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快速沖到那個已經負傷但仍然高喊沖鋒的軍官后面,猛地將他撲倒,同時大喊道:“我是特戰隊隊長郭拙誠!我命令你們立即停止沖鋒!”
他的喊聲是如此的大,以至于正在沖鋒的所有戰士都聽見了,他們一齊看著倒在地上的兩人,一時間進不好退不好。
直到又一發炮彈轟下來,卷起兩個戰士的碎尸掀到半空中后,他們才驚慌地趴在地上,開始急切尋找能藏身的地方。
被郭拙誠撲倒的軍官,一邊掙扎一邊吼道:“給我沖!…,為營長報仇!為祖國…”
郭拙誠猛地一個巴掌甩過去。那家伙的右臉一下腫了起來,嘴里噴出一股血沫、幾顆牙齒。
這軍官這才老實下來,但依然紅著眼睛問道:“你真是特戰隊隊長…”手里的手槍還抓得死死的,只要郭拙誠說不是,他就要開槍。
郭拙誠懶得理他,而是一拳將其打暈,然后大聲喊道:“掩蔽!掩蔽!不許聚集,分散掩蔽!”
這時,又有一個舉著手槍的軍官爬過來,大聲問道:“我們營長還在前面,他受傷了…”
郭拙誠聽到炮彈飛來的聲音,連忙抱起身下這個又可恨又可憐的軍官翻滾到旁邊的彈坑里,對著那個依然看著自己的軍官吼道:“你狗日的看不清形勢?這么猛烈的炮火,你沖上去能有什么用?能救得了你們營長嗎?”
那家伙被罵的火了,怒道:“那我們就眼睜睜的看著營長活活流血流死啊?”
“那還能怎么樣?”郭拙誠伏下腦袋,對著地面吼道,“沖上去陪他一起死?那等會誰又去救你們?難道就這樣一個接著一個被越軍屠殺嗎?”
那家伙恨恨地看了一眼遠處蠕動的戰友,狠狠地把拳頭往地上砸了一下。就在這時,一顆炮彈在他的身后爆炸,卷起的硝煙一下將他全身淹沒。他發出的痛苦慘叫讓郭拙誠頭皮一陣發麻。
雖然還是有戰士懷疑郭拙誠的身份,但在不斷飛來的炮彈面前,他們還是覺得按照郭拙誠的命令掩藏起來最安全,因此大多數戰士都默默地執行這道命令。
等到步話機跟上級聯系后,這里的官兵終于徹底相信了郭拙誠的身份。郭拙誠也自動接管了先遣營的指揮權。
對于先遣營,郭拙誠真不知道如何指揮,他覺得他唯一能下的命令就是讓他們撤退,他都不忍心讓損失慘重的他們呆在這里,更不用說沖鋒了。他覺得讓他們繼續戰斗的話無異于讓他們去送死,他們根本無法跟越軍那些老兵油子相抗衡。
茫然的郭拙誠此時才真正知道自己的軍事指揮能力太差,讓他指揮人數不多的特戰隊這種高素質的士兵可以,但讓他親自“照看”眼前這么多普通士兵,他真的認為自己力所不逮,他自認自己最多對先遣營的主官發幾道命令,具體的行動還得他們指揮才行。
看著這些年齡在十七、十八歲之間的、臉上充滿稚氣的戰士,兩世為人的郭拙誠真有點于心不忍:“他們還是娃娃啊,他們應該在他們父母的翅膀下過著無憂無慮的日子才對。”
如果旁邊的戰士知道他心里的想法,估計都會郁悶死:丫的,你才是娃娃好不好?
思考了幾秒鐘,郭拙誠還是命令先遣營后撤,暫時脫離越軍的伏擊圈再說。
那個被郭拙誠打了一巴掌的副營長依然忿忿不平,問道:“你們特戰隊是不是要利用我們先遣營為誘餌,引誘他們追擊后,你們就出來打伏擊?”
郭拙誠點頭道:“我確實有這個想法。怎么,你有更好的辦法?”
