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65、象棋里不能有車

　　天剛蒙蒙亮，李進已經習慣性地醒了，起床，穿衣出門，來到廚房里，從櫥柜里拿出自己的飯盒。前一天晚上，苗靜娟會在飯盒里裝滿飯菜，或者是雞翅、蒜香絲瓜、金黃土豆片，或者是西紅柿炒蛋、滑炒香菇，加煎肉腸，或者是紅燒大蝦、絲瓜炒蛋、素三絲，每天都會變著花樣，但不管怎么變，肯定有葷有素，搭配合理，還會準備一些水果，用一個橙色的棉布小包裝著，草莓、小番茄、葡萄、火龍果，都是有助消化的。

　　李進拿出飯盒，卻發現比平時輕了好多，掂量兩下，打開來一看，空的，洗的干干凈凈。飯盒旁邊的棉布小包也是癟的，沒有水果在里面。

　　廚房門口傳來腳步聲，苗靜娟說道，起這么早，你忘了嗎？今天你休假，你50歲生日。

　　李進這才想起來，他今天休假了，出租車昨晚交給了4S店做保養，下午才能開回來。

　　他放下飯盒，從廚房里出來，在餐廳里茫然地站了一會兒，一閑下來，不知道干什么。

　　苗靜娟昨晚特地把李進的鬧鐘關了，為了讓他今天多睡一會兒，但是鬧鐘可以關掉，生物鐘卻無法關掉，她一醒來，就發現他已經起床了。

　　屋外的晨曦越來越亮，安安靜靜的，連小蟲子的叫聲都沒有。苗靜娟讓李進到小區里散散步，呼吸新鮮空氣。

　　李進點點頭，出門了。苗靜娟又叮囑他，別忘了回家，7點鐘吃早飯。

　　往常比李進還忙的電梯，現在卻空閑起來，一架停在12樓，一架停在一樓，李進只等了一會兒，電梯就到了，電梯里空無一人，他進去，來到一樓，戶外有淡淡的白皙的霧靄，起霧了，預示今天會是個大晴天。

　　小區被籠罩在一層朦朦朧朧的紗霧中，眼前的一切都恍恍惚惚，虛無縹緲，石凳看不到了，亭子也看不到了，走到哪里，才能看到哪里，路邊花壇里的矮冬青和萼距花濕漉漉的，不是被雨淋的，而是被霧氣滋潤的。

　　周圍聽不到什么聲音，不論是人還是動物，這個時候都在睡夢中，這樣的時候，加上這樣的霧天，讓李進不由自主地放松下來，難得閑庭信步亂逛，漫無目的。

　　太陽漸漸出來，晨光驅散晨霧，李誕和蘇美慧也起床了，沒多久，李進也回來了。苗靜娟在廚房里，卻仿佛有心靈感應，他才剛到門口，她就主動開了門，說：“你頭發都濕了，擦一擦。”

　　她把一條干毛巾遞給李進。

　　李進接過來，脫掉鞋子，穿上棉布拖鞋，回身把門關上，擦干凈頭發。

　　蘇美慧過來說：“爸，我來給你梳理一下頭發，今天過生日，要有儀式感。”

　　李誕頂著一頭亂蓬蓬的頭發，剛從衛生間里出來，插話道：“姐你別手癢，咱爸今天過生日，不能剪頭發。”

　　蘇美慧說：“你的頭發又長了，該剪了，去，到我房間里把剪刀拿來。”

　　李誕一溜煙重新跑進了衛生間，很快梳了一個油光滑亮的大背頭出來，看的蘇美慧直翻白眼。

　　一家人難得湊齊了，吃了頓早飯，接著出門。李誕開車，陪李進在路邊的店里買了兩捧白色的馬蹄蓮，又到另外的店里買了香燭、水果、素酒，來到陵園，找到兩座墓碑，先打掃干凈，接著李進拿出兩捧白色馬蹄蓮，放在墓碑前，又把香燭點上，水果擺好，素酒撒了一杯，放了一杯。

　　完了后，一行人離開陵園，李誕和蘇美慧今天安排行程，先去了醫院，給李進和苗靜娟做個全身體檢，出來后，找家飯店吃了午飯，到商場里逛了逛，買了些冬天的衣服。回到家里時，已經是下午3點鐘，沒多久，門鈴聲響起來，竇竇師師來了，遠遠的就聽到她們的嚷嚷叫的小奶音，李誕去開的門，竇竇看了他一眼，喊了聲黑蛋蛋，沖到李進跟前，噗通一下，下跪，拜倒，大喊：“大伯生日快樂鴨”

