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堂堂縣委副書記這個小得不能再小的事情,張恒德隨即點頭道:“好的。不說你你趙書記開口了,就是只要我知道音信,我也會幫這個忙的。雖然事情有點麻煩,想進縣城的人多,但我一定會當著大事來辦,爭取在過年之前辦好。”
趙洛夫用手在張恒德手上拍了拍,起身說道:“那這些事就拜托你了。還喝一杯茶不?”
張恒德連忙說道:“不打擾了,謝謝趙書記,再見!”
看著張恒德出門,趙洛夫臉上全是冷笑:不是你叔叔罩著,憑你這愚蠢的腦袋還能與我們抗衡?現在張司令稍微收斂一點,你就感覺天塌下來了?哼,這點事就把你嚇成這樣,不但過去的威風不在了,還溫順得像貓,以前我真是高看你了。
很快,他臉上又露出了得意的笑容:這家伙在下面的實力還是不小的。他現在慌張茫然,如果我能利用好,也許能將他和他的勢力收到我的麾下,有了這股地方勢力,到時候我不就可以與袁興思、馬慶豪分庭抗禮了嗎?
顯然剛才他提出那個解決小周的調動問題,只是一種試探,正確地說應該只是一種親近的表示,就是為了增加今后相互溝通,僅此而已。對他而已,一個普通工作人員調動,根本不需要他如此“低聲下氣”。
走出縣委大樓,馬恒德還是云里霧里的,被趙洛夫如此揉面團似地揉來揉去,他感覺自己的腦袋真的不中用,根本不知道趙洛夫有了吞并他勢力的意思。
直到開車回到公安局,坐在自己辦公室里,他才知道自己被趙洛夫這個王八蛋坑了:縣委領導根本就是決定了讓新來的那個王八蛋到馬驛鎮去,根本就沒有第二個選擇到公安局來。這家伙純粹是漫天要價然后坐地還錢,先說出要分配那個家伙到公安局來,等自己慌忙而極力反對的時候,就說到馬驛鎮,搞得老子還緊張了半天還感激他,草!
“我怎么就這么傻乎乎的呢?怎么就落入了他的圈套呢?”張恒德用手拍打著自己的腦袋,很是自我罵了一番,“真是豬腦子,剛才竟然還在心里感激那墻頭草。向他趙洛夫妥協,真是有損我在長河縣的威名啊。”
雖然懊惱無比,但張恒德還是無奈地拿起電話,撥給馬驛鎮的馬修德。
果然,電話一接通,還沒說上兩句話,對方就破口大罵:“我日他祖宗十八代,是哪個王八蛋定的?是哪個狗日的要來搶老子的位置,老子跟他沒完!不是他死就是老子死!…”
還沒有報到的郭拙誠實在沒有想到自己還沒有到就在長河縣掀起了如此軒然大波。他現在只知道會在海沭地區的某個地方工作,連哪個縣都不知道,自然沒有其他的想法。
他的心思還在京城的那些事情上,還在思考與zhōngyāng領導談論的內容,在思考與錢雪森這個科學泰斗的討論。
不知道為什么,他對zhōngyāng領導的指示沒有過多的想法,可能是覺得自己現在在農村再怎么干也干不出大的名堂,實在在環境不合適。現在根本就是英雄無用武之地,如果僅僅保證農民吃飽飯,他就是不去也能實現。因為聯產承包責任制的實施能在短時間內極大地激發農民的生產積極性,糧食產量一定能有大的提升,這是歷史證明了的,在前世這是普遍現象,用不著他操心。
但想農民發財,想工人收益大增,暫時還不可能,至少他一時想不出好的辦法來。
他估計最高首長對自己也沒有抱太多的期望,也許只是看看他能不能創造奇跡,希望他能走出與其他農村不一樣的道路,屬于一種有則大喜,沒有也無所謂的態度,讓自己在基層多磨練幾年。
他想的更多的是和大科學家錢雪森的談話。因為匆忙逃離,他覺得自己還有很多話沒有和這位科學泰斗說完,還有很多前世的事情沒有交底。前世的時候因為社會環境的局限,即使如偉大的錢雪森也曾經犯過一些錯誤,走了一些彎路。比如以前發表過一篇從光合作用論證水稻畝產可以達到一萬斤的論文,大大損害他的形象。
按照前世歷史,在今年六月份,錢雪森還會接受記者采訪,將在公開場合和大會上對氣功和人體特異功能的科學研究表示支持,并建議成立人體特異功能科學研究會。雖然他的出發點是好的,本著的也是科學態度,但他的好心后來被一些別有用心的人利用,導致后來全國出現了氣功熱、特異功能熱,到處都是修煉氣功的人,到處都有特異功能者。