副營長一時啞口無言,只是喃喃地嘀咕道:“那也太便宜你們特戰隊了。我們一點戰功也沒有。”
郭拙誠冷笑著問道:“那你說怎么辦?你以為我們特戰隊需要這點戰功?…,這樣吧,等我們與越軍近戰的時候,聽到我們發出的信號后,你們里面沒有受傷的戰士再返回來。讓我們一起將這些王八蛋殲滅。”
副營長一下變得高興了,大聲道:“好!好!只要能消滅越南鬼子,我就聽你的。不過,你們可不能吃獨食,若是只讓我們過來打掃戰場,我們不干!我們可是132師的先遣營,是真正的主力部隊。”
先遣營絕對是精銳部隊中的精銳,剛才之所以這么不計傷亡的沖鋒,一是因為他們的營長深受重傷,不可能不戰斗就放棄救援自己的最高首長。二是因為在特戰隊的作用下,整個51軍的軍事行動都進展超乎異常地順利,贏得了整個東線軍團的尊重,而聞名全軍的特戰隊就是從132師817團里走出去的,先遣營作為特戰隊娘家人中的一員,可不能給特戰隊抹黑,如果就此撤退,大大地丟臉不說,上級首長絕對會處分他們。三是因為他們是先遣營,就是白癡也知道他們的后面有大部隊,只要他們咬住越軍,等援軍一上來就可以消滅這些可惡的王八蛋。
再說,先遣營能夠在如此險惡的條件下還敢于沖鋒,絕對不是魚腩部隊所能做、所敢做的。一般部隊遇到這種情況早就崩潰逃命了。
郭拙誠剛才憤怒不已,主要是痛恨軍官不冷靜,不珍惜戰士和他們自己的生命。
看到副營長一副堅決而乞求的眼神,郭拙誠語氣柔和了一些,說道:“行。只要我們和越軍接近就向你們發信號。”
先遣營損失如此慘重,沒有大的戰功,他們這些軍官將來肯定沒有好果子吃。
精銳部隊畢竟是精銳部隊,被郭拙誠這么一吼,所有官兵都冷靜下來,一邊迅速尋找安全的藏身之處隱蔽,在確保安全的情況下一邊慢慢向后撤退,沒有多久,他們就退到越軍的炮火覆蓋范圍之外。
實際上因為山路曲折、山形阻擋,先遣營并沒有退出去多遠。
轉過一道并不高的山梁后,越軍的炮火因為看不見目標而準確度大為降低,越軍終于沒有了剛才的瘋狂,炮火變得稀疏起來。
稀疏的炮聲里夾雜著幾聲不同聲音的呼嘯聲,讓郭拙誠心里升起一團疑云,可當他仔細再聽的時候,又沒有再聽到了。
神經一直緊張的他以為自己聽錯了,拋開這個疑團開始觀察現在冷靜多了的戰場。隨著硝煙的飄散,呈現在郭拙誠眼前的簡直就是一個人間地獄:到處都是鮮血、尸體和殘缺不全的人體器官,有的戰士上半身掛在樹上,而下半身散在碎石中,有的戰士被彈片削掉了腦袋,脖子斷處鮮血突突的往外冒,而手里卻依舊端著沖鋒槍指著前方。有的胸膛被彈片破成一個大洞,露出里面還在微微跳動的心臟、微微起伏的肺葉…更讓人感覺殘酷和恐怖的是一名戰士沒有了雙手,左右半截胳膊夾著一棵樹干,滿嘴的鮮血喊著:“我…我站不穩…我要沖…”
當旁邊的戰士前去扶他,他咕隆一聲倒在地上,抽搐幾下就犧牲了。
很多新戰士不敢看著慘烈的一幕,一邊哭一邊嘔吐,也有幾個士兵本沒有什么傷,但嚇得神情呆呆的,舉著槍亂轉。有的干脆暈倒在地,一動不動。
郭拙誠生怕這些人胡亂摳響扳機,那就大條了。
很幸運的是,這些戰士慢慢冷靜下來,那些暈倒的士兵也蘇醒過來,開始跟著別人一步步后撤。
正如這個副營長所預計的,越軍很不滿足取得的戰果,看見中隊撤退,他們立即從山上沖下來,嚎叫著追擊,企圖將中隊全部留在這里。
但中隊也不是吃素的,雖然剛才被打蒙了,但中人的傲氣還在,血性也不缺,在軍官的帶領下那些膽子大的士兵開始有序地阻擊著,掩護后面的部隊撤退。
剛才被轟炸的戰場上,有些被炮彈震暈的戰士現在爬起來邊打邊退、有的傷員知道自己撤退無望,干脆不管不顧地朝沖來的越軍傾瀉著子彈、受傷太重的甚至拉響手榴彈與沖到跟前的越軍同歸于盡…扛這受傷軍官撤到后面的郭拙誠此時真正地被英勇的戰士感動了:在這里,他摸到了中人脈搏,感受到了中隊的軍魂,也知道了中人為什么打不爛、垮不掉。
當越軍沖出來時,山上的特戰隊也已經悄悄而下,無聲無息地埋伏在大路旁邊的草叢里、樹林中。
此時,越軍因擔心誤傷自己正在追擊的部隊,而停止了炮擊,戰場上只有雙方的槍聲和手榴彈爆炸聲。
柳援朝爬到郭拙誠身邊,依然喘氣不止,說道:“隊長,我們…我們…到了。”
郭拙誠小聲說道:“你命令部隊等越軍過去一部分后再打,我們必須和越軍攪在一起,讓他們不敢發射炮彈。…,我總覺得越軍的炮火有點不正常,似乎還沒有全部發揮作用…”
這時,陳垚也潛行到了郭拙誠身邊,聽了郭拙誠的話,先豎起大拇指,接著說道:“你判斷正確。剛才我也發現了問題,不但這些潛伏的越軍攜帶了不少迫擊炮,其陣地布置在他們身后不遠的地方。在他們的后面還有一處規模遠超這個陣地的炮兵陣地。雖然他們混在大量迫擊炮炮彈中間只發射了幾發,但炮彈的彈道以及飛行和爆炸的聲音都不一樣,我和孫興國都聽出來了。但因為樹林、山形阻擋,我們無法知道對方的確切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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