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基礎

　　如果說遠嘉旗下哪個企業混得最慘，民用航空進出口公司要說自己是第二肯定沒人敢認第一。

　　連當初給某人考試走后門專用的香格里拉基金會，現在都混得風生水起。

　　香格里拉基金會自打建立一刻起就和各種科研設備打交道，好事多磨籌備了數年之久的共和國實驗大學終于擺平了種種障礙進入到加速建設階段，香格里拉基金會不僅接手了實驗大學各種教學儀器的采購項目，更啟動了一個龐大的計劃。

　　隨著共和國火炬項目開啟的不僅僅是類似于光刻機，單晶爐等大型項目，火炬項目更多的精力還是放在了構建現代科學最重的幾塊基石上。

　　馬克思曾經說過，生產工具是社會生產力發展水平的唯一標志，共和國也有科學技術是發展生產力的唯一手段之類的話。

　　如果換個角度，不用日常常見的物理、化學、生物、電子等門類對科學技術進行劃分，人類所謂科學技術的本質應該是隨著人類在認識世界以及改造世界的探索中步步深入，按照人類自身體驗所能理解的方式，進行描述客觀世界的各種規則體系。

　　這個規則體系在二戰后的三十年時間里逐漸統一建立了全球公認的度量衡，依靠這種統一的度量衡，現代科技可以用七個最基礎的基本單位來概括，分別：長度、質量、時間、電流、溫度、物量、亮度。

　　對這七個現代科技最基礎的基本單位的測量及控制精度水平，就是構成現代高科技的最基本要素，也代表著一個國家制造業所能達到的層次，換句話說這七個基本單位決定了一個國家工業母機精度水平，標志著一個國家的工業制造水平達到什么精度程度，對這七個基本單位的測量及控制能達到小數點后第幾位，就是一個國家或一個生產體系所能達到的最高科技的體現。

　　由此可見一個國家最頂級的工業母機，并不是某種特殊的量產的工業產品，而是針對現代科技七個基本單位的控制與應用，這七個基礎單位的加工水平決定了工業母機的精度，而工業母機的精度水平永遠比產品高。

　　從精度或是高科技含量的角度而言，工業母機加工一次的產品，精度必然比母機減一個數量級，現代工業產品的加工水準依次而下從工業母機開始到普普通通為止，大致能分成母機，納米，超高精密度，高精密度，精密，普通這幾個等級，上一級產品可以生產下一級產品，下級產品則不可能逆襲加工上一級產品，如果不搞基礎研究在國際市場上能獲得高精密度加工手段已經是極限。

　　比如航空發動機單晶葉片的生產充分體現了對基礎單位進行測量和控制的水準，為了保證葉片在一定物理性能下的耐高溫性，必須對葉片金屬內部的原子運動進行人工控制，保證單晶葉片上的每一個原子都在恰當的空間位置成鍵成形上，如果測量精度不夠就會導致控制水平不行，繼而導致成品率極低，看看共和國單晶葉片的合格率再看看美國單晶葉片的合格率，就知道在對這七個基本單位的加工控制水準上差距有多大了，也能對共和國和美國在最頂尖領域的科技距離有個大概認知。

　　后世有個比較尖銳的說法，把共和國的科技之路比喻成寄生科技之路。

　　共和國的頂尖科研實驗室幾乎所有的科研設備都是從國外進口的，國外又不可能把最好的設備出口給共和國，因此共和國只能依附于國外的度量衡精度體系下，在一個限定了范圍的圈子里做研發，就算獲得突破也要比國際同行付出更多的心血和精力，某種意義上這種狀況也算是高端領域富士康的變種。

　　當然，對這七種單位的加工研發共和國也不是不做，比如用于時間基礎單位的原子和國的水準就不錯。

　　港基集電建立之后，注意力一直集中在電機控制領域，某種程度上可以理解為對電流這個基礎單位進行死磕。

　　甚至李遠玲和GE針對AXBX進行的技術交換中放棄單晶合金，選擇了電子束氣相物理沉積技術也是為了更好的對電流這個基礎單位進行死磕。

　　隨著港基集電F2數字通信芯片的下線，通訊實驗室必然會沿著無線電，射頻等領域深入，而不論傳呼也好未來的手機也好甚至是移動互聯網，決定信道或是帶寬大小和穩定的關鍵，就是要求設備所發射的電磁波更精細，而電子束物理氣相沉積就是提高電磁波發射設備精密度進而提高電磁波精細度最有效的手段之一。