這些人打著氣功高手的幌子,或者自稱是特異功能者,在全國各地騙人、騙錢、騙色,這些騙子基本都打著錢老贊同、支持的名義,面對無數人的責問都振振有辭。
這些也給錢老的形象蒙上一層灰塵。
郭拙誠覺得應該及早提醒他,說服他,實在不行就多搞一些他感興趣的科研項目拖住他,讓他沒有時間和精力去參與氣功研究、參與人體特異功能研究。
“搞那些項目給他呢?寫信直接勸阻是不是更好?”郭拙誠思考著。
二月七日清早,郭拙誠乘車達到了魯河省的省會城市杰陽市火車站。前世在這個省工作了二十多年的他對這個火車站很熟悉,但那是前世的火車站,與眼前的火車站幾乎沒有任何相似之處。
低矮、陳舊、以灰色為主色調的城市建筑,讓他更找不到一絲前世的印象。看著狹窄的馬路上幾輛可憐巴巴的機動車,郭拙誠很是無語。
他走到火車站旁邊的飯店買了一碗面條,雖然盛面的碗看起來不干凈,面上澆的肉湯不知道熬了幾天,但肚子餓癟了他還是幾下就吃完了,甚至還有點意猶未盡,又買了幾塊面餅咬著。
交了錢和全國通用糧票,郭拙誠問清了汽車站的位置后,背著簡單的行李包朝汽車站走去。又經過了三個多小時的顛簸,長途公共汽車在海沭市汽車站停下。
看看時間離下班還有二十多分鐘,郭拙誠干脆提著行李乘公共汽車來到了市委大樓。趕在市委組織部的人關門下班的前一刻,他遞上了相關介紹信和派遣證。
出門時為了方便,也減少小偷的窺探,郭拙誠換上了軍裝。雖然他知道自己警覺,睡著了別人也別想近身偷他的東西,但他還是覺得穿上軍服能避免不少麻煩,畢竟他的行李包了不但有三千多元的鈔票,還有一支上級特批的手槍和三十發子彈。三千多元在現在這個時代可是實實在在的巨款,無論是被小偷發現鈔票還是發現槍支,都有可能引發驚天動地的事情。
因為有了軍服,一路上他順風順水,車上有幾個混混看見他,不但不敢偷他的東西,就是他周圍幾個農民的東西都不敢偷。
軍服能唬住混混,卻唬不了地委組織部的工作人員,坐在靠近門口辦公桌的那個女孩子接過郭拙誠的介紹信和派遣證后,略微掃了一眼,就說道:“我說同志,你還真是會卡時間啊。你沒看到都十二點了嗎?下午二點半來吧,我們那個時間上班。”
接著,她將介紹信和派遣證遞回來,又說道:“真是的,現在的人都精明得很,急急忙忙沖過來,還不是為了吃一餐免費的招待飯?不只是一餐飯,至于這樣嗎?”
郭拙誠接過資料,笑了,將她的復述了一遍:“不只是一餐飯,至于這樣嗎?”
兩世為人的他雖然遇到了冷臉,但并沒有生氣,他知道這個時候的人都是這個樣子。再說,自己現在滿頭大汗,一副風塵仆仆的樣子,還真有一種來趕飯的樣子。現在這個時候能吃上一餐公家的免費餐,可是很幸運很漲面子的事,一般人根本吃不到啊,更別說能節省五毛錢、半斤糧票了。
見郭拙誠笑了,那個女孩也覺得自己說話太刻薄,特別是郭拙誠的復述更說明自己太小氣,她也笑了笑,問道:“你是從哪里來的?”態度比之前好了很多。
敢情她根本就沒仔細看郭拙誠的資料,連他從哪里來的都不知道。
郭拙誠說道:“我從滇南省坐火車到省城,早上又坐車到這里。雖然沒想到會趕上你們的吃飯時間,但能吃上一頓免費的飯菜,那就再好不過了。中午有肉吃嗎?火車上真是啥也沒得吃,餓慘了。”
“呵呵,就知道吃。”女孩看了郭拙誠一眼,又一手搶過他手里的資料,一邊看一邊念叨道,“郭拙誠,十八歲?…,不會吧,你這樣子有十八歲嗎?是哦,還是軍官呢。應該十八歲…二十多歲了。”
仔細看完資料后,她從褲袋里掏出一把鑰匙,選了一片銀色的小鑰匙打開中間的抽屜,一邊說道:“看你這么遠過來,還是送你一餐午餐吧。不過,報到的事還得等我們領導上班。現在他們都下班吃飯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