　　李進笑著把這個小不點扶起來，只是剛扶起這個，另一個又跪下了，連忙又去扶師師。

　　李誕嘖嘖稱奇，說：“真有孝心，但沒聽說過生日要下跪祝生日快樂的吧？”

　　竇竇扭扭小屁股，得意地說：“黑蛋蛋讀書少，黑蛋蛋不要說話啦”

　　蘇美慧哈哈大笑，李誕黑著臉，他和竇竇可能天生八字不合，兩人見面就會吵架。

　　李誕說：“肯定是你家小象說的吧，又亂教小孩子。”

　　竇竇說：“你猜猜看”

　　李想把帶來的禮物放下，對小姐妹說：“你們別和黑蛋蛋說話了，沒有營養，快點，去把你們買的禮物送給大伯。”

　　師師立刻從包包里拿出一個小盒子，交給李進，說這是送給他的禮物，是她自己買的，花的錢也是自己的。

　　竇竇也從自己的包包里拿出了個小盒子，交給李進，說這是她花了好多零花錢才買的，舍不得鴨，舍不得鴨，她當時都哭了。

　　李進笑呵呵地捏捏她的小臉蛋，李誕湊過來好奇地說：“是什么禮物？”

　　師師鼓勵大伯現在就拆開來看看，李進拆開來，拿出了一只毛茸茸的小橘貓玩偶。

　　蘇美慧和苗靜娟夸獎說：“好可愛的小貓咪，謝謝師師的禮物。”

　　送的禮物得到肯定，師師高興極了，說：“不用謝。”又問大伯：“大伯你喜歡嗎？介是小貓咪，陪你哦。”

　　李進笑著點點頭，摸摸她的小腦袋。

　　“還有小兔子姐姐的”竇竇嚷嚷叫，她的禮物更精彩。

　　李誕：“來，看看豆子姐姐的，別送的是一顆豆子吧。”

　　李進拆開盒子，從里面拿出一只毛茸茸的白色小兔子玩偶。

　　竇竇迫不及待地問：“大伯你喜歡嗎？”

　　李進點頭，竇竇說：“你喜歡你怎么不跳鴨？”

　　李誕說：“你以為人人和你一樣屬兔子的嗎？別傻啦，李竇竇小朋友。”

　　李想給竇竇撐場子，懟李誕：“李誕，這叫童趣，別看你年紀不大，怎么老氣橫秋的。”

　　李誕說：“小象，我正要找你算賬。”

　　李想說：“我也正要找你算賬。”

　　李誕：“你找算什么賬？”

　　李想：“你在豆音里發了什么你自己心里清楚。”

　　李誕哈哈大笑兩聲，得意地哼著歌走了。竇竇豎起手指頭，做了個手槍的手勢，朝李誕的屁股biubiu了兩聲。

　　李想給大伯解釋說：“竇竇師師送的禮物是貼在車上的，擋風玻璃前，這只兔子和小橘貓，都可以吸收太陽能，在車窗前曬了太陽，就可以動起來，小橘貓可以搖尾巴和晃腦袋，小兔子可以抖耳朵和撓癢癢。”

　　竇竇哈哈兩聲，把她的小兔子放到陽臺的陽光下，那只小兔子果然開始抖耳朵和撓癢癢。

　　有了小孩子的家里，頓時生氣勃勃，充滿了歡聲笑語。現在離做晚飯還早，李朝李進這對兄弟又開始下象棋，竇竇和師師站在一旁看，傻乎乎地給大伯加油。李朝問怎么不給爸爸加油，小姐妹說今天是大伯生日，壽星最大，比得過爸爸。

　　下了幾句，李朝棋藝臭，連輸，李想說：“我來，爸你休息休息去。”

　　竇竇點頭說：“讓大象來，大象有兩下子。”

　　李想說：“我確實有兩下子。”

　　李朝讓開，李想坐過去，和李進收拾棋局，擺好棋子，說：“還是老規矩對不對？先拿掉車。”

　　李進下象棋有個怪癖，就是要先把車拿掉，棋局里不能有車。因為這個怪癖，基本沒人愿意和他下棋，他就一個人在電腦上玩，對手的車他沒辦法，自己的車先送死。