　　別看傳呼已經進入了收獲期，隨著晶元生產線的逐漸滿負荷，港基集電每月在傳呼產業上的營收將從目前的五點五億逐漸增長到每月十一個億，但無論梁遠或是以蘇良宇為代表港基集電高層從沒把目光放在傳呼這個熱點上，而是緊鑼密鼓的做著準備，打算在電子束氣相物理沉積技術的設備到手后馬上投巨資進行吸收和研發，第一筆研發資金就計劃投十個億。

　　未來的科學儀器行業有個順口溜，大意是能從七個最基本的度量衡開始，打造屬于自己國家精度體系的，全世界只有嚴謹的德國人，死心眼的日本人，扎實美國人在做。其它的國家的實驗室，都向這三個國家的財團旗下企業購買實驗儀器設備，開展自己的寄生科技之路。

　　隨著實驗大學的建立，梁遠打算從其他六個基本單位中再選出一或兩個基礎單位死磕到底，負責這項計劃的就是香格里拉基金會。

　　現在除了嚴謹的德國人，死心眼的日本人和扎實的美國人之外，又多了一個穿越的中國人擠進了這個極為基礎的科研領域。

　　隨著集團內原本倒數第一香格里拉基金會翻了身，民用航空器進出口公司就坐穩了遠嘉旗下最慘企業的頭把交椅。

　　民用航空器進出口公司，原本就是中航技和遠嘉相互妥協下的產物，中航技對這個和自身業務范圍重疊的公司不可能有什么好印象，如果不是限于股份數量過少說話不算，中航技早就把這個坑爹的衙門關掉了。

　　因此不可能分出手中的業務來扶持民用航空器進出口公司，不過當年公司組建時獲得了梁遠構建的伊朗～共和國～CIA三方之間反對伊拉克暴政的光明之路，源源不斷的F14戰斗機配件沿著這條光明之路，自太平洋東岸轉移到了兩河平原，進出口公司的小日子一度過得美滋滋。

　　可惜天有不測風云，輕松愉快的F14戰斗機零件倒賣之路一夕斷絕，進出口公司頓時陷入破產危機。

　　一番垂死掙扎之后，雖然逼上梁山的董秋碩搞了一個大新聞，破天荒的弄出了個三百億的F14戰斗機國產化計劃，還得到了高層的明確支持，看起來還前景不錯。

　　問題是計劃做得再好也得投真金白銀才有效啊，國家除了猛灌加油和我看好你這類精神興奮劑之外，保持著一毛不拔的態度，實在讓人難以相信那個所謂支持態度的誠意與力度。

　　現在梁遠把寶石動力包直接丟了進去，對于已經快揭不開鍋的進出口公司來說，不亞于久旱逢甘露、洞房遇基友。

　　不管怎么說，這也是一個看起來很有前途是財源不是，就算遠嘉是進出口公司的第一大股東，但性質上進出口公司還是標準的集體股份制企業，中航技，遠嘉，海、空軍都是股東。

　　更何況寶石動力包原本是個純粹的航空用渦軸發動機，這個領域天然就歸中航技管，負責出口地面武器系統的北方工業從源頭上就和中航技就尿不到一個壺里，如果北方工業拿寶石當例子把業務拓展到航空領域還要中航技做什么？

　　換個角度寶石航空發動機在地面領域的應用，也有助于中航技滲透北方工業的業務領域，一旦這個案例成功為將來蠶食北方工業的業務開了個好頭，就算同為央企也是要明算賬的。

　　在考慮到海、空軍和陸軍之間微妙的氣氛，所以說某人已經徹底壞透了，隨手一丟這個背鍋俠中航技還得搶著去當，主動出頭沖鋒陷陣，不管和866也好還是北方工業也好，對飛磚頭什么的中航技都是不虛的，這可關系到未來的飯碗大小。

　　“民用進出口公司？”朱雨生重復了一句。

　　梁遠自然知朱雨生想的是什么，笑著說道:“華晨引進的寶石本來就是民用發動機，全世界都知道的，至于客戶買回去裝哪那就不是我們所能決定的了。”

