救國我們喊了上百年，結果呢。”

　　“束星北，李政道博士的老師，共和國頂尖的天才物理學家，因為組裝半導體收音機，被扣上接聽敵臺的帽子，在人生年富力強的年代里掃了十幾年的廁所，生前簽署了捐獻尸體用于科研的協議，死后卻被醫學院忘記了半年徹底腐爛，最后草草埋在中學操場的雙杠下邊。”

　　梁遠說到這，眼淚刷刷的掉，說起來這件事可不是源自梁遠曾經的記憶，而且真實情況遠比梁遠簡單的這幾句話概括更悲慘。

　　從美國學成回國，束星北被譽為共和國的愛因斯坦，這位大牛有多牛，抗戰爆發之后，大牛直接轉行搞軍工去了，雷達、激光、無人機、無人船，大牛的科研看起來簡直讓人誤以為回到了新世紀。

　　1979年，最后一批平反的束星北終于不用掃廁所了，適逢共和國第一枚洲際彈道導彈試射，國家海洋局沒人能算出來彈道導彈彈頭的最佳數據接受和打撈時限，最后，有人推薦束星北。

　　大牛沒要國家給的100萬經費，一支筆，一個本子，一個計算器，直接搞定，這一年大牛已經73歲高齡，離開科研一線三十年，掃了二十五年的廁所，距離逝世只有四年。

　　說起來荒謬異常，大牛之所以被整，因為大牛在教學時喜歡專心搞科研的學生，反感講政治過多的學生，在那個特殊的年代，大牛喜歡給學生講愛因斯坦、講牛頓，不講蘇聯的“網紅”科學家，結果運動一起，某些學生的報復就來了。

　　運動叫做抄家，打著反封建的旗號頂著人類最光明的主義，卻干著封建王朝的拿手業務，簡直是諷刺。

　　大牛站在院子里手持1954年版的共和國憲法第七十條據理抗爭，無人理睬。

　　當然，人有悲歡離合，月有陰晴圓缺，初一過后肯定會是十五，某成果也被寫進了憲法，改開之后，輪回了。

　　抄家過后，共和國的愛因斯坦修水庫去了，水庫修完又去掃廁所，一掃二十多年。

　　七十年代后期，李政道博士獲得諾獎后回國，共和國總理問李政道推薦海外的華人科學家，李博士直言，我的許多老師，他們的科學造詣都不亞于國外的頂尖科學家，只是你們沒有用他，比如我的老師束星北。

　　在李政道的直接關心下，束星北才在改開之后平反，哪怕不論改開，單單正本清源平反這一件事，頂尖大佬就功德無量。

　　當然，什么事情都是過猶不及，后續也有人學習頂尖大佬的套路，不過放出來卻都是些烏漆嘛黑的山精海怪。

　　能搞前沿科研的情商或許不怎么樣，但智商絕對是頂尖的。

　　遠嘉這些年屁股坐在哪里，自身的立場在哪里，早就已經清楚的不能在清楚了，否則就算梁遠有錢也招不回如此多的華人科研精英歸國效力。

　　光靠錢是沒什么大用的，真正的海外華人精英，如果生活不奢侈，少有缺錢的個體。

　　束星北這件事還是熊偉信告訴梁遠的。

　　遠嘉一直樹立的形象，在海外華人科學家群體的口碑相當不錯，熊偉信把束星北這事告訴梁遠，就知道梁遠肯定會借著這件事情進一步提高科研從業者的地位，這些年和某人相處下來，梁遠身邊人幾乎都被梁遠的唯生產力論多多少少洗了腦，對科學家群體的尊重與日俱增。

　　任誰也沒想到，梁遠當著大佬的面，把如此激烈的個案給翻了出來，會議室里落針可聞。

　　除了鳴不平之外，梁遠把這事兒掀開還真是為了提高科研從業者的地位，共和國治國有個不是傳統的傳統，會哭的孩子有奶吃。

　　鬧得動靜越大待遇越好，梁遠直接鬧到最高大佬面前雖然有點風險，但一旦獲得關注，某人借著這身虎皮可以干的事情簡直太多了。

　　除此之外，還能更進一步強化遠嘉在海外華人心中的優質形象，就算梁遠有摟錢的能力，但如何花錢更是一門大學問。

　　海外有成熟的制度還好說，共和國國內冒出來40億人民幣的經費，單純依靠國內的科研人員是絕對花不出完美效果的，想優質快速的追上海外的技術步伐，土洋結合才是最快的正路，遠嘉良好的企業形象絕對有助于吸引海外華人精英加盟。

　　梁遠這貨除了有點做人的底線之外，節操什么的從來都是能撿能丟，雖然揭了短，但轉眼就馬屁文走起。

　　“幸好，國家在十多年以前撥亂反正，共和國又回到應該回到的發展軌跡上，巴拉巴拉。”

　　拍完大佬的馬屁，梁遠才把話題拉回正題。

　　“雖然，現實中的我并不是從未來而來。”

　　某人明目張膽的順嘴胡咧咧。

　　“但在可以預計的未來，群星才是承載越來越多人類的唯一希望。”

　　“今天，遠嘉把未來的發展方向定在了頭頂那片無盡的蒼穹，好比十六世紀選擇了當時看起來無邊無際的大航海。”

　　“這種選擇雖然艱苦，但前行的方向絕對不會錯，在座的諸位能為這樣的企業服務，想來在退休之后回首前塵，也能獲得發自內心的滿足與無憾。”

　　梁遠一直再愁將來遠嘉的戰略方向，現在不用愁了，在梁遠自己能看到的未來，如果沒有世界大戰，上天去地外絕對是最有前景的那個行業，哪怕是未來，比占據一顆無人星來得更大的收獲也不會多出幾個。

　　說實話，梁遠最后講話的內容有點飄，火星什么的實在是太遙遠了，遙遠到以目前的地球科技基礎，只能開出一張有去無回的單程票。

　　但這貨的歷史記錄實在是過于耀眼，在梁遠徹底搞砸一件大買賣之前，很多人對梁遠的信任難免走向盲目。

　　做完最后的陳詞總結，大佬安靜的坐在椅子里沒說什么，梁遠宣布散會，遠嘉高管也很有眼色的起身離開。

　　等人散盡，房間里只余下了大佬有點感觸的說道“聞名不如見面，我在京城看你的創業史常常覺得不可思議，現在看到了你本人又覺得順理成章”

　　“只有一個問題，我聽寧建中談起，遠嘉在研發一種可以充當社會基石的技術，我翻遍了遠嘉產品線都沒有找到這個技術。”

　　“小梁同學能否講解一下這種技術到底是什么？”

　　“嘉嘉，就一個問題，這件事和你爺爺無關。”

　　自從某人大嘴巴說漏了技術之后，兩個丫頭向來反感家里的大人，把擔子丟給梁遠種不負責任得行為。

　　不過雙胞胎只能讓寧雷和寧建中沒什么辦法追著梁遠問，但頂尖大佬就例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