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8章 天寶居之變

　　之后小羽又詢問了神锏太保一些問題。

　　比如，她前往大秦的路線圖。

　　神锏太保直接取紙筆，為她畫了一副從咸陽城到流沙河的草圖。

　　雖沒詳細描繪各國、各城池，卻標記了大秦馳道網絡，以及馳道周圍的軍事重地。

　　那些馳道并非大秦修建。

　　類似西蜀的馳道和直道，都是過去千百年，西域諸侯國學習大秦制度和文化，自己修建的“國道”。

　　沿著這些馳道走，對躲避妖蟬追殺，沒多大用處。

　　馳道周邊的國家和軍隊，不會保護她，也無力保護她。

　　沿馳道走，首先是不會迷路。

　　荒郊野外，稍微偏了些方向，就可能誤走幾百里冤枉路。若是普通人，直接徹底迷失，始終找不到來路和出路。

　　其次，馳道人多妖精少，能避開妖蟬之外的其它危險，比如山精野怪、蠻人部落、險地禁區。

　　此時的東沙域，還有大秦的西域都護府。

　　東方朔不就是“西域大都護”嗎？

　　小羽在名義上還是他的扈從。

　　都護府便位于西域馳道網的最中央，路過的時候或許可以尋求一些幫助。

　　小羽還專門讓神锏太保標記了大江大河的位置。

　　“我一個人往大秦走，身后可能有妖蟬追殺，不知道何時能抵達咸陽，皇子高能理解不？有沒有時間期限？”分別前，小羽最后問道。

　　神锏太保不以為然道：“只要皇子高還活著，你什么時候抵達咸陽城都沒問題。

　　你不是領了命的差人，你是個投奔貴人的破落戶。

　　貴人會介意破落戶何時來自家門口‘討飯’？

　　你一輩子不去，他還少了一件麻煩事兒，心里更高興呢！”

　　小羽自信卻不激動，朗聲道：“我不是破落戶，我才是皇子高的貴人！太保，你瞧著吧，中華大地必因我而風云變幻。”

　　現在只陳勝進入了大澤鄉，劉邦項羽還沒起勢。等去了大秦，她別的事都不干，先偽裝身份，去他們倆個的家里逛一圈。

　　讓他們，和他們身邊為其打天下的“狐朋狗友”，都激活了大滅爸！

　　主要是項羽！

　　沛縣的劉老三，大概榨不出什么油水。

　　項羽卻是中華第一猛將，必定可以讓她大獲豐收。

　　特么的，她就不信了，當她花個幾年時間，將他們的滅殺之法全部推演出來。

　　當她能打爆項羽，打爆劉邦，打爆他們身邊所有猛將。

　　當她成為“楚漢爭霸中‘呂布’”時，這個天下還能不為她而激烈震動？

　　人生一念，天地有感。

　　對面的神锏太保，本來還打算嘲諷她幾句“小小沙蠻，不知天高地厚“，卻在看到她眼中神采時，心里莫名有所觸動。

　　他嘴唇蠕動幾下，將“不知天高地厚”又咽了回去，道：“你只是去大秦避難，別折騰亂七八糟的事。你自己承受不起，還可能會連累到某。”

　　“嗯，我只是去大秦避難，順便訪求仙緣，那些亂七八糟的事兒，最好別找上我。”小羽點頭道。

　　她自己都沒有一丁點爭霸當王的想法，讓她輔助別人稱王稱霸除非對方開出來的價碼實在太高，不然她才不會干這種吃力不討好的事兒。

　　“行了，某在大秦等你。”神锏太保準備告辭。

　　“哎，等一等。”小羽連忙拉住他，問道：“可有身份令牌之類的東西，我穿行東沙域十幾個國都，需要一份憑證吧？”

　　神锏太保道：“如果你要入城會見當地官員，當然需要身份憑證。

　　但你只是路過、不駐留，還要憑證做什么？”

　　“我大概不會乘坐飛車，但萬一有機會，我很想嘗試一下。”小羽道。

　　神锏太保道：“你從西蜀出發，找當地衙門要一份蓋有郡府長官印章的文書。

　　別的諸侯國即便不認可你在西蜀的職位，也不會再將你當成野人。”

　　小羽道：“趙真是太子府客卿，我和太子關系不好，弄死了他好幾個部下。

　　為了避免節外生枝，離開前，我不打算通知西蜀。

　　離開時，我會留下書信給清河郡王。”

　　“這樣呀”神锏太保想了想，說道：“你把手伸出來，某送你一枚‘太一正印’。”