　　梁遠連鍋蓋都丟出去了，一丁點都不打算背。

　　相對于北方工業和中航技這種巨無霸央企，總師朱雨生都是弱勢者，兩個巨頭打架，只能愛咋咋地吧。

　　反正華晨動力包還會繼續開發，朱雨生已經得到了此行最大的收獲，其他該說的朱雨生在包頭早已說盡，866所只能自求多福了。

　　搞定了這一大堆事兒，梁遠這句道別總算說出了口，朱雨生有些不好意思的把梁遠表揚了一遍，約好日后再聯系，某人乘車消失在了茫茫的夜色之中。

　　雖然鐵嶺距離盛京不遠，但共和國九十年代初的省道國道也就那么回事，能通行其他的速度什么的想都別想，梁遠回到科學家花園已經過了半夜時分。

　　把周恒打發走，梁遠用鑰匙打開單元直接上樓，到了頂層梁遠小心的打開房門，發覺三角鋼琴附近的地燈還亮著，明顯燈是給梁遠留的。

　　隨開門口的鞋架看了一眼，沒發現李遠玲和老梁同志的鞋子，看起來這兩位又沒回家，家里的燈肯定是兩個丫頭點的。

　　在車上顛了好幾個小時，晚上吃的那點東西早就消化掉了，梁遠換上拖鞋先去衛生間洗了把臉然后轉身進了餐廳。

　　剛進餐廳梁遠忍不住輕輕哇的驚嘆了一聲。

　　餐廳里沒開燈，不過餐桌上放著七八個蓋著蓋子的廣口瓶發出大片大片的恍若星空的橙光，廣口瓶下邊還壓著一張卡片，廣口瓶的內壁上掛著大小不一形狀各異的橙色光點，使得整個瓶子在幽暗的餐廳里看起來異常的璀璨。

　　梁遠看到餐桌上發光的橙色星空瓶，嘴角彎起了一個大大的弧度，這東西還是兩天前兩個丫頭因為玫瑰花束問題給了某人重重的補償之后，梁遠教兩個丫頭做的，這類來自新世紀之后的創造浪漫的東西兩個丫頭異常喜歡，梁遠沒想到才隔了一天，雙胞胎就又做出來這么一大堆。

　　拿起壓在星空瓶下邊的卡片，梁遠也沒開燈就著星空瓶的橙光看了起來。

　　星光下的宵夜還不錯吧，為了避免豬頭吃到鼻子里邊去，我選的都是最亮的橙色瓶子呢。

　　這段話的結尾處畫著一個圓頭圓腦的卡通飛機。

　　另一段寫在手繪小房子里的話則是寧婉嘉告訴梁遠，烤箱里有溫的蛋撻，餐桌邊上保溫杯里是熱牛奶，丫頭還細心的寫著冰箱冷藏室的保溫盒里有切好的水果，吃完宵夜不用收拾放在一邊，不過也不要著急睡覺，洗個澡消化消化再去睡，自己和妹妹很無聊的一直等某人到十二點云云。

　　梁遠微笑著從烤箱里翻出一托盤的蛋撻，打開保溫杯的蓋子，用嘴唇輕輕碰了碰牛奶感受溫度，果然都是剛剛好那種，把蛋撻丟進嘴溫熱柔軟的觸覺夾著大股的蛋奶香氣充滿味蕾，寧婉菲在糕點上的手藝居然好得讓人難以置信。

　　寧婉菲這個天賦才發掘出來不到三月，很偶然的仿照食堂大師傅的方法做了些西點結果一鳴驚人，不過以女魔頭的愛好方向而言，就算梁遠想吃也得先把大小姐哄得開心才成。

　　雖然只有一個人，不過在這七八個璀璨星空瓶下的宵夜，還是讓梁遠吃得很舒心。

　　填飽肚子，梁遠老實的按寧婉嘉紙條上的叮囑先去洗了個澡，然后晃晃悠悠的汲著拖鞋回臥室睡覺，結果剛拉開自己臥室的房門，看著大床被子下隆起的兩個苗條身形頓時心跳加快了三倍。

　　這是要中獎了么？這是兩個丫頭對于沒送過自己玫瑰花束的超級大補償么？

　　要不要進去呢，某人掙扎了一番之后決定禽獸就禽獸了，轉身帶上房門，小心翼翼的靠近床邊，梁遠心跳越發快速了起來。

　　嗯～，只是老實的睡一覺而已嘛，小時候又不是沒做過。

　　然后某人懷著一點點神圣的心情輕輕掀開被子的一角～～～。

　　一對米奇的圓耳朵先從被子下冒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