　　“太一正印是什么？”小羽伸出自己的右手。

　　神锏太保抓住她的小手，將手翻過來，用眼睛盯著她的手背。

　　接著，他雙眼神光大放，仿佛激光打印，在小羽手背上寫了金燦燦的“太一”一字。

　　明明是“太一”，卻只有一個字。

　　手背上的金字一閃即逝，印入小羽靈魂。

　　小羽自己也有感覺，仿佛在靈魂上掛了一塊腰牌。

　　連在她靈魂上，卻能被她清晰感知，也能被她輕易“取下”。

　　“太一道屬于天師道，每個道士都得修行驅鬼請神之術。

　　既然是練習術法，肯定有失手、有失敗的時候。

　　若施咒失敗，喚來了兇鬼和惡神，道士有喪命之危。

　　故而道宮弟子修煉法術時，多有長輩在旁看護。

　　可太一道在人間有很多道觀。”

　　神锏太保環顧三清殿內的擺設和布局，金色臉龐浮現贊賞之色，“這處道觀雖無真仙傳承，卻氣清且正，觀里的道士都是守規之人啊！

　　在大秦，太一道的道宮位于‘中界’的洞天福地。

　　卻也有很多道觀四散人間，負責收集香火，為百姓祈禳消災。

　　每隔三五年，還有道宮真人親自去人間考察各大道觀，選擇優秀弟子授予‘太一正印’。

　　有此正印守護，修煉驅鬼請神之術時，便不怕惡神反噬了。

　　平日遇到鬼差，也能出示太一正印，無咒而令鬼神。”

　　小羽驚喜道：“這么說，我也算是太一道弟子了？”

　　神锏太保搖頭道：“你非弟子，你是太一道的朋友。此太一正印不能幫你號令鬼神，只是一種憑證，讓大秦冊封的鬼神通過生死簿，查閱并確定你的身份。”

　　小羽問道：“‘朋友’這個身份，太一道愿意公開承認？”

　　“現在的太一道和過去有了些區別，等你去了大秦，或許能自己打聽到。”神锏太保含糊道。

　　如今的太一道已經一分為二，一派為山中修士，和大秦朝廷沒太深的牽連，打算順應“天命”；另一派食秦之祿，堅守為人臣之本分，要保大秦。

　　山中修士肯定極端厭惡羽鳳仙。

　　保秦派.保秦不等于對抗天庭。

　　如今大秦朝廷，有了放棄“人皇”、甘當“天子”的想法。

　　其目的不也是為了保秦？

　　故而保秦派也不可能允許羽鳳仙成為太一道弟子。

　　可羽鳳仙跟太一道本就有不小因果，比如救青松，比如那門已被收錄進入《正一盟威錄》的“仙母圣胎雙修大法”（《孕婦功》）。

　　如果太一道否定這些，就是無情無義，不講信譽。

　　這對太一道的傷害，遠超沾上臭狗屎、大瘟神。

　　因此太一道對羽鳳仙的身份定位，一直是“有交情的朋友”。

　　如今太一道已公開分裂，“保秦派”都要逆天保秦了，也不介意認下這個“大瘟神”朋友。

　　神锏太保化光消失，三清殿重新打開大門。

　　小羽避開眾道士好奇的目光，跟隨狗肉道士去了后院。

　　“太保怎么說，你未來的前程，可有著落了？”狗肉道士問道。

　　小羽嘆息道：“太保還會繼續為我奔走，尋找更好的差事。

　　目前只保底，找到個輔佐人皇的工作。”

　　“什么，輔佐人皇？”狗肉道士差點跳起來，“輔佐人皇你還不滿意？不對，人皇早已駕崩，新皇登基了？

　　你這種外邦小沙蠻，夠資格輔佐人皇莫非又是給人皇當妃子？”

　　“現在依舊是趙太后攝政，但新皇總有登基之時。

　　我即將輔佐皇子高。

　　先助他登基稱帝，再輔佐他治理天下，成為新的名副其實的人皇。

　　雖路漫漫其修遠兮，吾將努力而為之。”小羽感慨道。

道士老臉有些扭曲，很想開口譏諷她幾句，可想到“皇子高”的身份　　“皇子高是人皇政的兒子？太子是扶蘇啊，‘皇子高’老道今天第一次聽說。”

　　“人皇政那么多兒子，你個外邦蠻夷，除了太子扶蘇，還認識誰？”

　　老道臉頰漲紅，可除了扶蘇，他的確不知道其他皇子。

　　“知道扶蘇就夠了，太子只能有一個。”他咬牙道。

　　“扶蘇怕是不成了。之前那么大的優勢，都沒能繼承王位，今后更難。”

　　至少在小羽前世的大秦，扶蘇沒能成為“秦二世”，皇子高.她也沒聽說過。

　　“皇子高寬厚仁和，素有賢名，很有希望繼承大統。”

　　雖是今天第一次聽說，卻不影響小羽吹牛比。

　　老道士一個外邦蠻夷，不曉得上邦咸陽之事，果然被唬住，感嘆道：“一旦你活著抵達咸陽，便要一飛沖天啦！

　　可既然有這么好的差事，為何神锏太保不立即過來通知你？

　　還跑門路做什么，難道還有比這更好的前程？”

　　“當然有，現在是趙太后攝政。似乎有幾位大仙在支撐趙太后，她臨朝的時間可能持續很久。

　　相當于一位女皇。

　　神锏太保打算送我入宮服侍太后呢！”小羽繼續一臉得意地吹牛。

　　老道士看她的眼神果然更羨慕，“神锏太保為啥對你這么好？”

　　“因為此時的我，猶如囊中之錐，肉眼可見的才華橫溢，值得太一道投資。”

　　這話雖然依舊是在吹牛皮，但也有幾分她內心的真實猜想。

　　要說她救了青松，太一道欠她人情，這事早就有了。

　　先前神锏太保怎么不說她是“太一道之友”？

　　現在太一道的人情都快還完了，反而說她是“朋友”，還送她太一正印。

　　太一道態度大變的原因，大概與她自身的變化有關。

　　就像燃燈佛祖關注她，讓烏巢禪師送《多心經》給她，還承諾收她入門下。

　　她不會簡單以為自己運氣好，燃燈佛祖被她的誠心和善良打動。

　　不過，小羽并不介意，不擔心被大能者當成棋子。

　　能上棋盤的原因，是有被利用的價值。

　　人生最可悲的事，不是被人利用，而是連被利用的價值都無。

　　任何覺得自己非躺平咸魚之人，都該有被人利用的覺悟。

　　有“大滅爸”在，她自信一定能在變成“棄子”前，擁有掀翻棋盤的力量。

　　比如，“棋手”燃燈佛祖。

　　如今她和他的關系已經水到渠成、自然發生，距離瓜熟蒂落，只差當面喊一聲‘佛爹’。

　　不過，小羽感覺此時讓燃燈激活大滅爸也沒卵用。

　　八成和“滅殺烏巢禪師之法”一樣，卡死了，動不了。

　　經過幾日研究，小羽懷疑紫府卡死不動，除了她自身境界太低，與烏巢禪師差距太大，還有紫府神通不夠強的緣故。

　　——如今的確不適合去靈山見燃燈佛祖。等去了大秦，要盡快搞一粒九轉易骨丹。將紫府神通的等級，提升到能較快地推動“烏巢禪師滅殺之法”，她再去靈山開啟“燃燈滅殺之法”。

　　最好四處喊佛爹，讓包括如來在內的所有靈山禿驢，全部激活“大滅爸”。

　　早晚干翻了他們，她自己當佛祖！

　　帶著對大秦生活的美好暢想、以及各種大逆不道的妄想，小羽又跟老道士吹了一會兒牛。

　　考慮到今晚一別，即是離別，小羽特意去外面打了兩壺酒。

　　就著別人送老道士的狗肉火鍋。

　　兩人吃吃喝喝，折騰到了戌時四刻（晚上八點）。

　　“道長，保重！”小羽朝著老道士鄭重一揖，轉過身默默離去。

　　看著她的背影消失在夜色中，老道士心中頗為傷感。

　　“小丫頭，你可要記得自己的承諾，成了仙，一定別忘了老道。”

　　他有種感覺，他們經此一別，下次重逢大概是下下輩子。

　　來到天寶居大門口，小羽便聞到一股淡淡的血腥氣，從院子里飄出來。

　　她面色微變，沒喊丫鬟開門，身子化為一條虛影，直接飄了進去。

　　一樓亮著燈，但屋里沒有人，只血腥氣更濃郁。

　　小羽悄悄松了一口氣，血腥氣來自后院。

　　天寶居的主體建筑，是佛塔改建的七層塔樓。

　　大丫鬟和芍藥住在塔樓，胖磨勒和灑掃丫鬟、煮飯婆子住在后院。

　　此時大丫鬟翠蓉和其余丫鬟婆子，都臉色慘白、神情惶恐地站在胖磨勒屋外。

　　小羽如鬼魅般，突然出現在翠蓉身前，表情嚴肅道：“發生了什么事，胖磨勒為何會受傷？”

　　“羽小姐，我們姑娘出事啦”

　　見到小羽，翠蓉像是找到了主心骨，“哇”得一下哭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